铺天盖地的消息席卷而来,一时之间龙家成了江城的大新闻。先是龙启正公开遗嘱,决定把一半的家产拿出来投入长源,而后蒋玉霜被抓,陷入了人命官司。
龙氏此时正是处于风雨飘摇的时刻,吴家急速撤资,理由是段成不再是吴家的人,他名下的投资和产业,全都回归吴家手中。
顾氏更不必说,顾家老爷子明白其中的厉害,在龙启正遗嘱公诸于世时,便已暗中抽身出来。
损失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不至于被拖累。顾家只是想赚钱,顾老爷子此时才后悔没听顾以勋的话,做了一次错误的判断。
龙氏这一次的危机,怕是再无回天之力。
而此时,霍隽峯才明白,为什么他会把遗嘱一分为二,因为,他知道会有这一天。而只有长源才能救龙氏,即使龙家只剩下一半的资产,好歹能在江城立足。这才是真正保护龙氏,保护龙九。
为人父母,当为之深远。
霍婉婷敲响了霍隽峯的书房门,他见是霍婉婷,把电脑屏幕关闭,她已经到了他跟前。
“真是大快人心,这么多年,从来没今天这么痛快。”
霍隽峯眼神复杂,见她脸色解气的神色,可自己心底却是杂乱的。宋思还未找到,龙九此时应该在赶回江城的路上。今天一大早的新闻,便被龙家屠版,他不可能看不到。
霍婉婷扬起头来,眉宇之间多了一份喜悦之色:“这次多亏了林老在背后相助,你啊还是抽个时间去看看他老人家。”
霍隽峯垂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把电脑合上,缓缓起身。只见他脸上多了一丝无奈之色,他轻叹:“林老的确帮了不少忙。”只是,林常辉是有目的的。霍婉婷天真地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但他没那么天真。
接下来,林常辉应该会有行动了。
“宋思应该快到江城了,我要去接她和孩子。”
霍婉婷一把抓住霍隽峯的胳膊,喊道:“隽峯,你,就这么讨厌妈妈?我现在大仇得报,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她苦涩地笑着,眼角的泪水淌了下来,哽咽难受:“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能弥补对你伤害?”
又来这招,一哭二闹三上吊。
霍隽峯鼻尖发出无奈的叹息声,眼神淡淡地看着她,良久才开口说:“回家去照顾姥姥吧,你也没必要再隐瞒姥姥什么。”
霍婉婷一怔,手滑下来,慢慢地松开他的胳膊。
霍隽峯的话重重地击中她的心脏,为了仇恨,她和老太太之间疏远,母女二人的心早就生分。可是,老太太一再地原谅了她,她却一再地欺骗了老太太。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她是应该回到流水山庄,告诉老太太所有的真相。
霍隽峯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她面前,她的心抽搐了几下,她知道,有些事是无法弥补的。
霍隽峯的心,不会再向她敞开,这声妈妈,她可能不会有机会听到的。
但值得兴庆的是,龙启正完了,蒋玉霜也完了。
她解气地大笑了起来,她等这一天,等得好辛苦。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所有的痛苦,都变得了历练。
她昂头,目光中星星点点,可她嘴角却含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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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里,蒋玉霜正叫嚣着:“我要见我的律师,我要保释。”
“对不起,太太,您的情况特殊,现在不能保释。王律师正在想办法,龙爷让我转告你,他会尽力帮你。现在,龙氏.....”龙飞的语气黯淡了下来,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龙氏,不甚乐观,老爷也焦头烂额,希望能有转机。”
蒋玉霜气恼,狠狠地踢了一脚旁边的凳子,她疯狂了一般地吼了几声:“啊。”
龙启正所谓的尽力是什么?现在龙氏人心惶惶,怕是撑不下去了。龙家就要完了。蒋玉霜后悔自己的冲动,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现在,她总算是明白,龙启正为什么说要保住龙家,就得退步。
她偏不信邪,没想到落入了霍隽峯设的局。绑架和杀人两条罪名,她一时怕是难以脱身。这对于龙氏的影响有多大,她心中自然清楚。一时冲动的后果就是加速了龙氏的崩解。
她掩面,扶额,低声问:“我儿子呢?他现在在哪儿?”
“九少还未现身,霍隽峯到处在找他和宋思。老爷也派人去找九少了....”
蒋玉霜无助地摇着头,语气甚是愤怒:“为什么他就是这么执迷不悟,宋思有什么好,她是霍隽峯的女人。他怎么就这么傻?”
“太太,你先冷静。老爷说了,龙氏不会破产,他会保住它。至于九少,他也是时候历练自己。”
“你,你什么意思?”蒋玉霜脸色大变,她握紧了拳头,直直看着龙飞。
龙飞恭敬地鞠了一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先回去了,太太保重。”
“让龙启正来见我,他就这么狠心,连见我一面也不愿意?”
龙飞很为难,他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蒋玉霜,又微微鞠了一躬,这才离开了警察局。龙启正让他来看蒋玉霜,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
蒋玉霜怒不可歇,要不是因为这里不是可以肆意撒野的地方,她早就砸烂了身边的东西。她压抑自己的情绪,指甲嵌入了掌心,点点腥红。
龙启正,呵龙启正,她跟他夫妻二十多年,到最后,还是没能得到半点真心。她为他做了很多错事,她以为这就是爱情,为了所爱之人,在所不惜。
蒋玉霜自嘲般地笑了起来,眼泪从眼角一直向下,一滴滴地落到手背。
她颤抖的手轻轻地抬起,整个人无法控制,匍匐在桌上,大哭了起来。
她输了,她输得彻彻底底。带头来,霍婷婷还是赢了。
老公,心从来没在她身上;长源也保不住了;儿子更是鬼迷心窍。此时的蒋玉霜所有的坚强外壳都被击得粉碎,只留下脆弱不堪的一面。
余生,她只会被困在这铜墙铁壁的牢笼中。
作茧自缚,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