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让长宁郡主像是抓到了什么似的，“看来萧二姑娘也这样认为了，永昌伯与冯夫人都是一等一有才之人，没曾想女儿竟这般粗俗，竟然连文墨也不通，这不就是……”
没等长宁郡主说完，萧韵便径直打断，“既然郡主想让我画，我画便是。”
萧韵径直往她跟前凑，眼神深邃简直不像是一个闺阁女孩儿该有的。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身上的戾气不是长宁郡主这个常在闺阁的姑娘家可以承受得起的，哪怕她自持身份，见到萧韵这般，也禁不住倒退了一步。
这一步，直接让她在气势上输给了萧韵。
长宁郡主不服气，又想要出声奚落。
这个时候英国公夫人终是忍不住了，“平白妄议人父母，长公主是何家教？”她蹙起眉头，看向长宁郡主的眼神带着丝丝厌恶，“回头本夫人可得去跟长公主好好说道说道才是。”
之前明明已经见到了英国公夫人维护萧韵，可长宁郡主却没有想到，英国公夫人为了萧韵，竟然这般说她？甚至不惜得罪长公主？
她忘了很关键的一件事，英国公夫人虽然并非皇族，可她家手掌权势，受皇帝的看重程度并非是区区一个不受宠驸马还无用的长公主可以相提并论的。
若说是忌惮，也得是长公主忌惮英国公夫人才是。
萧韵铺纸磨墨一气呵成，并非长宁郡主方才明里暗里说的不通文墨之人。
洗笔作画，都似是随意为之一般，萧韵并没有特意小心谨慎。
寥寥数笔便完成了一副冬日赏菊图，英国公夫人率先上前瞧，草草一眼便惊为天人。
“无一处形似，却将冬菊的神描绘的淋漓尽致，妙，妙啊！”
不仅仅英国公夫人如此称赞，旁的姑娘公子也开口赞叹，不论他们是否因着英国公夫人的脸面才赞叹萧韵的画，她在这冬阳会上出尽风头却是真的。
萧若然凑近前瞧了一眼，心里暗赞。
别看萧老太太而今这般市侩，她在年轻时也曾是红极一时的才女，不仅将萧若然教导的文墨皆通，并且养成了内秀不喜张扬的性格。
“我家大姐姐并非不通文墨，只不过，不像某些人喜欢张扬罢了。”萧若然轻笑，别有深意的看了长宁郡主一眼，“毕竟，半瓶子水才响叮当。”
长宁郡主虽然日子过得不顺心，可毕竟也是长公主之后，有皇族的名头在，哪里受过这般奚落？当即便要反击回去。
又听见英国公夫人大赞萧韵，“萧大姑娘品行和善，这画也高洁，真真当得起一句画如其人。”她到萧韵跟前轻拍她的手背，“不知萧小姐可否将这画赠与本夫人？”
她这般称赞倒不是专程为着打长宁郡主的脸面去的，而是当真觉得这画十分合她的胃口。
“能够得到夫人喜欢，是此画也是萧韵的荣幸，既然夫人想要，自然没有不给之礼。”萧韵含笑，施施然的福身道。
……
冬阳会以萧韵大出风头而告终，英国公夫人原本想要让萧韵当今年的魁首，只可惜萧韵自己不甘愿。
她难道还愁死的不快吗？若不是长宁郡主步步紧逼还辱及她先母，萧韵是断然不会出这个风头的，这魁首之名，谁爱要谁要去吧。
可就是因为萧韵不愿接受魁首之名的这个举动，倒是引得一些真正人淡如菊的才女赏识，她们认为，这样不慕名利的女子，定然不是那等阿堵物，值得一交。
至此，萧韵在京中的人缘倒是生生拔高了不少。
喜爱者有之，厌恶者亦有之。
不过总归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了。
回到自己院中，萧韵将面上的脂粉擦干净，又让人打水洗了好几遍脸这才作罢。
在这个时候，怀香总是能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出来，“姑娘什么时候学的丹青？”
她作为萧韵的贴身丫头竟是不知。
萧韵没有为她解释的意思，神秘兮兮的道：“总归是你不知道的时候。”
没有想到萧韵竟会如此，怀香微愣了一会，回过神来轻嗔道：“姑娘从前凡事都不会瞒着奴婢的。”她有些难过，觉得自己不受姑娘看重了。
“行了，该你知道的事情你自然知道，这事儿不是你该问的。”
怀香不过是心里好奇罢了，听见萧韵这样说，也不多言，皱了皱鼻子便端着水出去了。
萧韵的这手丹青，因着当初沈晋阳喜欢才学的，后来周深也喜欢写意画，她这才学精了不少。
多年在未央宫长日无聊时时画就，自然不是这些闺阁小姐三五年的功夫比得了的。
想到往日种种，萧韵深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怅然与怨愤。
“姑娘，老爷唤您过去。”
这一次来的，是萧衍跟前的小厮向学，由此可以看出，自从上一次杜嬷嬷的事情以后，萧衍对杨氏的信任已然大不如前。
将箅子放下，萧韵起身往外头走，“这就来。”
跟杜嬷嬷比起来，向学要客气的多，许也是杜嬷嬷教训在前的缘故。
来到萧衍所在的主院，一家人十分齐全，上到萧老太太，下到萧宁静全部都到了。
萧韵瞧见萧灵君幸灾乐祸的样子，登时便明白了萧衍为何叫她前来。
“见过祖母、父亲。”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萧韵直接对杨氏视而不见。
杨氏见状，眼神闪了闪，手里的帕子清点眼角，满脸的委屈。
虽然心在萧衍已然不太相信杨氏，可她毕竟还是萧衍明媒正娶的夫人，见萧韵如此不待见，顿时便要发作。
“行了，起来吧。”在萧衍发作之前，萧老太太率先开口了，她对萧韵招了招手让她到跟前来。
难得和颜悦色的拉着萧韵瞧，萧老太太轻声叹息道：“今儿冬阳会，你几个妹妹被奚落你作为大姐姐的护着她们，做的极好。”
“多谢祖母夸赞，韵儿不过是唯心办事罢了。”萧韵盈盈福身，起身的时候将感激的眼神投向萧若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