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大家以为纪大人和秦景两相交谈之后,这纪莹莹的表演就到此为止,但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她侧过身来看着秦书昂,用羞怯的语气问着:“听闻安平镇王楠是一个爱好音律之人,不知能否对莹莹方才的表现指点一二?”
秦书昂没想到纪莹莹会这般点名道姓地让自己给点评,说实在的,这凤求凰他听过无数的人弹奏,初听纪莹莹这曲时,秦书昂就觉得与自己所期待的还差着那么些距离。再者,这宴席之上可是有比这凤求凰更让他着迷的事儿。自然而然地他也如同纪莹莹那般将自己的目光落在着迷的事儿上。因此这纪莹莹的表现究竟如何,他真的评判不上来。
“这……本王还真是很抱歉,方才这曲起初本王听的也很认真,只是后来本王走了些神。”秦书昂站起身来抱歉的说道。
见到爱女脸上的失落神情,纪大人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一眼秦书昂。秦景对秦书昂的说法也颇为震惊,便是开口询问了他究竟因何事走神。
只见秦书昂浅笑,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伏梦的身上:“臣只是相爷的五夫人似乎对这曲凤求凰有独到的见解,因此便多探究了几分。想要从她的神情上读出一二,就不免走了神。”
本是正拿着糕点在吃着的伏梦突然就停住了,她立刻放下手中的糕点,转过脸来既震惊又恼怒地看着秦书昂。
她安安份份的吃着糕点,在轮到自己表演前,她根本就不想惹人注目。可这秦书昂明明与自己无冤无仇,却总是紧揪着自己不放,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看来,这万相的五夫人真正是才艺双全,不仅在制衣上有着超高的技艺,就连这音律也是精通的。如此,五夫人给我们讲讲这凤求凰如何?”秦景一脸善意地道。
伏梦觉得此刻真的是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她哪里知道这凤求凰的妙处在何处?方才自己只顾着吃东西不说,这音律之事她可谓是一窍不通,五音不全。可皇帝点名,她岂有不起身回应之理?
于是,她缓缓地起身,心中不停地嘀咕着自己所听到过的关于评价琴艺的词。可到头来竟是搜罗不出来几个,怎么来应付皇帝和众朝臣。
见伏梦如此,伏涵涵觉得今日真是没有白来这元宵宫宴。她从未见过伏梦如此吃瘪的模样。她们商贾之女与世家贵女到底还是不同的,相比买卖经营而言,这琴棋书画她们当真是懂不得太多。况且伏梦在伏家这个什么身份,别说是懂音律,就说摸一摸琴她都没摸过。
还什么有独到的见解?简直就是笑话,不过秦书昂这一回还真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伏涵涵对此还是很感激他的。
此刻幸灾乐祸的之人并不只伏涵涵一人。陆惠英也同样在等着看伏梦的笑话。她瞧伏梦入府也近一年了,从来没有听玉簪苑里头有过琴音传出来。说到底,商贾之女就是商贾之女,上不了什么台面。
然,有人幸灾乐祸就有人为之担忧。
姜林含又一次看到了宫人给风闻语换上的铜制酒杯被捏成了铜块,再看看他的眉头,简直就是可以将铁丝夹断,而他的眼睛只盯着一个方向。
这得是多担心伏梦才会如此?
如此,姜林含不得不感慨,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风闻语怕是这一辈子都要栽在伏梦的身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难道这伏梦对这音律之事真是一窍不通?
倘若此刻伏梦知道姜林含在心中如此问自己,那她一定会求着姜林含把这样的大实话替她转告给秦景和在场的诸位宾客。
“臣妇……这凤求凰……臣……”
“臣替夫人来回答可好?皇上?”
正是伏梦支支吾吾时,万寻转起了身来,气宇轩昂的朝着秦景问道。
“朕想听听五夫人的见解,相爷想说什么,暂且缓缓可好?”秦景不明所以,依然坚持原先的念头。
而接下来万寻的回答让在座的人唏嘘一片,就算他万相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叫人不应该如此与当今天子叫板。
那万寻如此回答秦景的,“不好!”干脆利落,清晰明了,不使用敬语,说话的口气也没有抱歉的意味。
伏梦几乎是将手放到了胸前,在众人不察觉的情况下恳求着万寻,万万不要再给自己添乱了。求他放过她,等宫宴结束,他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然而,万寻似乎没有接收到来自于她恳求的目光,再一次重复了他对秦景的回答。
或许此刻所有人都认为万寻真是狂妄至极,包括了伏梦,可在万寻身后蔡青寒却将这一切看得清楚。万寻如此胆大妄为,不过是为了不让伏梦在大家的面前难堪罢了。
果不其然,不等秦景制止,万寻便是对纪莹莹所弹奏的凤求凰进行一番点评,且字字珠玑,所分析的要点都叫人大惊。果然是秦国年轻有为的相爷,不止是在辅佐皇帝方面可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其他方面也照样是不让人有活路可走。
末了,万寻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地穿表演台而过,最后来到了伏梦的身边,伸手抚了抚她震惊的脸,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提醒着她,莫要紧张,一会儿他说的话,她只管回答是与不是便可。
这伏梦还云里雾里的,那边高位之上的秦景就发声了:“万相之举,未免也太不守规矩了些。”语气之间难免又责备之意。
闻言,伏梦紧紧地抓住了万寻的手,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她此刻有些恐惧,万寻如此惹恼了皇上,他们……
“皇上息怒,臣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心中忧虑夫人,难免出了差错。”说着,万寻便是带着伏梦一起向秦景请罪。
“朕只不过是想让五夫人点评一下那曲凤求凰,又不是将她推上断头台,相爷忧虑些什么?倒是让众爱卿以为朕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