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昂然道:“在下知道魔尊神力无边,捏死我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但茝媖是我太华门人,若是魔尊强要带走她,那太华上下便是拼了全力,也要救她。”
蝶灭皱眉道:“你这人当真迂腐。本来你太华门人今日如此待我,依我的性子,定要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说罢瞅了云映雪一眼,又道:“不过我若与你们计较,显得我以大欺小。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惹我为妙。”
余晖摇头道:“魔尊若是要对我太华门下手,那也悉听尊便。看来我太华与魔界,势必不能两立。旧恨新仇,太华虽是无法报得,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本派弟子被魔界掳去而无动于衷。魔尊,你若要动手,便只管来吧,太华上下有死而已!”
蝶灭叹道:“出尔反尔,便是你太华门的本色。余晖,太华门里,我瞧得上的没几个,刚才那个傻小子算一个,你也勉强算一个,还有一个老夫子,上次太华山上见到他的所为,令我佩服。你今日顶撞我,我不与你计较,不过,你给我听好了,茝媖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我蝶灭要做的事,除非我自己不想继续做了,否则谁敢阻拦,我便让他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便是将你们一门屠尽,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余晖惨然一笑,道:“魔尊所言极是,不过在下也绝不会改变主意,今日便是将性命送在这里,也不能任由你将茝媖掳走!”
蝶灭不怒反笑,慢悠悠道:“好吧,既是你执意如此,我便成全你!你千万别以为这里的仙家们能救得你太华门,就算是重霄宫,要明目张胆与我魔界作对,也得掂量掂量。放心,余晖,我不会让你太痛苦的。”说罢俏脸一沉,手掌已提到心口处。
桀骜方才与骜枭分别后,迎头遇上去而复回的蝶灭,被她点了穴道,擒到这边来,虽是穴道已解,但蝶灭的点穴手法匪夷所思,自己运行了半天,气血仍不归经,慢慢竟连话也不敢说,好像一张嘴,胸口便要爆裂一般。
此时见太华门与蝶灭说僵了,立时便要动手。桀骜深知蝶灭的性子喜怒无常,若是发作起来,只怕是这里众仙联手,也未必是她对手。见独孤逸皱眉不语,不知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对蝶灭也是余情未了,所以不出手阻止?方才从蝶灭言语中听出来,云惊雷似乎是太华几乎灭门的罪魁祸首,是以众仙派都作壁上观,想来重霄宫诸人,也是如此想法。
太华这几个年轻人,此刻势单力孤,桀骜见蝶灭作势待发,知道她若是这一击下去,余晖势必性命不保,忙大喊一声:“蝶姑姑!”
蝶灭一怔,忙收神敛气,侧头见桀骜正欲从地上起来,便重重叹口气,怒道:“给我坐在那儿!你是不是以后就只想在地上爬了?”
桀骜一呆,忙就势坐回去,笑嘻嘻地道:“我忘了蝶姑姑法力高超,点的穴道到现在还未全解。若是以后就要这样爬来爬去,那可不成。蝶姑姑,你就给我解开吧。等我能到处跑了,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走遍三界,找来那些宝贝给你,让你赢得这场赌赛。”
蝶灭“哼”了一声,道:“怎的变得如此涎皮赖脸的,我要找什么宝贝,还用你帮忙?你给我乖乖地坐着,两个时辰以后,,我保你无事,若是不听话非要到处跑,那就是重霄上仙,也救不了你!”
桀骜一听忙道:“两个时辰,那可不成,到时候,你都已经把茝媖带到魔界了!那我可一定要阻止,就算是以后只能爬来爬去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蝶灭轻轻一笑,白了桀骜一眼,道:“你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还在这里想英雄救美?”桀骜笑道:“蝶姑姑,茝媖胆小,你若强行要带她去魔界,她一定吓得要命。”
蝶灭笑道:“有我护着她,你担心什么?他们仙界中人当她是妖孽,我魔界却会待她如上宾。再说,茝媖自己也愿意跟我去,她还惦记着那个小玉人儿哪!”
桀骜摇头道:“我知道蝶姑姑你是故意逗她,其实只要你一句话,姹罗川还不得乖乖地把小玉儿还给茝媖?”蝶灭“嗤”地一笑,道:“少在这里说好听的!有这些话,不如说给你心上人听。不过,在茝媖眼里,你算什么啊?茝媖是上官沧浪的心上人,他都还未出声,你在这里急个什么劲?是不是啊,上官少侠?”
上官沧浪自从见了云映雪祭出七宝金榫之后,头脑中便“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怔忡起来。一时想到人帝登基之时,自己奉师命带七宝金榫如何出逃,如何被鬼宿重伤待死,又如何机缘巧合遇到茝媖......一幕幕往事在脑海闪现,如今才得知差点害自己丧命的那个七宝金榫,居然是假的!
忽然一个从未敢想的念头涌入脑中,又细思方才蝶灭之言,上官沧浪顿觉心乱如麻,方才发生之事,竟是一点都没在意,只呆站在那里发愣。忽听蝶灭发问,茫然地“啊”了一声,见许多人眼光向自己望过来,不禁头晕目眩,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云映雪惊叫一声,忙过来扶起上官沧浪,只见他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不禁哭出声来,叫道:“上官师兄,你怎么了?”又抬头狠狠瞪着蝶灭道:“你这妖女,对他使了什么妖术?如果他有个好歹,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蝶灭也自一怔,见云映雪咬牙切齿,心中不禁暗叹:“这女孩虽是心术不正,行事狠毒,但看起来她对上官沧浪,却真的是一片痴心。唉,多少人就是被这情之一字,误了一生!”心中竟不觉对云映雪起了一丝怜惜之意,觉得她有些地方,竟与自己当年略微相似。见她伏在上官沧浪身上哭泣,一时也觉不忍,心道:“若是她知道收敛,我便不再难为她。”
想到此处一转头,见茝媖远远望着上官沧浪,神情凄苦,似有怨气,也有些微担心,像是想过去又不能去。蝶灭顿时心中有气,见上官沧浪仍是昏迷不醒,心道:“哼,便是这些臭男人,三心两意,害的姐妹反目,令这三界无事生非。”念及于此,便大声道:“那便看看你们会怎的不放过我!”
说罢抬手一指,只见一道绿光直朝上官沧浪击去。云映雪与星野秋守在上官沧浪旁边,见蝶灭忽然翻脸,竟会出手攻击上官沧浪,二人同时惊呼,却是来不及作出反应。眼看绿光将要击中上官沧浪面门,忽然一左一右飞也似两道银光一现,与蝶灭绿光纠缠,在离上官沧浪不到一指处停住。
蝶灭手指一撤,将攻势收回,冷冷道:“渔舟隐,白飞絮,你们终于出手了!”渔舟隐收回指力,怒道:“你这妖孽行事当真狠毒,好好的又要杀人!”白飞絮却是一言不发,冷冷地走到一边。
蝶灭傲然道:“杀他又怎的?太华门今日欺我太甚,凡是太华门人,都该死!”渔舟隐喝道:“众仙家在此,怎容你放肆!”
蝶灭仰天大笑道:“也不是头一次放肆了!十几年前在太华山上没杀干净,今日便让我杀个痛快!渔舟隐,方才若不是独孤赶过来,你早已命丧我指下,现在还有何面目在这里大言不惭?好,我且让你好好瞧着,待我把太华门杀干净了,再来取你性命!”
渔舟隐冷笑道:“你现在已经不是重霄宫门下了,别独孤独孤叫得那么亲热。你敢动太华门试试,管教你这魔头插翅难飞!”
蝶灭一时失言,听渔舟隐奚落自己,不禁羞恼交集。一抬头见独孤逸缓缓走过来,心下更是慌乱,定定神便道:“你待怎的?”
独孤逸站定脚步,眼望着蝶灭,叹道:“这么多年了,你这性子,仍是一点没变。”
蝶灭神情一凛,听他话中之意,不知是有感而发,还是像自己一样,情难自控,虽只淡淡一句,又似乎是千言万语一般。一时想起当年在重霄宫中岁月,不由百感交集,心中一软,眼中湿润。又想到自己后来遭际,不禁又生恨意,“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自来便是这样性子,不像那等柔弱女子那么讨人喜欢。所以我才在重霄宫待不下去,不像......”说罢自嘲一笑,摇头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独孤逸眉头紧锁,似乎也是极力压抑自己心中情意,淡淡一笑道:“你为何非要带茝媖姑娘去你那魔界?她一个凡间女子,你把她带到那里去,岂不是害了她?”
蝶灭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也是为了说这个!独孤逸,十几年前,云惊雷为了得到戮魔珠,私下找到魔界来,以妄作兽和七宝金榫为诱惑,让魔界趁他闭关之时杀上太华山,屠戮太华门人,还留下一个广直子做冤大头。云惊雷以自己门派几百条性命为代价,向人帝和你诉苦,顺利得到戮魔珠。现在戮魔珠还在太华山上,镇住万年囹圄。云惊雷野心勃勃,处心积虑,自己修炼禁术不说,还嫁祸于人,后来欲强行炼化上古奇宝不成,又命他大弟子上官沧浪行走仙凡两界,寻找苍玦、血璎和丹华舍利。云惊雷贪心不足,自己却不料横死舍身寺,连谁下的手都不知道!”
众人一听此言尽皆哗然,顿时乱了套,太华众人面如死灰,众仙派耆宿虽是早有预感,此时也不禁喟然长叹。一片议论喊叫声中,蝶灭又道:“茝媖虽是太华弟子,但现在太华门早已不复仙界第二大门派,而是像一个三岁小孩子一般,任人欺侮。你仙界中人,各怀心思,都要不利于她。我带她回魔界,反而可以保护她,以免被人所害。你是仙尊,怎的连这点见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