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荼歌依言走了过去，在魏皇后右侧坐了下来。
魏皇后又摘了个葡萄递给她，笑道：“这么担心太子，难不成我们小荼歌是想嫁人了？”
姜荼歌伸手接过葡萄，囫囵吃了下去，连皮都忘了吐，满脑子都是皇后方才的话。
魏皇后见她这反应着实觉得有几分趣味，往常姜荼歌入宫给她请安，总是神情冷冷清清的，对谁都不大亲近的模样，更不会露出娇羞的女儿家姿态。当时她还忧心，若是她一直这般下去，将来她的婚事都不好挑。如今看来，衢城一行倒还真有些益处。
“姨母，太子殿下的病情到底如何了？我可否见见他？”姜荼歌眼睛都红了，忧心忡忡地看着魏皇后，急声道。
魏皇后瞧她一副欲哭的模样，顿时便收起了玩笑之色，说道：“太子救你时不慎被火灼伤了后背，太医说只是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好，放真没有大碍。”
她看了姜荼歌一眼，继续道：“不过你今日怕是见不到太子了，陛下命他闭门思过，近日怕是谁都见不到他了。不过你放心，若是有什么消息，姨母定然遣人告知与你。”
魏皇后没说，皇帝这次当真动了怒，以往虽对太子严苛，却十分关心他的身子骨。如今可倒好，明明人才受了伤，却将他软禁了起来，便是连她这个皇后都不得见。
姜荼歌瞧着魏皇后不似安慰她说的谎话，阖宫里好像也不像是发生了大事一般，顿时松了一口气。
“多谢姨母。”姜荼歌感激道。
魏皇后目光亲切地看着她，温声道：“你虽是本宫妹妹的女儿，可这么多年来，本宫早已将你视如己出。你同本宫说句实话，你与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对他可是动了真心？”
姜荼歌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郑重道：“我心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倾心与我，我想嫁给他做妻子，不图他的身份，只要是他就好。”
魏皇后倒是没想到这次她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反倒怔楞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太子对姜荼歌的情意那是打小她就看出来了的，先前她试探过荼歌多次都被她敷衍了过去。今日却如此坦诚，倒是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自家女儿长大了要出嫁一般，魏皇后第一次觉得有几分心酸与激动。
“想要做太子妃不是件易事，你可准备好了？”魏皇后担忧地睨着她，叹了口气道：“陛下与圣慧皇后情比金坚，太子殿下乃是正统嫡出，是最有资格继位的皇子。陛下这些年来，也一直用未来帝王的标准培养太子殿下，将来无论是他的婚事还是什么，太子殿下都做不了主。他想迎娶谁，也需得陛下点头才行。”
魏皇后迟疑了一瞬，不忍道：“若是陛下最后许了旁人做太子妃，亦或是让你做个侧妃，以你的性子，姨母怕你过不去，倒不如早早放弃的好。”
魏皇后毕竟在宫中多年，伴君在侧，早已洞悉人心。她不是没有看出来，陛下心里最适合的太子妃人选并不是姜荼歌。
或许是魏国公府势力强大，父亲又格外宠爱荼歌，陛下担忧外戚坐大。而太子又这般爱慕荼歌，陛下是担忧迟早有一日荼歌会成为祸国妖妃，所以才一直心存顾虑。
说来倒也可笑，她能坐上中宫之位，倒未必是舍了自己孩子的性命救了太子。反倒是因为她没有子嗣，而太子也需要这样一个“母族”作为倚仗。
可说到底，陛下就从未信过他们魏家！
姜荼歌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知便是寻常人家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寻常，更何况太子是未来的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断不会只娶她一人。
可她也无法欺瞒自己的心意，她不愿同其他女子争抢一个人夫君，她想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当初嫁给李晏祁时，他便是如此同自己保证的，后来陛下赐婚，他宁愿抗旨也没有纳别的女子进门。虽然知晓都是欺骗她的手段，可天底下哪个女子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皇后说的没错，他是太子，不是寻常百姓，他的婚事只有陛下做的了主。无论他喜不喜欢，将来都得听从陛下赐婚。
魏皇后看她愣了神儿，眼底无端流露出一抹哀伤之情，便知自己这话触及到了她的伤心事，顿时不好再说下去了，连忙转了话头。
“方才陛下召见你，可曾为难你？”魏皇后捻了颗葡萄，剥了皮很自然地递到姜荼歌唇边。
姜荼歌张口吃下，瞧着魏皇后对自己这般宠溺，一时心尖微涩。想到前世因着自己的愚蠢害死了最疼爱自己的姨母，她便觉得无颜面对眼前的魏皇后。
魏皇后见她不仅不说话，反倒是红了眼眶，顿时便急了，追问道：“怎么了？可是陛下责骂你了？”
姜荼歌摇了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隔着小几扑到魏皇后怀中，撒娇般道：“姨母，您对荼歌真好。”
魏皇后一愣，抬手摸了摸姜荼歌的长发，心头酸涩。
“都要说亲的年纪了，反倒越发像个孩子了，你这样姨母怎么放心你出嫁。”魏皇后宠溺地看着她，笑道。
“那我就不嫁人了，以后常常来陪着姨母便好。”
“傻姑娘，净说些傻话。”魏皇后轻轻拍了她一下，笑道：“你若是嫁不出去，本宫岂不是更愁了。”
姜荼歌一下坐直了身子，叹道：“原来姨母嫌荼歌烦了，那我以后少入宫请安便是。”
魏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却是温柔宠溺，仿佛在看自家最疼爱的小女儿一般。
“你呀，以前什么都好，偏生性情冷淡，便是对着姨母都没什么笑容，如今反倒是越发灵动了。姨母这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你虽是本宫妹妹所出，可在本宫心里，你就是本宫的亲生女儿。若是有什么难处，便尽管开口，姨母再不济，如今也位至东宫，尚且护得了你。”
姜荼歌心头一动，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姨母放心，陛下宽厚，未曾难为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