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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秘杀手

故事发生在本世纪初。

江州市土地局副局长夏中和的住宅,建造在西山风景区旁的一个高级住宅区里,是众多别墅中最显眼的一幢。说它最显眼,不但是因为它高大美观,还因为它附有一座美丽的花园。进入高高的院墙,便是一片红花绿荫,蜂飞蝶舞,宛如进入一片仙境。

夏中和闲暇之时,常爱在花园里坐坐,一边饮茶一边赏花,以缓解工作的劳累。

这一天又到了难得的星期天,妻子带领孩子回娘家了,夏中和因为有事没有一起去。他上午去局里处理了两份文件,接着赴约去与一位开发商共进了午餐。饭后回到家里,看看园子里的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便让张嫂泡了一杯茶,搬来一张躺椅,在园子里躺下。

正是桂花飘香的仲秋时节,听着鸟语,闻着花香,夏中和感到无比舒适,没有多久就呼呼入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夏中和忽然从梦中醒来,感到有点口渴,拿起椅旁的那杯茶喝了两口,接着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但他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

大概是在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张嫂忙完了手中的活,准备进屋去做饭,看见主人还睡在躺椅上,便好心地叫道:“先生,天凉了,进屋去睡吧!”叫了两声不见回答,走过去一看,只见夏中和脸色铁青,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伸手去他的鼻子底下一试,已经没有了呼吸。她一惊,这事可非同小可,连忙奔入客厅,拿起电话筒拨打了110,接着又打电话给女主人,要她赶快回家……

江州市公安局刑侦科长何钊和他的助手赵忆兰,是在案发的第二天才接手这个案子的。

那一天上午,何钊他们正在办公室里整理一份案卷,忽然接到西山区派出所刑警队李队长打来的报案电话:“喂!猎神,有一件奇案需要你们介入。昨天下午三点多钟,市土地局的副局长夏中和死在他自己家的小园中,是中毒身亡……”

“昨天下午……现场留下什么线索了吗?”何钊问。

“就是没有线索呀,没有指纹,没有脚印,除了一杯死者喝过的有毒的茶水以外,现场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他说。

“是吗?那么请法医汤平做过尸检了吗?”何钊又问。

“当然做了。汤平还把尸体运回去做了尸体解剖。快来吧!我和汤平都在现场等你。”老李又催促说。

“好的,我们这就去。”

何钊放下话筒,对赵忆兰说:“又是一件奇案,立即随我去现场。”

“好的。”赵忆兰迅速收拾起桌上的案卷,回答说。

因为路途较远,何钊驾着警车一路风驰电掣,用了半个多小时才赶到现场。

老李一见何钊立即向他介绍说:“死者叫夏中和,现年三十八岁,是我市土地局的副局长。他昨天下午独自一人在这院中躺着休息,是他家的女佣张嫂发现主人死亡打电话报的案,当时是四点三十五分。我们接到报案的电话后立即赶到现场,进行了一系列的现场勘查工作……”

法医汤平也向他介绍说:“死者眼睑有出血点,嘴唇与舌头呈青紫色,是明显的中毒死亡。根据尸僵与尸斑的状况以及胃内食物的消化程度,可以确定死亡的时间是下午三点至四点之间。另外,在躺椅旁的茶几上,有一杯死者喝过的茶。我在茶里检测出一段断肠草。断肠草是一种剧毒毒草,喝了它浸泡出来的液汁,是会立刻使人死亡的。”

汤平接着拿出一只装了一段草梗的塑料袋,将它交给何钊说:“看!就是这根毒草。这是一根经过晒制,很快就能将毒质浸泡出来的断肠草。”

何钊接过塑料袋看了看,点头说:“不错,是断肠草。这草梗比茶叶大,应该不会是一早就混在茶叶里的吧?”

“当然不是。”汤平说。

“那么,杯上有指纹吗?”何钊问。

“有。从杯上提取到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死者的,另一个则是这家的女佣张嫂的。”汤平回答说。

“现场勘查呢?有什么发现没有?”何钊又问。

“这园子昨天上午打扫过,现场只有死者与女佣张嫂两人的脚印。我们里里外外仔细地勘查了几遍,都没有发现有外人进来过的任何印迹。”老李回答说。

“怎么只有死者与女佣的脚印?这家的其他成员呢?死者总不至于会没有妻子儿女吧?”何钊问。

“事情是这样的。”老李解释说,“昨天是星期天,死者的妻子一早就带着孩子去外婆家了,死者因有事没有一起去,所以家中只有死者与女佣二人。”

“唔,是这样。”何钊点头说,“那么,这个张嫂为人如何?她有可能投毒谋害主人吗?”

“那不可能。这个张嫂已经在他们家帮佣五六年了,为人诚实可靠,与他们一家人相处得也不错,她干吗要投毒杀害主人?再说,这杯茶是张嫂泡的,也是她发现主人死亡而报的案,这也完全不像是凶手的做法。”老张回答说。

何钊点点头,开始查看现场。他发现这个园子虽不算大,总共也只有一百多个平方米,但却绿色掩映、花草芬芳、金菊盛开、桂子飘香,整治得有条有理十分美好。在园子的中心处摆放着一张躺椅,这就是死者生前躺着午睡之处;紧靠着躺椅放着一只茶几,那是摆放这杯茶水的地方。茶杯不大,距离四周的院墙又远,凶手又是怎样将那一段小小的毒草投放进茶杯里去的呢?

何钊想了一下,得不出结果,便对老张说:“老张呀,看来这还真是一个难以解释的疑点。现在,你去把这家的女主人和那位女佣叫来,让我们一起再对她们做一些询问吧。”

“好的。”老张回答说。

死者的妻子是一位三十多岁、瘦弱美丽的女子。她告诉何钊说:“昨天一早我就带着孩子去外婆家了,老夏因为局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没有一起去。午后,我还接到过他的一个电话,说他午饭多喝了一点酒,想睡一会儿,就不过来了,晚饭再开车来接我。谁知到下午四点多钟,却忽然接到张嫂的电话,说他竟然死了……”她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掩面痛哭起来。

张嫂是一位四十多岁健壮的妇女,虽然来自农村,但在城市打工多年,见多识广,遇事倒也镇定,并不慌张。她告诉何钊说:“先生是午后一点多钟回来的。他回来后看这园子里阳光很好桂花又香,便叫我给他搬来一张躺椅,躺在这园子里休息起来。”

“他经常会躺在这园子里午睡吗?”何钊问。

“是的,遇到天气好而他又有空闲的时候,先生总爱在这园子里躺一会儿,常常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那一杯茶,应该是你给他泡的吧?”何钊又问。

“是的,先生的茶一直都是我泡的。”

“泡那杯茶时,你发现茶叶里有什么杂质没有?”

“当然没有。我把茶泡好,送去给先生,先生当即就喝了两口,也没见有什么不妥。”张嫂回答说。

“唔,”何钊点点头,又问,“昨天下午,有没有外人进来过这个园子?”

“没有。我一下午都在这园子里没有离开过,根本没有人进来过这园子。”

“会不会有人趁你不注意偷偷地溜了进来?”

张嫂笑了,说:“先生你真有意思!这园门一直锁着,院墙又高,我不去开门,又有谁能溜得进来?”

“那么,在那一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说一阵大风把一些树叶和灰尘从墙外吹了进来。”赵忆兰忽然插嘴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昨天下午天气很好,根本没有刮风。”张嫂回答。

何钊忽然笑了,对赵忆兰说:“你怀疑那段毒草是被风刮进茶杯里的?哪有那么巧的事。”

“我还有一个想法,”赵忆兰又说,“凶手会不会是利用一架能遥控操作的飞机模型,把这一段毒草投掷进茶杯里去的?前几天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一段新闻,我国的空军可以遥控无人驾驶飞机准确无误地把炸弹投掷到目标物上。”

“不错,我也看过那段新闻。但那种高科技的飞机模型,市场上恐怕还没有吧。退一步说,就算有那种模型,凶手在园子外面,隔着高墙根本看不到茶几上的茶杯,又怎么去做投弹操作呢?”何钊说。

何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赵忆兰不再说话,便转身询问死者的妻子:“夏夫人,请你仔细想一想,你丈夫生前是否有过什么仇人,那种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的仇人?”

夏中和的妻子此刻已停止了哭泣,但仍然满脸泪痕十分悲痛。她抬眼看了一下何钊,犹豫了片刻,这才缓缓地回答说:“老夏为人还比较低调,从未与人结下私仇。只是这几年他负责市里的土地购销和房屋拆迁工作,您知道,这是一个容易得罪人的工作,就比如三年前小柳村强行拆迁民房那一场风波,就有不少人误解老夏,对他记恨在心。”

她说的这件事何钊也知道。那年,为了城市发展的需要,征购了小柳村的一片土地。土地上有十多家农户的住房需要拆迁,但却遭到一些住户的反对,抗拒拆迁。市里几次派人去调解都无效,最后只好动用公安的力量,稳住带头的那几户人家强行拆迁……

他们说到这里,忽然“哇”的一声,传来一声乌鸦的叫声。何钊抬头一看,发现头上的一根树枝上挂着一只鸟笼,笼里关着一只小乌鸦,那叫声正是那只乌鸦发出来的。

何钊不觉有点惊讶地说:“这个鸟笼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养着一只乌鸦?”

“这只乌鸦是前几天老夏的一个叫邓世华的朋友送来的。当时,我觉得乌鸦不吉利不愿意收。老夏说:‘乌鸦是一种很聪明的鸟,它不但能做许多别的鸟类做不到的事,还能恪守孝道反哺老鸟。在日本,人们还把它当作神鸟加以供奉礼拜。既然是神鸟,又怎么会不吉利呢?’我见老夏喜欢,也就没有坚持,让他把这只小乌鸦给留了下来。”夏中和的妻子说。

“说起这只乌鸦,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张嫂忽然开口插嘴说,“昨天下午还曾飞来过另外一只乌鸦,不停地叫着在这园子的上空飞来飞去。当时先生睡得正香,我怕吵醒先生,连忙去找来一根竹竿,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赶走。”

“哦,还有这样的事?我想,那应该是这只小乌鸦的妈妈飞来寻找孩子的吧!”何钊说。

“我想也是的。”张嫂说。

“张嫂,你仔细想一想,在这以前,那只乌鸦飞来过吗?”何钊问。

“没有,从来也没有飞来过。”张嫂回答说。

“昨天你把它赶走以后,它还飞回来过吗?”何钊又问。

“也没有。它总共只飞来过那么一次,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张嫂肯定地回答说。

何钊心里不觉浮升起一丝疑云,说:“如果那只乌鸦是自己寻找过来的,那么它一定记得路径,虽被张嫂赶走,一定还会再来;而那只乌鸦却仅仅是只飞来过一次,再没有来过。但如果是有人将它带来这里,将它放飞进园里,事后又将它带走了呢?如此则乌鸦不知道路径,自然就不能再飞回来了。那么这个人是谁?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那人也许是想用那一只乌鸦来分散张嫂的注意,自己乘机潜入园子里来投放毒草的吧?”赵忆兰又说。

“那不可能。园子就这么大,我再怎么专心驱赶那只乌鸦,也不会看不到有人进来。”张嫂回答说。

“是呀,即使张嫂一时分神,没有发觉那人,但他也会在园子里留下脚印呀。”老李赞同地说。

离开现场以后,何钊对赵忆兰说:“下午,你去一趟小柳村,了解一下当年那次拆迁带头反对的都有哪些人,其中损失最多、怨气最大的又都有谁?我去找一下那个邓世华,问问他何以要送给夏中和一只乌鸦,他那只小乌鸦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你还是认为这个案子与乌鸦有关?”赵忆兰问。

“是的。整整一个下午,没有外人走进过那个园子;而那只乌鸦却不早不迟恰好在案发之前,凶手能够投毒的那一段时间里飞来,实在有点蹊跷。何况,乌鸦还是知名的投掷高手,能飞到高空准确地把一枚坚果往地面上的一块岩石掷去,将坚果击碎……”何钊说。

“乌鸦的这个本领我也知道。但把坚果投掷到岩石上是一回事,把毒草投放进茶杯里又是一回事,现在就把两者联系在一起,是否太牵强了一点?”赵忆兰说。

“不错,是有一点牵强。但既有疑点,就有必要去弄清楚;更何况我们手头并没有任何其他线索。”何钊说。

何钊很快就找到了死者的那位朋友邓世华。

邓世华四十多岁、矮小精明,是华茂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他对何钊的来访感到非常意外。他客气地请何钊坐下,说:“不知我能为您提供一些什么帮助?”

“您知道夏中和死了吗?”何钊开门见山地说。

邓世华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什么,夏中和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就在昨天下午,是中毒死亡。有人在他的茶杯里下了毒。”何钊说。

“凶手查到了吗?是什么人下的毒?”邓世华又问。

“哪有这么容易?”何钊笑了,说,“凶手无踪无影,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邓世华自觉失言,改口说道:“那么,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请协助调查,回答我两个问题。”何钊说。

“请讲!”邓世华说。

“第一个问题:您知道夏中和有没有什么仇人?那种必欲置他于死地的仇人。”

“应该没有。我与老夏交往多年,从未听说过他与什么人结下过仇,更何况是那种生死仇人。”

“第二个问题是您为什么要送给他一只乌鸦?”

“怎么,这事也与案子有关吗?”邓世华奇怪了,惊讶地问。

“现在还说不准,也许有关,也许无关。但案发现场既然发现您送给他的那只乌鸦,我们就必须查一查。”何钊说。

“好吧,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您。其实,这也是一种机缘与巧合……”

那是一个晴朗的秋天。天高云淡,和风宜人;菊花盛开,金桂飘香。

在江州市郊的一处高地上,一高一矮地并肩走着两个人。高的那个一米七左右,三十多岁,方头大面,年纪虽不算大,却已开始发福,有了啤酒肚。他叫夏中和,是江州市土地局的副局长。矮的那个四十出头,虽然比前者矮半个头,但由于长得瘦,看上去也不见得怎么矮小。他叫邓世华,是江州市华茂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他们是一起来这里察看一块山地的。邓世华看上了这块地,想请夏中和帮忙把它从农民手中买过来,改为商业用地。

两人看完山地,沿着一条小路往下走时,忽然“啪”的一声,从空中落下一颗核桃,砸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碎成了几瓣。紧接着“哇”的一声,从天而降地飞下来一只乌鸦落在岩石上,开始一点一点地啄食核桃里的果肉。夏中和看了,不觉感叹地说道:

“这只乌鸦还真够聪明的。”

“是呀,乌鸦是飞禽中最聪明的鸟类之一。待会儿我带你去看看另外一只乌鸦,那才真叫绝呢。”邓世华说。

下山以后,邓世华果然将夏中和带往一处闹市,在一个测字摊前驻足停步。

摆摊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看相貌和衣着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他用来测字看相的却不是一般相士所用的纸笔,而是笼子里的一只乌鸦。那是一只全身漆黑、活泼伶俐的小乌鸦。只要一打开鸟笼,它就会蹦蹦跳跳地走出来,从折叠在一起的一大叠签纸条中抽出一张来交给汉子。汉子便打开纸条,按照纸条上的签语头头是道地为顾客解析起命相与时运来。

“真没想到,一只乌鸦也能调教得如此听话。”夏中和说。

“怎么样,也弄一只乌鸦去调教调教吧?”邓世华听出他话中的喜爱之意,趁机说道。

夏中和笑了,说:“只听说有养鹦鹉、养八哥、养黄鹂、养翠鸟的,没听说有养乌鸦的。那种不吉祥的东西,有谁会去养它?”

“这你就真冤枉它了!”邓世华说,“乌鸦与喜鹊同科,属于雀形目鸦科动物,哪有什么吉利不吉利之分。再说,乌鸦却要比喜鹊聪明得多,是一种高智商的动物。在日本,人们还把它视作神鸟加以供奉礼拜;我国古代也有许多地方把乌鸦敬为神鸟。既然是神鸟,又怎么会不吉利呢?”

“哦,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夏中和说。

“有。南宋的辛弃疾有词云:‘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辛弃疾就把乌鸦称作神鸦。”邓世华说。

“这么说来,这个乌鸦也还是可以养的了。”夏中和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邓世华回去以后,立即交代他的一名手下,要他设法去弄一对小乌鸦。也是机缘巧合,几天以后,那名手下果然就给他弄来了一只小乌鸦。邓世华大喜过望,立即把那只小乌鸦给夏中和送去。夏中和见那乌鸦小巧伶俐,一身羽毛油光水滑,在笼子里不停地跳动,十分可爱,便要女佣张嫂收下,拿去挂在园子里。

邓世华把那天与夏中和一起去市郊,一路所遇所见,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总结似的说道:“也是出于一点私心,想要他帮忙拿下那块地,回来之后,我便要手下设法去弄了一只乌鸦来送给老夏。”

“那么,您是否知道那只小乌鸦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吗?”

“这就不清楚了。您等一下,我立刻把那人叫来问一下。”邓世华说着就拿起电话筒打了一个内部电话。

片刻之后,就有一位年轻人敲门进来。他恭恭敬敬地向邓世华行了一个礼,说:“邓总,您叫我?”

邓世华指点了一下何钊,对他说:“阿招,这位是市公安局的何科长。你把弄到那只小乌鸦的过程,向何科长说一说!”

“事情是这样的。”阿招开始说道,“那天,我接到这个任务后,就一连往鸟市跑了好几遍。谁知鸟市里五花八门什么鸟都有,就是没有乌鸦。后来我想了一个办法,请人写了一张高价征求小乌鸦的招贴,张贴在鸟市最显眼的地方。没承想这办法还真有效,没隔几天,就有人打电话给我,约我去鸟市交易。我如约去到鸟市,果然见到了那人,花了一千元的高价从那人手里买来了两只小乌鸦。由于时间太晚,公司已经下班,我就先把乌鸦带回家去,准备第二天交给邓总。谁知当天晚上竟被邻居的猫叼去了一只……”

“好了好了,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吗?”邓世华打断他的话说。

“那我怎么知道。您只叫我去买鸟,并没有交代要把人家的姓名和家庭住址都登记下来。”阿招说。

“别急别急,那人多大年纪,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面貌有什么特点,你总该记得一些吧?”何钊说道。

“那人二十多岁,中等身材。至于面貌特征,我真的没有注意,实在想不起来了。”阿招回答说。

何钊叹了一口气,心中感到一阵失望。他之所以追查这只小乌鸦的来历,是为了寻找那只大乌鸦;而寻找那只大乌鸦,又是为了拨开迷雾,寻找到那个隐藏在乌鸦身后的罪犯。然而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了。

第二天上午,何钊刚走进办公室在自己的桌旁坐下,赵忆兰就走了过来,向何钊汇报说:“小柳村那年拆迁的事调查清楚了。那一次,带头闹事抗拆的人虽然有好几个,但后来都得到了补偿,不再记恨了。只有一个名叫彭志文的人,因为妻子在被强行拆迁中受到了惊吓,建造新房时又劳累过度,没等新房造好就病倒了。他妻子的病时好时坏拖了两年,最后还是不治身亡。因此,他心中的怨恨最深,至今仍未平息。”

“那个彭志文现在人在哪里?还在江州吗?”何钊问。

“还在江州。这几年他驯练了一只会帮他抽签测字的乌鸦,每天在菜市口摆个摊子,靠给人家测字算命为生。”赵忆兰回答说。

“怨恨至今,又驯养了一只乌鸦……”何钊不觉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好!疑犯终于现身了。我们这就去会一会那个彭志文。”

但他们在菜市口却扑了个空。一位卖水果的老汉告诉他们,彭志文已有两天没有来摆摊了。于是他们便转身去小柳村直奔彭志文的家。

谁知他们在彭志文的家里也扑了个空。他的一位邻居告诉他们说:彭志文这几年为了给妻子治病,欠了一身的债。为了还债,他把自己的新屋租出去了,自己一个人搬到山背后的一间破屋里去住了。于是他们又往山背后跑。

最后,他们终于在山背后那间破屋里找到了彭志文。

那是一间被人遗弃的破旧小屋。小屋四处漏风,屋里除了一张床、一张小方桌、几张竹椅和一副锅灶以外,就没有别的什么摆设了。

彭志文四十多岁、瘦小羸弱,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他那一双眼睛却仍然很有精神。

刚一开始,彭志文对待他们还是很热情的,但一待何钊亮明身份说明来意之后,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变得冷冰冰了。

何钊为了缓和气氛,先不谈案子,而是关心地问道:“大叔,您这两天怎么没有去摆摊测字?”

彭志文伸手往他身旁的鸟笼一指,说:“它病了,无法帮我去测字看相了。”

何钊往那鸟笼里一看,果然见笼里的那只小乌鸦呆呆地站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不觉问道:“您怎么没多养一只,这只病了,也可以用那一只来替补?”

“以前也还有一只,就是这一只的妈妈。过去都是带它妈妈去帮我测字的。这两年它妈妈长大了长胖了,不再小巧活泼惹人喜爱,我就训练了这只小乌鸦来取代了它。”彭志文说。

“那么,现在它的妈妈呢?”

“早几天,让我给放了。”

何钊一怔,不觉惊讶地问:“什么?放了?您真的把它放了?”

“当然,那一天我是当着许多村民们的面将它放生的,他们都能为我做证。”

“那您干吗要把它给放了?”

彭志文看了他一眼,有点不太耐烦地解释说:“今年我让它的妈妈又孵化了两只小鸟,准备驯养一只来做它的替补。前几天,不知哪个没良心的,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走了那两只小鸟,惹得它妈妈又叫又闹的,吵得我几天几夜都无法休息。我就干脆把它放了,让它去寻找自己的孩子。”

“那么大一座城市,几百万人口,它能找得到吗?”何钊问。

“谁知道呢?乌鸦虽然聪明,但毕竟不是信鸽。就是信鸽,也要事先给它提供路线和目标。”

“那您还要放它去寻找?”

“也不过是这么一句话,为自己找个理由。其实我是真心可怜它,把它放回大自然去,让它舒缓舒缓自己的心情。”彭志文回答说。

何钊点点头。说到这里,他决定换个话题切入案子,于是改口说道:“大叔,想问您一件事,您认识夏中和吗,市土地局的副局长夏中和?”

“认识。那年他带人来强拆民房,我见过他一面。”彭志文说。

“他前天死了,让人下毒给毒死了。”

“我听说了。那家伙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您怎么能这么说?”何钊说。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些年他四处强行征购土地、拆迁民房,弄得老百姓苦不堪言;而他与他手下的那一批贪官却一个个暴富。”彭志文忽然一下变了脸色,愤愤地说。

“可是征购的土地都给了你们补贴,拆迁的房屋也给了拆迁费,让你们去重新建造新房了呀。我到过你们的新村,一幢幢都是两三层楼的漂亮洋房,比你们从前的住房好多了。”何钊说。

“不错,我们是拿了补贴,造了新房;可是却失去了土地,失去了祖祖辈辈留传下来的、让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那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好,可以出外去打工。我们这些四五十岁的人就只能闲居在家里,依靠每月一两百元微薄的救济款过着艰难的生活。”彭志文回答说。

何钊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他想了一会儿,决定撇开这事,另换话题,于是说道:“大叔,您可知道,在我们江城,还有没有别人饲养乌鸦?”

“应该没有。除了我以外,还有谁会去饲养这种不吉利的东西。”彭志文回答说。说完他想了一下,又反问了一句:“你问这事干吗?”

“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有人送了一只小乌鸦给夏中和。据送鸟的人说,这乌鸦本来有一对,不小心被邻居的猫叼走了一只……”何钊说。

“哦,竟有这么巧的事!那两只乌鸦莫不就是从我这里偷去的那两只吧?”

“还有更巧的呢。那天下午,夏中和的园子里又飞来了一只乌鸦,不停地叫着在园子的上空飞来飞去,好像是那只小乌鸦的妈妈。”

“是吗?乌鸦妈妈终于找到了它的孩子。它可真够聪明的。唉!可惜它们都已经不是我的了。”彭志文叹了一口气,摇头惋惜地说。

“还想问您一个问题:您平时都对它们做了哪些训练?除了训练它们帮您抽签测字以外,还有没有训练它们数数?训练它们投掷游戏?”何钊又说。

“什么投掷游戏?”彭志文问。

“比如把一粒石子投掷进碗里、杯里,或是瓶子里……”何钊说。

“我训练它们做这些有什么用?我只训练它们如何按照我的指示,去抽取出我需要的签纸,帮我测字算命。”彭志文不以为然地回答说。

告别彭志文出来,两人的心里都充满了疑惑。

这个彭志文究竟是何许人?他的话里既有公愤也有私怨,既有正义也有邪恶,让人摸不着头脑。而对于他所驯养的乌鸦,却又说得滴水不漏。当然,他在话里表达了对夏中和极大的怨恨,有明显的作案动机;他这两天没有去摆摊,也有作案时间。但他究竟又是怎样作案的呢?是借助那只小乌鸦,还是借助那只乌鸦妈妈?但前者这两天正在生病,后者却早已被他放生,离开了他……

他们正走着,忽然“啪”的一声,从空中掉下一颗核桃,砸在他们身旁的一块岩石上,碎成了几瓣。紧接着“哇”的一声,一只乌鸦飞了下来,旁若无人地落在岩石上,一口一口地啄食起核桃里的果仁来。

“这只乌鸦的胆子也真大,一点也不怕人。”赵忆兰说。

“它一定是经常与人接触,甚至是被人豢养过的。”何钊说。

“难道它就是被彭志文放掉的那只乌鸦妈妈……”

说话之间,那只乌鸦已吃完了核桃展翅腾空,向不远处的一棵松树飞去。

“快看!那只乌鸦好像又在投掷什么了。”赵忆兰叫道。

“不错。”何钊说道,说着拔腿就往前跑。

跑到近前,他们这才发现有人在树下燃了三支香,摆了一杯酒,正在祭奠土地菩萨。何钊拿起那杯酒看了一下,发现酒杯里赫然浸着一片核桃的碎壳。

“太准了!投掷得实在太准了!简直是匪夷所思。”何钊不觉连连称道。

“这一定是被彭志文放掉的那只乌鸦。看来彭志文还是对它做过许多投掷训练,虽然他不承认,但他一定是做过的。”赵忆兰说。

“不错!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何钊点头说道,“昨天下午,彭志文将这只乌鸦带到夏家的院墙外,给它嘴里衔了一段毒草,然后把它放飞进夏家的花园。乌鸦飞进花园以后,一眼看到茶几上的茶杯,便习惯性地将毒草往茶杯里一掷,然后再循着小乌鸦的叫声去寻找自己的孩子。”

“不错!就是这样。这只乌鸦虽然已经被彭志文放走了,但养熟了的动物,大多会经常回来看望主人的。”赵忆兰赞同地说。

“但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推论。要证实它,还需要去搜索寻找证据。”

“但这一证据又该去哪里寻找呢?唉,要是刚才把乌鸦投掷的景象拍摄了下来,那就好了。”赵忆兰说。

“不用后悔。你就是拍下了那一段录像,也不能证明毒死夏中和的那一段毒草,也是这只乌鸦投掷到茶杯里的;更不能证明是彭志文把它带往夏家,放飞进夏家去投的毒。”何钊说。

“那么,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看来这个案子的侦查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法外吗?”赵忆兰说。一个案子侦查到这个程度,却无法进一步采取措施,将罪犯绳之以法,她心里总感到有些窝囊。

“有什么办法呢?他作案的手段实在太过神奇了。然而,法律现在虽然对他无能为力,但不会永远如此。如果他不思悔改继续作恶,就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何钊说。

其实,对于这样的结果,何钊也心有不甘。他从事刑侦工作十多年,侦破过许多大案要案,还从未让一名罪犯从自己的手中逃脱逍遥法外。然而,这个案子实在过于神奇,不同于他以前侦破过的任何一个案子,他又应该如何去进一步搜寻罪证坐实案子,将罪犯绳之以法呢?

登上警车离开小柳村时,何钊将驾驶席让给了赵忆兰,自己则坐在副驾驶席上苦苦地思索起来。

是的,这个案子的特点就在于罪犯没有亲临现场,而是训练了一只乌鸦,让它代替自己去投毒杀人。这只乌鸦并且已经被他放生,消失在大自然中了,想要寻找到它,谈何容易?退一万步说,即使寻找到了这只乌鸦,将它捕获,一只哑鸟也不会供认自己的犯罪事实,更不会供出隐藏在它身后,指示它去犯罪的主人。那么究竟要怎样的证据才能证实罪犯的犯罪事实呢?最直接的证据当然莫过于罪犯放飞这只乌鸦去犯罪现场和这只乌鸦投掷毒草的录像,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因此,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寻找那些能证明罪犯有可能进行犯罪的间接证据了。既然如此,那么他下一步又应该去哪里,如何去搜寻这一些间接证据呢……

何钊想到这里两眼忽然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何钊一回到局里,立刻开始了他的第二步侦查工作。他首先给邓世华打了一个电话,问他说:“喂!邓总,问您一件事,那个阿招买鸟的一千元钱报销了吗?”

“您以为我会自掏腰包吗?当然报销了。”邓世华在电话里回答说。

“我想应该是临时发票吧,那上面应该有售货人的签名吧?”

“当然。不但有售货人的签名,还有他按的一个指印。”

“什么,还有指印?您没有搞错吧?”何钊说。

“怎么会呢,那张发票是我亲自签字批准报销的。”邓世华说。

“没想到那个阿招在这一件事上倒是挺细心的。”

“不是阿招细心,而是我们的财务制度严。凡不是正式发票,都必须有开发票人的签名盖章,否则不予报销。”

“好极了!请您通知一下财务,我们要借用一下那张发票。一会儿我就派人去取。”何钊说。

“好的,我这就通知财务。”邓世华回答说。

何钊放下话筒,接着对赵忆兰说:“你去一趟华茂房地产开发公司,去把那一张发票取来。我估计那发票上签的是假名,但好在有一个指纹。取到发票以后,你直接去资料室,请他们协助把指纹库里的指纹都调出来,一一进行比对,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卖鸟人。”

“好的,我这就去。”赵忆兰回答说。

何钊又打电话给西山区分局的李队长,吩咐他说:“老李,请你带两位同志拿着彭志文的照片去一趟夏中和家那个别墅区,挨家挨户地去问一问,在夏中和被害的那一天,也就是前天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有没有人在小区里见到过彭志文这个人?如有人见到过,就再问一问,当时彭志文手里是否拿着一只鸟笼,或是拿着一个能藏住一只乌鸦的其他的什么东西?”

“好的,我这就去。”老李也这样回答说。

何钊最后又叫来两名刑警,带领他们来到小柳村山背后彭志文的住处,亲自选择了一处地方,要他们隐蔽在那里,轮流对彭志文进行监视。

对发票的检查最先有了结果。

当天下午,赵忆兰就一阵风似的跑回办公室,兴奋地对何钊说:“找到了!找到了!我与资料室的同志花了三四个小时,一个指纹一个指纹地比对,终于找到了一个与发票上的指纹一模一样毫无差别的指纹。指纹的主人叫彭军,也是小柳村人。这个彭军一向不务正业,每天在市场里鬼混,倒卖影碟、帮人卸货、为卖家做托,什么能挣钱就干什么。”

何钊点点头,说:“好!我们今天就传讯这个彭军。”

然而,对彭军的传讯却很不顺利。从一开始起,他就抱着明显的对抗情绪。

“请问,你们凭什么抓捕我?”他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挑衅地说。

“不是抓捕,是传讯。”何钊纠正他的话说。

“那还不是一样。”他说。

何钊不再与他纠缠,开始直截了当地进行询问:“我们把你传来,是请你帮助我们弄清楚一件事,此事与一个案子有关。”

“什么事?”他的态度稍好了一些。

“那就是前几天你以一千元卖给华茂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两只小乌鸦,是从哪里弄来的?”何钊问。

“当然是我从乌鸦窝子里掏来的。”他说。

“不对吧?据我所知,乌鸦的窝都是筑在大树的高处,你能爬得上去吗?”何钊说。

“是有点困难。但为了钱嘛,总得想办法爬上去。你知道,那可是一千元钱呀,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一下子挣到这么多钱的。”他说。

“那好,这窗外就有一棵高树,你爬上去给我们看看。”何钊指着窗外的一颗大树说。

那是一棵高达十多米,枝叶参天的梧桐树,树干笔直光滑,极难攀爬。

彭军向那棵树看了一眼,一吐舌头,说:“别,别!我可爬不上那棵树。算了,我还是实话实说吧,那两只乌鸦是我偷来的,从彭志文的家里偷来的。他每天都要出去摆摊测字,家中无人。他那破屋又很容易进去。”

“还是不对吧!那乌鸦见到生人是会大喊大叫的。应该是彭志文把它们交给你,托你去卖的吧?”何钊说。

“不,不,不!那乌鸦确实是我去他家里偷来的。彭志文爱鸟如命,又怎么会舍得把它们卖了呢?”彭军急忙说道。

“彭军呀,我实话对你说吧,”何钊见他有点慌张,便乘机说道,“本来,两只乌鸦的事小而又小,我们干吗要这么追查?那是因为它们牵涉到一个大案,一个投毒杀人的凶杀大案,正是这其中的一只乌鸦,引来的凶手。你可千万不要把自己牵涉到里面去。”

彭军忽然笑了,说:“我说同志,你也太会糊弄人了,这世上有谁会为了一只乌鸦去杀人?再说,那只乌鸦至今不是还好好地在那里吗?”

“你这个人,怎么胡搅蛮缠的。”何钊也有点生气了,说,“算了,反正我已经给你提醒过了,怎么办,你自己去考虑吧。”

“同志,你别生气!那两只小乌鸦我可真是偷来的呀。”彭军说。

放走彭军以后,赵忆兰说:“这家伙的嘴还真紧,始终不肯把彭志文招出来。”

“等着看吧,他会说的。”何钊说。

第二天,另外两处的侦查也都有了结果。负责监视彭志文的小组先送来两卷录像,汇报说:“那只乌鸦飞回小屋,与彭志文在一起的录像,昨天就已经拍摄下来了。拍乌鸦投掷的录像花了一点时间。昨天我们就在小屋的附近扔了一些核桃,放置了一只茶杯,但直到今天那只乌鸦才发现。它一连叼去了几颗核桃,将它们在岩石上砸碎,吃完了之后,这才衔了一片碎壳飞起来,将它投掷在茶杯里。”

何钊打开录像看了一下,点头说:“好!现在只差彭志文将这只乌鸦带往现场的证据了。”

“这个证据也找到了!”他的话刚说完,就响起了西山区李队长兴奋的声音。紧接着老李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他向何钊汇报说:“我们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分头访问了那一片住宅区的住户,终于找到了一个在那天下午见到过彭志文的人。那是一个叫王大山的老人。他说那天下午两点多钟,他出去购物,在距夏家不远的地方看见过彭志文。当时彭志文手里提着一只小篮子,一只能装得下那只乌鸦的小篮子。”

“好!”何钊一击桌子,兴奋地说,“立即逮捕彭志文,对他进行突击审讯。”

但对彭志文的审讯却十分艰难。

在按规定程序讯问完对方的姓名、年龄和家庭住址以后,何钊开始发问:“彭志文,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应该不会是与乌鸦有关吧?”彭志文冷淡地说,态度显得非常镇静。

“不错,是与乌鸦有关。你先说说,你的那两只小乌鸦到底弄哪儿去了?”何钊问。

“我不是对你说过吗?是哪个没良心的,趁我不在家时给偷走了。”彭志文回答。

“是吗?可我这里有一份证据,可以证明事情不是这样的。”

何钊说着示意赵忆兰拿出一台录音机,将它打开。录音机里立刻传出两个男人的声音:

“刚才公安找过我,查问那两只小乌鸦的事。”这是彭军的声音。

“你是怎么说的?”这是彭志文的声音。

“我起先说是从乌鸦窝里掏来的。他们不信,要我当面爬上公安局院子里的那棵大树给他们看看。你知道,我哪里会爬树,就只好改口说是从你这里偷来的。”

“很好,你只要一口咬定是偷来的,就没有事。”

“可是他们说,那两只乌鸦牵涉到一个命案……”彭军说。

“别信!他们那是诈你的。”彭志文说。

何钊伸手“啪”的一声关掉录音机,说:“没有想到吧?我就知道彭军一定会去找你,趁他不注意,把一个微型录音器粘在了他身上。”

“这又有什么,我只不过是自己不想露脸,托彭军去替我把乌鸦卖了。这难道也犯法吗?”彭志文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加以隐瞒呢?”何钊问。

“我怕事情传出去,会有一些亲友来向我借钱。你知道,借出去的这种钱,是永远也收不回来的。”彭志文说。

“好吧,在这一点上,我姑且相信你的说法。现在请你回答第二个问题:你到底对你的乌鸦进行了哪些训练?除了训练它们帮你测字算命以外,还训练它们数数,训练它们做投掷游戏了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除了训练它们按照我的指示,抽取出一张签纸条,帮我测字以外,我再也没有训练过它们什么。”彭志文回答说。

“你真的把那只乌鸦妈妈放掉了吗?”何钊又问。

“当然,我是当着许多村民们的面将它放生的,他们都能为我做证。”彭志文说。

“真是这样吗?我再给你看一个证据。”

何钊说着拿起桌上的一个遥控器,打开了墙上的一个电视机。电视机的荧屏上立刻出现了一只羽毛丰满的乌鸦。那乌鸦飞到空中,将一颗核桃对准一块岩石掷去,将核桃击碎。随即飞落下来,一口一口地将核桃肉啄食完了以后,又衔了一片核桃碎壳飞到空中,“啪”的一声,将它投掷进一只茶杯里。

“真准!你们是在哪里拍摄到这只乌鸦的?”彭志文说。

何钊笑了笑,将遥控器一点,那只乌鸦又出现在一座小屋的顶上。只见它展翅而起,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接着径直而下,落在一个男人的脚下,开始啄食他撒下的谷粒。那个男人就是彭志文。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彭志文故作惊讶地说。

“请注意看乌鸦的翅膀!在这两段录像里,那只乌鸦的右翅上都有一个白色的斑点,那是它小时候你做的记号。”何钊说。

“我还真佩服你们的本领,能拍摄到这样的录像。”彭志文说着脸色忽然一变,冷冷一笑,接着狡辩说,“但那又怎样?就算我对它进行了投掷训练,你也不能证明夏中和茶杯里的那一段毒草是它投掷的,更不能证明是我指挥它去投的毒。”

“你别急,我还有一个证人。”

何钊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筒,叫进来几个人,与彭志文站在一起,接着要赵忆兰去领进那位名叫王大山的老人,请他进行指认。

老人走进审讯室以后,向几个人看了一眼,立即指着彭志文说:“就是他!那天下午两点多钟,我出去购物,就看见他提着一只小篮,往夏中和家的院子走去。”

“老人家,您千万别认错!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彭志文连忙说。

“绝对不错。因为有点脸熟,当时我还与你点头打了一个招呼。后来仔细一想,才记起你就是那个常在菜市口摆摊测字的相士,我还请你测过字呢。”老人说。

送走老人以后,何钊两眼盯着彭志文,揶揄地说:“怎么样,是否要我把这些证据归拢到一起,说说你的作案过程呢?”

彭志文终于泄气软了下来。他两眼怔怔地看着何钊,嘴唇嗫嚅着,许久说不出话来。

“你把你妻子的死和你为妻子治病欠债的账,都算到了夏中和的身上,对他恨之入骨,时时想着要对他进行报复。那一天你听说华茂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在为夏中和征购乌鸦,便认为机会来了。你早对夏中和的生活起居了如指掌,知道他经常在花园里饮茶赏花,有时还会在园子里睡上一个午觉,而乌鸦却又是你手中现有的工具。于是你煞费苦心地制定了这么一个报复计划,利用乌鸦去替你投毒杀人。你先对那只乌鸦妈妈进行投掷训练,看看训练得差不多了,就以三七开的条件要彭军替你把那两只小乌鸦拿去卖给华茂的老总,让华茂的老总辗转送给夏中和,为以后引诱乌鸦妈妈飞进夏家花园布下内线。那一天下午,当你侦知夏家的女主人外出,夏中和又独自一人在花园里睡午觉后,心中大喜,立即带着那只乌鸦妈妈潜行到夏家的院墙外面,给乌鸦的嘴里衔了一段毒草,将它放飞。小乌鸦的叫声立即将乌鸦妈妈引进了夏家花园。那乌鸦飞进园子以后,看到夏中和的茶杯,又习惯性地将毒草投掷进茶杯……”

彭志文听着听着,脸色变得愈来愈惨白,最后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滑下来,瘫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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