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当初为了救沈姨才答应厉冷玦的条件变成季漫漫，她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结果到现在，她就连曾经的自己都受不住了么？
越是想到这里，季晚枝心底就是一阵阵的发冷，由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寒意，让她遍体生寒。
她究竟是谁？
这个被季晚枝一直刻意无视的问题，终于、这一次，被残忍地撕碎了伪装，鲜血淋漓地暴露在她的面前。
听见季晚枝这么说，厉冷玦一脚踩下刹车，迈巴赫急急地停在了路边。
如果不是季晚枝有系着安全带，她现在肯定一头撞在了窗户玻璃上。
“阿晚，”厉冷玦侧过身，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深邃如墨一般的眸光带着令人窒息的味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样尖锐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季漫漫，也一点也不是那个娇俏天真的小女孩。
在厉冷玦的印象中，季晚枝虽然带着夺目的锋芒，可是依旧是一个小女孩，和现在这样咄咄逼人的模样，真的不一样。
他不喜欢季晚枝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被灰尘弄脏了翅膀的精灵，透亮的眸子染上了晦暗的光。
这不适合季晚枝。
而这样的话，落在季晚枝耳朵里，就变成了一种威胁的嘲讽。
她低垂着眸子，眼眸深处好不容易重新点燃的一小片星光逐渐黯淡了下去……
呵，从头到尾，她就只是一个玩偶，一个替代品，仅此而已！
可笑！
“厉冷玦，”季晚枝紧紧地闭了闭眼，随后缓缓地睁开，向来透亮的眼眸中充斥着令人心疼的灰暗之色，她低垂着眸子，没有看厉冷玦，而是淡淡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心……难不成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玩偶……”
话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却是让厉冷玦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向来的沉默，让他没有解释的习惯。
更可况，事到如今在厉冷玦的心里，对季晚枝的感情，也不是一言一语就能够解释清楚的。
或许很多时候，就连厉冷玦自己都不清楚如今的她，对季晚枝到底是什么态度吧。
想到这里，厉冷玦微微蹙了蹙眉。
不过……
厉冷玦就算没有说话，季晚枝也不在意，和厉冷玦认识这么久，两人也已经在一起了这么久，不管是不是因为最初的那一份文件，但是季晚枝事到如今，不得不承认，厉冷玦在她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了。
“好啦……”她唇角掀起的笑容绝艳美丽却又凄凉至极，“其实你不说我都知道的，不管我怎么说，在你心里永远都只有季漫漫，不会有我季晚枝。”
一边说着，季晚枝一边解开了安全带，身后就要打开车门。
厉冷玦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阴鸷！
想来是因为情绪太多激动，厉冷玦的力气用的很大，季晚枝的手腕被抓的生疼！
骨头仿佛要碎掉了一般！
“厉冷玦，”因为疼痛，微微蹙起了眉头，季晚枝也终于抬起头看向了他，目光一如先前一般平静，“我真的需要一个解释。”
她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越絮儿现在变成了她的模样，而唯一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厉冷玦却是无动于衷。
厉冷玦当真就没有在乎过她……
“当我知道的时候，越絮儿已经变成了这样。”厉冷玦停顿了很久，最后才吐出这么一句无力的话。
是的，无力。
在季晚枝眼里看来，这样的话，只是一句牵强的理由。
呵，好一个他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那不就是摆明了他不闻不问的态度么？！
但凡是厉冷玦有那么一丁点的在乎她，就不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季晚枝突然想到了种植在院落里的满天星。
如果不是真的在乎季漫漫，他有怎么会种下这么多满天星？
又怎么会如此爱护，旁人就算是稍微碰一下都会大发雷霆。
这才是在乎的模样，只可惜她……一丝一毫都得不到。
越是这样想，季晚枝心底就越发地疼痛。
她没有满天星，她还记得厉冷玦曾经问她喜欢什么花，她告诉厉冷玦是欧石楠。
象征着背叛的欧石楠。
此时的她，在厉冷玦感觉到了背叛。
原本以为，这个男人或许带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甚至不奢求热热烈烈的相爱，平静如水就好。
“好……我知道了。”季晚枝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一点点收敛起来，重新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她一点点用力，将厉冷玦的手扳开，透亮的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以后我不会再问这些，但是我只是希望你，厉冷玦，能够稍稍给我一点你的心。”
她想要的向来都很少，只需要厉冷玦的一点点真心就够了。
只可惜，没有。
对于她的话，厉冷玦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季晚枝笑了笑，就算她已经在竭力隐藏着，笑容依旧显得有些落寞，“对了，不是说要去吃饭么，走吧？”
就算她现在想要抵抗，也没有办法。
不过……等时机成熟，她一定会离开的，离开厉冷玦的身边。
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厉冷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到嘴边的话，还是被他给吞了回去。
让季晚枝没想到的是，她选择了主动避开越絮儿，而越絮儿倒是自己找上了门来。
“笃笃笃……”
门外敲门声响起，连同着越絮儿的声音传来，“季助理，请问我可以进来么？”
倒不是说是季晚枝对声音敏感，而是越絮儿似乎是为了真正地代替她，就连声带都进行了整形，说话的嗓音都和她有几分相似。
“……进来吧。”
季晚枝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她飞快地整理着自己的心情，拍了拍有些疲惫的脸蛋。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越絮儿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她低着头，话音带着几分试探的惶恐，“季助理，我、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这么懦弱，一点也不像她。
看着那张和曾经的自己相似的脸蛋，季晚枝皱起了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