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隐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是萸扬帜,正在那里捂着屁股直哎哟,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板起脸道:“扬帜,你在房顶上干什么?”
萸扬帜赶忙起身,对屋中环施一礼道:“各位仙长,萸扬帜有礼了。”钟不迫哼了一声没说话,万苍淮道:“你躲在房顶上,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
萸扬帜道:“我是见这里出了事情,想要过来看看,不过来的晚了,挤不进来,见房顶破了,便心生一计,就到房顶上去,可以看得清楚些,不想惊扰了大家,对不住对不住!”
众人不禁暗笑,只上官沧浪和云映雪见他嘻嘻哈哈,丝毫没有一点敬畏之意,心下不满,却又碍于他重霄宫掌宫爱徒的身份,不便说什么。渔舟隐觉得萸扬帜此举太驳太华门众人的面子,便呵斥道:“你又在此胡闹!你师父即刻就要来了,若是被他知道了,你定会受责罚!这里办正经事,你还不快去!”
萸扬帜赶紧道:“是!师伯!”说罢暗暗瞅了钟万二人一眼,忙低头从屋中跑出来。到了院子里,见大家都在关注屋中之事,没人注意自己,便从旁边绕过去,来到屋后,见没人看到,便纵身上了旁边屋顶,四下找寻时,桀骜他们早已走远了,连白飞絮也没了踪影。
桀骜御剑飞了一会儿,回身再看时,舍身寺已经在身后老远,便念个诀,那剑轻轻落下来。桀骜见茝媖已自醒转,便将她放下来,一抬头见白飞絮到了,忙跪下拱手道:“白婆婆,你又救了我。”
白飞絮摇摇头,见茝媖有气无力的,便道:“茝媖,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方才受了伤?”茝媖道:“我中了映雪的蚀筋腐骨手,全身酸软,没有力气。”
白飞絮皱眉道:“蚀筋腐骨手?那云映雪怎会修习如此邪术?”桀骜道:“这蚀筋腐骨手不是太华门招数吗?”白飞絮道:“仙界怎可能有如此毒辣的功夫?太华门还是第二大门派,门人虽进境不同,所修习的功夫却都是光明正大,你听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必是禁术无疑。若是魔界中人修炼,那是再正常不过。唉,那云映雪小小年纪,心思怎的这么深?这几日我观她说话行事,就知道这丫头绝不简单。茝媖,手伸过来。”
茝媖闻言伸出一只手,白飞絮搭上她的脉门,侧头思忖了一会儿,道:“一时还无碍的,等我回去帮你们想办法。”桀骜稍微放下心来,便问道:“白婆婆,你怎么知道我们躲在房上?”
白飞絮笑道:“臭小子,命真大,居然能从易家兄弟手中逃回来!我还担心他们已经将你炼化了呢,或是送到了魔界去了。方才回房以后,你渔舟师伯焚了羽香,相请掌宫前来。我见扬帜这小子心神不定的,就留了心,果然他趁大家不注意,便去偷听钟不迫和万苍淮的壁脚。我怕他被发现,就偷偷跟着他,一会儿又见你来了。我见你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知道你定是想来救茝媖,我也怕有人会伤害她,就想先到她那里看看,等找到关着她的那间屋子,却发现云惊雷在门外点了上官沧浪的穴道。我心中奇怪,见云惊雷进了屋中,又下了结界。我不知他要做什么,又不敢贸贸然去闯结界,正自着急,忽然见西北方飞来一道黄光,直冲入了结界之中。不一会儿,一声巨响,房就塌了半边,云惊雷也死于非命了。然后就见你和扬帜来了,后面的就不用我说了。”
桀骜听罢讶然,望向茝媖,只见她神色黯然,一声不言语,白飞絮问道:“茝媖,云惊雷是怎么死的?我不相信你能杀的了他,你可不可以告诉婆婆,那道黄光是何处神仙?是他杀了云惊雷吗?”
茝媖摇摇头,道:“不是的......婆婆,此中缘故,一时难以说清,日后若有机会,容茝媖细细说给你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惊觉,道:“小玉儿......小玉儿......”
桀骜一怔,忙道:“小玉儿姑娘来了吗?是她吗?她现在在哪里?”茝媖慌了神,连声道:“小玉儿.....她......她还在......”
桀骜道:“你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小玉儿怎么了?”茝媖一下子站起身来,道:“我要回去,小玉儿还在那房中。”
白飞絮不解地望着茝媖,道:“小玉儿是谁?她是哪一门派的,怎的会在舍身寺里?”茝媖定定神,道:“白婆婆,你方才所见那道黄光,便是我的法宝玉人儿,我叫她小玉儿。方才师父他要对我下毒,幸亏小玉儿赶去救了我,不过她自己却......”说罢泣不成声。
桀骜道:“你还叫他师父?小玉儿她是遭了云惊雷毒手了吗?”茝媖点头道:“她识破了炼神丹,又为我挡了一掌,已经没了气息。”白飞絮一凛道:“炼神丹?云惊雷真是疯了,居然连此等霸道之物,都给他找了出来。”转念又想了想,道:“你那小玉人儿在房里,若是被那些人发现,倒是件麻烦事。不过眼下那么多人在屋里,你们就算回去也不能露面。这样吧,我先替你们去看看,能不能不惊动他们,替你找到玉人。茝媖,云惊雷不知为何横死,现在他们都当你和桀骜是凶手,大逆弑师,你们若是再一次落到他们手里,那必是死路一条。听婆婆的话,暂且不要露面,他们要栽赃冤枉你们,凭他们说去。桀骜,还有你,不可冲动,一切都等独孤掌宫来了再说。”
桀骜和茝媖对视一眼,双双跪地道:“多谢婆婆。”白飞絮叹口气,道:“云惊雷此举已近魔道,还有那钟不迫和万苍淮,也对神物觊觎,只怕这三界从此多事。”茝媖默然不语,白飞絮道:“你们在这里等待片刻,我去去就回。”说罢转身而去。
桀骜与茝媖站立半晌无语。见茝媖身子摇摇晃晃的,桀骜道:“找个地方坐下来吧。”茝媖点点头,二人走到一棵树旁坐下。桀骜见茝媖始终闷闷不乐,便道:“别怕,白婆婆不是说了吗,她会帮你想办法,解这蚀筋腐骨手之毒,你放心。”
茝媖摇头道:“我不是怕这个。”桀骜道:“那你定是担心小玉儿了?小玉儿是天界奇宝,不会有事的,等白婆婆找到她,就把她带来了。”
茝媖又摇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道:“小玉儿她......她会不会是死了?”桀骜道:“别胡思乱想,小玉儿是块玉,不像咱们一样是血肉之躯,有气息,有魂魄,所以对她来说,并无生死,只不过是灵性暂无。再说她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只需调养几日,不又是好好的?”
茝媖抽泣了一会儿,听桀骜所说也有道理,便收泪道:“但愿如你所说,小玉儿吉人天相,不要有事。”桀骜笑道:“你说错啦,小玉儿不是吉人天相,应当是吉玉天相。”
茝媖起初错愕,听他最后一句,不禁破涕为笑,嗔道:“你这人就是油嘴滑舌。”想了想又道:“听说你被那易家兄弟劫走,怎会好好地回来了?他们没有把你怎样吧?怎么肯放你回来?”
桀骜笑道:“你终于想起来问问我了?我还以为你全然不顾我的事情呢!”茝媖顺口道:“我怎么不顾你的事情?我一直担心你呢!”猛然觉得自己说的不妥,忙停下来,脸一下子红了。
桀骜定定地望着茝媖,半晌道:“真的?没骗我?”茝媖将脸扭开,一句话也不说,半日道:“怎么说你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让人抓走,我若是漠不关心,岂不是铁石心肠?不过你可千万别想歪了,我......我可不是......”
桀骜听罢一脸坏笑,将身子挪过来一点,道:“可不是什么?”见茝媖脸红不语,便笑道:“我告诉你,我可就要想歪了,你又奈我何?”
茝媖站起身一跺脚道:“你这人......怎么这嘴巴坏的毛病到现在还不改?那易家兄弟就不该放你回来,最起码应该点了你的哑穴,让你以后都没办法说话!”
桀骜哈哈笑道:“你现在嘴巴也比以前凶多了。也罢,下次我再落到易家兄弟手里,一定让他们点了我周身几处大穴,不但不能说话,眼还不能看,耳朵也听不到,如何?”
茝媖忙道:“不准胡说!好好的干什么要咒自己?”桀骜笑道:“是你先咒我的,我不过又加上一些,反正已经那样了,也不差这一点。”
茝媖瞪了他一眼,见他神情狡黠,想想方才二人说的话,又觉得好笑。桀骜见她莞尔,便笑道:“现在我也有本事让你经常笑笑了,反倒是上官沧浪,老是害你哭。”
茝媖心中一沉,坐在那里呆呆出神不语。桀骜自觉失言,不该提起此事让她伤心,有些歉然,忙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从犷塬逃出来的?”
茝媖看了他一眼,明白他心中之意,便收了神思,笑道:“肯定是他们放你回来,不然,就凭你的本事,哪里逃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