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宅,庭院。
白望奎坐在一旁,笑看老妈子带一双儿女荡秋千。
雨棠走过来:“白院长早上好!”
“哦,雨棠来了!”白望奎站起,“哦,令尊给我打电话说你快过生日了,从大连给你寄了件礼物,托我转交给你,昨天就收到了,我去拿给你!”
雨棠点点头:“谢您了!”
李宅,雨棠房。
雨棠在灯下拆开一只大盒子,里边是一只金色的八音盒,雨棠一喜,拿出来,箱子底部露出一封信,雨棠立刻意识到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拿起细看,信封上写着“李雨棠亲启”右下角还有一个“密”字。雨棠拆看信,发现信纸里夹着一份“齐闰生死亡证明”。
雨棠读着信:“周子恒被疑是齐闰生而错捕,所附材料能证明齐闰生已死,望你托白望奎院长转交宫原万雄,尽快!切记!”
雨棠认真看着“齐闰生死亡证明”。
茂兴源大客厅。
众人聚在大客厅,商议事情。
王掌柜:“大掌柜的咋还没回话呢?是不是你没把事情的利害性说清楚?”
“我没说清楚?我跟他通了两次电话,说了好几遍!嫌我说不清楚你说呀,我这就给你挂电话!”赋笛气愤地说着就要打电话。
“哎哎……”王掌柜拦下他,“你还当真了,咱再等等看!”
举亭猜测:“不会是大连那边出啥麻烦事儿了吧?”
赋笛说:“不可能,雨棠回国就是先到大连,再回沈阳的,要是她爸有啥事,她也不能回来呀!”
王掌柜点点头:“这么看来,大掌柜是真的不顾茂兴源的死活了?”
柳山:“不管他咋想,咱们不能再等了,得尽快想出个辙来呀!”
举亭起身走向窗台往外望:“石掌柜咋还不来?都几点了?”
王掌柜说:“甭等他了,咱商量咱的!我觉得,只要证明周子恒不是齐闰生,茂兴源也就能摆脱窝藏反日份子的嫌疑了,关键是咋证明!——柳山,你说说!”
柳山一撇嘴:“我要知道还等着你问哪?齐闰生是谁我都不知道,咋跟子恒扯上了,真倒霉……”
“是他哥!”赋笛说,“子恒当年一进我这百货店当店员就到处打听齐闰生的下落!”
王掌柜说:“咱茂兴源还真有这个人哪?我咋没听说过呢?”
赋笛解释说:“他来时间不长,就被东家推荐到南方念书,本来说好毕业后回茂兴源的,可后来没等毕业大掌柜的就把他除名了,据说是得病死了,我还见到过一张他的死亡证明书……”
王掌柜猛拍大腿,道:“这玩意儿好使!在哪儿呢?快找出来,它就能证明子恒不是齐闰生,齐闰生早就死了!”
众人顿悟。
柳山也说:“那就快找找哇,这东西能救子恒出来!”
王掌柜纠正说:“是能救茂兴源!”
柳山不满的瞅他一眼:“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王掌柜偏较劲:“柳山兄弟,你这就不明白了,保住茂兴源,你我的饭碗都能保住;只救周子恒一个人,你我保不准就得喝西北风去喽!”
柳山挥着拳头想打出去,被举亭攥住,举亭朝他使个眼色,柳山这才放手。
门外有人小跑的脚步声。
两个伙计闯开门,喘息着嚷:“不……不好了!粮栈……粮栈出事儿了!”
众人皆惊。
赋笛:“咋回事儿?”
“宪兵队硬说咱们粮栈私自买卖粮食,违反了《米谷管理法》,要把粮栈查封喽!”
茂兴源粮栈。
门口前聚了一些围观的百姓,指点议论。
一个宪兵队长指挥着,十来个宪兵正把一袋袋粮食往外抬,装在一辆马车上。
队长面向围观的群众:“看见了吧?这都是违法出售的粮食!谁也不准买!”
石掌柜怒色上前:“你们凭啥没收我们的粮食?”
队长寻声回头,扬扬眉毛:“有人控告你们违法出售粮食!”
石掌柜:“诬蔑!”
一个宪兵跑过来:“报告队长!粮食都装好了!”
队长:“嗯,把这粮栈给我封了!”
宪兵:“是!”
两个宪兵在粮栈大门上贴封条,石掌柜欲上前阻拦被宪兵拉下。
石掌柜挣扎着怒道:“我们粮栈几十年合法经营,凭啥你们说封就封?”
队长:“石掌柜,还轮不到你质问我!你涉嫌经济犯罪,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带走!”
一宪兵过来拉石掌柜,他一甩手躲开:“别碰我!就算你不请我我也要去问问,我们咋就违法经营了!”说着忿忿往车上走。
茂兴源大客厅。
众人情绪激愤,陆续进门。
柳山骂道:“一帮蠢犊子,平白无故抓走了咱的人,咱看看都不让!”
王掌柜说:“也难怪,咱没带钱,明儿带上一篮子金疙瘩,见人就砸,我就不信谁敢拦着咱!”
大家纷纷抱怨。
电话响,屋里安静下来。
“我去接!”柳山跑去拿起电话,“喂,茂兴源大客厅……您是李大掌柜?”
众人振奋,立即围拢。
“您稍等,我把电话给文经理!”柳山将电话递给赋笛。
“大掌柜的,是我!”赋笛向长林汇报情况,“嗯,外运粮食的总利润比预计的减少了近四成!烧锅油坊还有百货店,销售量只有原先的一半!这个季度粮栈上下总共亏了一万多块呀!单是亏损咱们也就认了,可他们还是来捣乱!粮栈被人诬告违法出售粮食,已经封门了,把石掌柜也被他们带走了,还不知道啥样呢!……银行还好……好,全听您的!”
赋笛挂断。
举亭问:“咋说的?”
赋笛说:“大掌柜的嘱咐咱们先别跟日本人硬碰硬,毕竟受制于人,让咱们来软的,请请客!”
柳山瞪起眼睛:“还请客?请日本人?我大耳刮子抽他我!”
举亭劝他:“哎,大丈夫能屈能伸,这节骨眼上甭跟他们较劲!”
柳山顿顿,问一句:“都是日本人的买卖,在哪个馆子请?”
赋笛说:“大掌柜的说了,不去馆子,就在银行二楼待客室,那儿地方宽敞,装修也好,也不妨碍咱开会、营业,还说这个筵席打算长期设,吃完饭再打打麻将啥的,咱输多少钱,就记茂兴源的账上!”
茂兴银行门口。
一辆挂着膏药旗的黑色轿车在银行门口停下,柳山和陈协理等职员上前迎接。
秘书下车为冯局长打开车门,冯局长走出。
柳山:“冯局长,您可真准时啊!”
冯局长:“柳经理有请,哪能不守时啊!我以前就听说茂兴源的厨子是宫廷大厨的高徒,只是一直无缘!”
柳山:“您肯赏光就说明咱们有缘!您要是喜欢,天天来我们才高兴!”
冯局长:“好!那咱们可就说定了!冯某有啥能帮得上的柳经理也不必客气!”
柳山向银行大门方向相让:“请!”
冯局长:“请!”
护勇从里边打开营业厅大门,一行人进了银行大楼。
茂兴银行待客厅。
待客厅靠墙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满各种果品,围坐四人。举亭和孙襄理及职员陪安在廷局长围着正中的麻将桌打麻将,两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倚在安在廷身后端茶点烟伺候。
举亭跟安在廷身后的女子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出牌:“六条!”
安局长眼色一喜:“和!”伸手将大面额纸币聚拢到眼前,喜笑颜开道,“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孙襄理笑道:“安局手气好,我等自愧不如!”
安局长:“风水轮流转,别急嘛!”
举亭转转眼珠,说:“对了安局长,最近芝麻看涨!”
“哦?”安局长很动心的样子。
举亭赶紧说:“不劳安局费心,咱们已经替您作主存了一些!”
安局长:“好啊!——哎,说到涨价,昨天新京来了文件,说是从下个月官盐也要涨!孙襄理,这是咱们银行的分内事儿,你看着办吧!”
孙襄理:“敢情好,咱们这些日子多亏安局长关照,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安局长呵呵一笑:“上牌!上牌!”
警察局门口。
举亭和柳山在警察局门口徘徊,石掌柜走出两警卫把守的警局大门,举亭和柳山立即迎上。
举亭:“石掌柜!你没事儿吧?”
柳山:“他们为难你没有?”
石掌柜:“他们敢?他们就是找茬,看咱们买卖好就像沾点好处!——哎,你们老实说,为我这事儿花了多少钱?”
三人交谈着渐渐远离警局。
举亭:“你就别提钱不钱的了!都是大掌柜的指示,说要跟他们来软的,也不针对你这事儿,这么做有利于茂兴源长远发展!”
柳山:“是啊,你就别多想了!”
“哼,便宜这帮王八犊子了!”石掌柜想起什么,“哎,子恒有信儿没有?”
举亭低下头。
柳山忿忿道:“他确实还在宫原手里,先是把他错当齐闰生抓起来了,后来听说不知咋弄清楚了,可宫原还是不肯放过他,硬要他说出齐闰生的下落,不说就剁下子恒的手指头……你说齐闰生早就死了,连坟咱也不知道在哪儿,这不是逼着人张口编瞎话嘛?”
石掌柜愤然道:“要人命嘛这不……大掌柜的知道不?”
柳山:“文经理见天又打电话又发电报,他能不知道吗?估计是没啥好办法了!”
石掌柜:“那咱回去跟大伙儿好好商量商量……”
举亭突然说:“就是怕……日本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柳山一怔:“啥意思?”
“我是说,日本人会不会还是想着入股的事儿呢?”
柳山说:“入股就说入股,拿死人吓唬子恒干啥呀?”
石掌柜拍拍他:“你忘了,子恒还拿着东家给的四百股份子呢!”
“是啊?”柳山紧张起来,“子恒那脾气,越逼他越不会给他!”
石掌柜:“我就不信这四百股份子比人命都值钱了!”
柳山愁道:“我是没股份,要是有,我把我的都给他得了!”
举亭说:“兄弟你太天真了,小鬼子是区区四百股份子就能喂饱的畜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