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是……”
“到我怀里来。”夏媛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沐临峰就朝着她伸出长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只不过来两个人之间隔着两步的距离,而沐临峰显然也没有再继续往前走的意思。
夏媛抿了抿唇,狐疑的看向他,“你不是想知道吗?”
沐临峰轻叹了一口气,唇角带着浅浅地笑:“过来,抱抱。”
这下子夏媛没再多说什么,也不再有任何迟疑,泣不成声地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肩膀上,难过的痛哭起来。
“峰哥,我真的好难过,我真的好痛苦……”压抑了这么久,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诉过苦。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可前提是,对方得有个娘啊,她呢?
她什么都没有,一直以来都是孤军奋战。
话一开口,很多时候就收不住了,夏媛一边哭一边说:“你知道吗?我觉得老天真的很爱跟我开玩笑,总是在我感到幸福的时候,就会把那些我以为能够天长地久的幸福,突然就从我这儿抽走,留给我无边无际的落寞和痛楚。”
“医院里躺着的那个人,是我恩人李澜的母亲,李澜是一名人民警察,他尽忠职守,热心善良,帮助过很多很多的人,我也是被他帮助过的人之一。”
话说到这里,夏媛有些为难,但还是坚持说:“我应该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有段时间入过红灯区吧?”
红灯区三个字,在沐临峰的脑海里像是炸药一下子猛地炸开。
之前周玉说过,但是他并不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夏媛本人来阐述这件事的时候,沐临峰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活生生的撕裂成了两半。
迎着沐临峰有些诧异的表情,夏媛接着说道:“那是我被人贩子贩卖的第二次,我被贩卖到了红灯区,在那里外界传言‘是男人的天堂’,可没有人会知道,那里其实是女人的魔窟,太可怕……”
想着想着,夏媛的思绪仿佛飘回了那段因为太过于痛苦,而被她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我记得那天的天空很昏暗,灰蒙蒙的,偌大的天际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灰,像极了我当时的心情,我们一群女孩子大概有十七八个吧,都带着脚镣,栓在同一根麻绳上,你知道以前封建社会那些被贩卖的奴隶吗?”
夏媛看着沐临峰,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我们就跟那时候的奴隶一样,像极了猪狗牛羊的,任意被贩卖着,只要谁出的价钱高,我们就要被卖给谁,无论对方是老,是丑,是瘸,是残……”
“好了,别说了。”沐临峰抚了抚夏媛的头,嗓音有些哑,有些绷。
他真的很难过,听到夏媛说的这些话,他的心宛如刀割。
然而,夏媛并不如他的意,闭了闭眼睛,摇摇头说:“不,我要说,我必须说,因为我怕……我怕过了今天,以后我再也没有勇气刚开口了……”
这些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是她的痛,最不愿意提起的痛。
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的揭开伤疤,让别人去评析鉴赏,甚至是在伤口上撒盐。
今天她真的是忍不了了,那些被她压在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像是洪水期迅猛上涨的潮水,逼迫着她不得不说。
而且她想要坦白的,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不能做到相互坦诚,又凭什么让彼此相互信任呢。
那些努力营造的虚伪形象,也许会在一时间俘获对方的心,可是时间长了,总是会暴露的。
等真的到了那一天的时候,沐临峰也许会选择毫不犹豫的离她而去。
她不要,如果是因为欺骗和隐瞒,才让沐临峰离开的,她不甘心。
就算要选择离开,发生在现在也总好过发生在未来。
等到她情根深种,等到那棵被称为爱情的大树盘根交错的时候,在想要连根拔起,只怕是会要了她半条命。
想到这里,夏媛不由地抱紧了沐临峰的腰,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们那些女孩被贩卖进了红灯区,那里的负责人,也就是所谓的‘妈妈桑’,她是个特别心狠手辣的人,对付那些不妥协,不配合的女孩子,很有一套,你知道她都是怎么对付我们的吗?”
沐临峰心痛的看着夏媛,但是并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出言阻止。
因为他明白,夏媛此时有多痛苦,而说出这些藏在她心里的事,又是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做好多少准备才能开口。
既然她准备好了要告诉她一切,那他愿意去倾听,陪她一起回顾那些曾经令她最痛苦的回忆。
但是她并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他啊。
沐临峰轻抚着夏媛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像是抚摸,又像是安慰。
夏媛抿唇,酝酿了好久,才继续说道:“那些妥协了的女孩子,穿金戴银,吃的好穿的好,活的像是千金小姐一样,可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做自己无论多痛苦多艰难,也比做个被人捏在手里的芭比娃娃要好,我清楚的记得有七个女孩子和我一样,不肯妥协,后来我们就被关进了所谓的‘小黑屋’,那里真的好黑,暗无天日的,而且到处都是‘吱吱吱’的老鼠声,蟑螂什么的遍地都是,真的好可怕。”
“不过,我们坚信,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为了缓解我们的恐惧感,我们每天都唱歌,没有饭吃,我们就吃蟑螂,没有水喝,我们就用手挖泥土,喝地下渗出来的水,其实身体上的折磨真的没什么的,只要我们彼此的信念足够强大,就无所畏惧。”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媛笑了,不是那种虚伪的假笑,亦不是那种疼痛的苦笑,而是会心而灿烂的笑容。
“我们做到了,即便是在那么艰苦条件下,我们依然能笑的很开心,因为我们相信,总有一天苦难都会过去,我们也会逃出去的,可是人性有多歹毒,没有人知道,老板关了我们一段时间后,见没有一个人妥协的,又开始采取了新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