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母看着馨宁这般神情,摇了摇头。这丫头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她自己那般喜欢的人都要被人给弄走了,还在心软,抹不开面子去争取。说她傻?从小还蛮聪明的。说她弱,看她在外边也不是那好欺负的。怎么就?还是单纯了。任叔那两夫妻表面上蛮好相处,但都在面子上。自己一见就知道他们不会真心待人的,那好都是因为馨宁背后有梁叔撑着。她居然就相信了他们对她的好是真心。还好,通过这件事,她自己看出来了。不过,还是得再叮嘱她一下,免得下次又犯这样的错。
宁母:“你以后要防着点任叔和李姨啦,你处对象的事,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
馨宁听到母亲的话,恍过神来,道:“妈妈,爸爸会怎样解释,才解释的清?”
宁母:“他知道怎样去说的咯,刚才我和你讲要你防着点任叔夫妻,你听着了没有?”
馨宁:“从李姨说出那样话来,我就知道她是两面三刀的人了。”
宁母:“任叔才是最狡猾的。这人不能只看表面。越是见到嘴上说的好听的人越要多长个心眼。想想,他们凭什么对你好。”
馨宁:“嗯!妈妈,梁叔会不会生我气?宇峰那晚回去,我找到手电筒给送去,他人已经看不到了。他本来听了那话心里不舒服,要是摔跤了,梁叔见了,肯定会说我太不懂事。”
宁母:“这宇峰也太沉不住气了,好在你梁叔不是一般人。只要宇峰说出来,他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连解释都不用。”
馨宁:“宇峰会和梁叔说不?”
宁母:“那我哪晓得啊,但梁叔肯定会问他的意思。”宁母面对这个傻丫头,真没法子。她心里就只想着宇峰这事,也不晓得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没有。
……
馨宁从家里回来后,心情好多了。
吃过早饭,她打开门市大门,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清新凉爽。她望着东边公路的尽头,心里想:希望有一天,能看见宇峰从那尽头骑着自行车来找自己。就这样,看着他那逐渐清晰的身影,那将是多么开心的事啊!
这一天会来吗?如果会来,还要多久?
她又回到从前的期待,而且一想到宇峰那天对自己表现出的欢喜,就特别高兴。
一个星期后。下着毛毛细雨,馨宁就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书。任叔出来后,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向门市大门口走去。自从她那日去了梁叔家后,他就每日这般出来一下,然后去别的门市前聊天什么的。这单位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无从知道。
“馨宁!”看书入了神的她,抬起头一看,父亲来了,站在柜台外喊她。
她连忙站了起来,道:“爸,今天下雨,你怎么来了?”
宁父:“我去市里办点事,见了你梁叔。”
馨宁一听父亲见了梁叔,该是为她的事去的吧。忙道:“爸,你进屋来说吧。”
宁父:“我不进去了,就在这里和你说几句话,等地我就要回去。”
馨宁看看窗外,任叔好象出去了,但还是道:“好的,爸,你还是进来喝口茶吧。”
宁父:“我只是来告诉你,你梁叔要你这周日去他家吃中饭。你一定要去啦。”说完就转身离去。
星期日去梁叔家,馨宁心里记住了,赶紧去送父亲。
刚到门口,恰好遇上进来的任叔,他道:“我看见你爸来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馨宁道:“他只是来和我说点事,要急着去赶车。”然后向外边望去,父亲的身影已消失在灰濛濛的雨雾中了。
她转回柜台,只听任叔道:“馨宁,今天雨天,没什么事,我出去一下啊。”
她说了声“好”,任叔已迅速从后门出去了。
馨宁忽然想起母亲的提醒,刚才她才到门口,就碰上了任叔。任叔听到她和父亲的对话了没?父亲只说了一遍,应该没这般巧吧?
任叔这个跑的快?要不,自己好向他请假咯。
她坐了下来,想着周日去梁叔家,就几天后呀。要她去吃中饭,那说明梁叔不生她的气,还是相信她的为人咯。只要梁叔相信自己,应是能说服宇峰的。不知道周日能否见着宇峰?这种被误会的感觉真心难受。
周六上午,馨宁准备向任叔请假的,结果任叔没来,李姨只进门市晃了两下。下午,她接了周姨的班时,心想任叔今天要不来门市,如何请假?要不要周姨明天上午来上班?可这工作安排的事只有任叔有这权力。再说任叔上午没来,晚边上会来的吧。
二丫进来了,道:“馨宁,又是你一个人啊?”
馨宁:“嗯,你见到任叔了吗?”
二丫:“没,估计他看见门市上没生意,打牌去了。”
馨宁:“我想找他请假,明天我要出去。”
二丫:“你要借自行车吗?”
馨宁笑道:“不了,我家里的自行车我特地骑过来了。”
二丫:“这辆自行车是你的呀?我还以为是任叔他们家的呢。”
馨宁:“上次还多亏你借车给我。任叔家的是男式载重的,我够不着。”
二丫:“没事的,你以后要借车只和我说一声就可以了。我看你们车子颜色一样,没有多注意。好象你这车比他们的秀气多了。”
馨宁:“上次出去回来后,他们夫妻说过我关门关早了。”她很想看二丫的神情去判断二丫现在还对她是否两面。
二丫:“上次你走后不久,许主任来门市,看见门关了,发了很大的脾气。”
呃,她并没有说两面嘴的心虚呀。馨宁疑惑着,自己是不是有点傻,明知道那一切都是李姨为了说她而编的。二丫要求着自己,总不至于做的那般过份。
馨宁:“任叔挨骂了?”
二丫:“许主任只是脸臭,任叔就说是你关门的。许主任骂你了没?”
馨宁:“我这些日子都没见着他人呢。”
二丫:“可能许主任知道,你是长期在门市,只有他们才难看到人。”她脑子转的还是快,明明是想挨骂的可能只有馨宁,但馨宁没挨骂,那么就是主任在意上面那层关系。
馨宁:“任叔后来说,要我如果要出去,和他说一声。我明天要出去,可他上午根本就没出现过。”
二丫:“任叔不是习惯性晚边上来门市站一站的吗?还有他总要吃晚饭的吧。”
馨宁想,那日父亲和自己说的话是否被任叔听见了,他故意的?她还是担忧道:“我就怕寻不着他人,你说我明天总不能不开门市的大门就跑吧。”
二丫:“那不会。你晚上去他家也可以请的。”
周日清早起来,馨宁好好收拾了一番,但她心里挺忧心的。
任叔一直没来门市。昨晚她几次准备去任叔家请假,打开后门一看了,后面二楼任叔家的房间就没有灯亮过。这娇娇不做作业?他这两天了,只是要李姨来门市看一下。休假也要说说嘛,可是李姨从没说过。他不会真听到了父亲说周日去梁叔家吃饭的事吧。他真要做的这么明显?再怎么说,今天他总该出现的吧。
馨宁吃过早饭去任叔家看了看,没开门。她只好折回门市把大门打开,外边还在下着雨。这下半年的雨水怎生这么多?她把雨伞准备好了。
她刚打扫了柜台,李姨从厨房出来。
不想和李姨说话的她,赶紧道:“李姨,任叔在家没?”
李姨笑道:“他在家里睡觉呢。”
馨宁:“我今天要出去呢。本来昨天想向他请假的,一直没看见他人。”
李姨:“那他等会就会来的罗。”
然后走近我,笑着附在我耳边,道:“他昨晚打牌打了个通宵,今早上天亮才回来,眼睛熬的通红的。”
她真能竿往上爬,自己一找她说话,她又这般亲昵样。
馨宁实在是没心情笑。道:“我中午要去人家吃饭呢。”
李姨神秘地问道:“上次来的那个同学家?”
馨宁知道她承不承认,已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回答李姨,只是笑了一下。
李姨:“你任叔上午会来的罗,只是要晚点。”说完哼着调进那厨房的门里去了。
馨宁看着外边的雨和敞开着的大门,她知道信或不信,都无用了。只有等任叔出现了,周姨是不会上午来的。
任叔一直没有出现。她打开后门看了无数遍,任叔家的房门都是关着的。李姨自早上出来一下,也没见人影了。
二丫捂着头跑来门市。
见到馨宁,道:“馨宁,今儿个怎么收拾得如此好看呀,你不是只有出门才会穿这件衣服啊。”
馨宁:“嗯,我中午时分去我父亲朋友家。”
二丫:“你要去那吃中饭吧?”
馨宁:“就是去吃中饭。”
二丫看看手表道:“都11点多了,你怎么还不去?”
馨宁一听,惊道:“11点多了?我也是觉的时间过了很久了。”
二丫很惊讶,道:“你不是自己有手表的么?怎么不晓得时间。”
馨宁:“我手表丢了好久了。”
二丫:“啊,那你现在就要去了。”
说完向任叔家的厨房看了看,道:“任叔呢?你没请假?”
馨宁无奈笑道:“李姨说他昨晚上打了一个通宵的牌,在家睡觉,我讲了我要出去的,她说任叔会来,结果你看到的。”
二丫:“李姨这个时候也应该来做饭吧,你让她代一下。”
馨宁:“她从早上到现也一直没出现。”
二丫:“那看情形他不会来了。她好象故意的呃。”
馨宁:“你知道我昨天的担心了吧。”
二丫:“那也做的太出了,你怎么办呢?关了大门去?”
馨宁:“我恨不得就这样做。”说着便去关大门。
二丫:“你真关门啊,你不怕许主任骂人啊。上次你借我车出去的时候,只是关早了点,他那火气直冒。今天你这大白天的关门,那不让他气得更冒绿火,他那人你是晓得的。任叔怕都保不了你。”
馨宁停下关门,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二丫见她这个样子,道:“你父亲的朋友嘛,一餐饭而已,没去成不就算了,下次解释就是。”
馨宁此刻真要发火了,解释解释,我今天就是去解释的。她几次把门欲合上又打开。
二丫:“看你样子是蛮急的,李姨只怕都没和任叔讲咯。”
馨宁想起母亲的交待,知道这便是这两夫妻合演的又一出戏。
自己就是蠢,被人害了第一次,还不知防着。哪怕早上和李姨放句狠话,说中午不来,自己关门啦。可是她始终是做不到这般狠。人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这是以自己之心度小人之腹。
二丫笑道:“我看你还是算了,他们那人我是晓得的,你说任叔打牌到天亮,他如何起的来。李姨若不叫,他会睡到天黑去。这雨天,周姨是不会来咯。门市上又没事,她都习惯了。”
这时,曹老头来叫馨宁吃饭了。二丫道:“你今天是无论如何去不成了,我看你还是去吃中饭吧,别到时没吃成,还饿着肚子。你去咯,我帮你看门市。”
馨宁:“你不吃饭?”
二丫:“我男朋友一会儿来接我,你快去快回。”
馨宁吃过中饭,仍是看了任叔家的房门,还关着。她进到门市上就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李姨,你好狠啊!她恨不得扯了这笑面虎脸上的一层皮。这下怎么办啊。母亲一定会骂自己的,又被人坑了一次,象只猪一样,不长记性的。还有梁叔那,她失约了,梁叔会对自己更加失望了。而宇峰是不是觉得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心虚呢?
傍晚的时候,任叔一脸笑地过来了,问道:“周姨没来啊,你一个人守一天?”
馨宁面无表情,道:“没来。”
任叔:“我昨晚上打了个通宵的牌,一睡就起不来了。我还以为周姨会来的啦,她这人比我们俩都识得破。不过,门市没事,来了也是坐。就随她去。”
馨宁不知道某些人怎么会这样没有下线。
说的多好听,要出去和他说一下,不要关门。是啊,和你说一下,可你鬼影都不让人见着,怎么说?
任叔知道自己周日要去梁叔家吃中饭,这般做。但是以后,只要来人了,自己就出去遛。为什么非得做个乖乖听话的人?
这天下午,周姨来上班了,到了三点多,馨宁故意拖到她要走的时候。
馨宁:“周姨,我今天要去市里办点事。”
周姨:“你又不早点说。”
馨宁:“我也是才想起来的。”
周姨:“好吧,那你去吧。”
馨宁骑着自行车就出来了。
一路上她心里笑着,周姨,你周日下午来上班了,我还可以再去梁叔家解释,可你没来。这些时间你难得来门市一次,那就让你尝尝守到下班时的滋味。
馨宁在十字路口处,其实也没有确定的去处,去街上吧。于是她向北转过去。前面就是去一中的路上,这也是他们进城必经之路。
远远的,馨宁看见个人骑着自行车向这边来了,好象宇峰啊。待那人渐近,馨宁看清了是宇峰。
她立马下车来,准备迎上前去和他打招呼。
宇峰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象是很生气来着。她还是向他笑着,正待迎过去,宇峰却一冲的就从她面前过去了。宇峰应该看到了自己呀?脸色那么黑,是早就看到了是自己?!哪怕她笑着去迎他,他也还是厌恶她?
馨宁发了一会怔,转过头去看宇峰。宇峰已从十字路口处转弯要上坡路了。
宇峰,他肯定更生自己的气了。那天他听了李姨的话受气,然后她又失约了。唉!
不,宇峰,你得听听自己的解释啊。她正欲骑车过去,可又想起母亲说她只会把事办糟糕。她不能把事情办糟糕,到时没得转弯余地,那就别想和宇峰再有未来了。
她只能停下,一直看着宇峰,他上坡了,到了桥上,然后身影消逝。
她又后悔自己还是应该赶上去解释的。可是,如何解释,她还没想好。
她去了,怎么说?说那天李姨的话只代表她个人,与自己无关?他会说,你若没说过,人家怎会说你要找个什么样的人?与你有仇?怎么可能?那里的人就算看他父亲的面子,都不会这样做的。
还有,你真觉的有误会,给你机会解释,你星期天为何不来?她说周日是要去他家吃饭的,没人替自己?他会说前几日就和你说了,你知道情况,为何不早请假?借口!憋足的借口!你明明就是被人揭穿,心虚!
她忽然发现,即便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别人不要相信自己,总能击得自己回不了嘴。
她的心里顿时失落得如同架空了的壳,哪还有心情去市里。只得掉转车头,无精打彩地向单位骑去。
馨宁回到单位,周姨就急急回去了。她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她坐在办公椅上发呆。一到五点,就把门关了。
宇峰,那个脸色,那个急匆匆,仍在馨宁的脑子里浮现。他是不是见到自己就恶心得想吐,要尽快离开啊?
她就象看着自己那么长时间来的希望羽翼原本是可有飞上天去,最后却在眼前被撕的粉碎。她的身子都在发抖,仿佛也被撕碎了,抖落一地。然后就是空虚,空虚到只有灵魂在空中飘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