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元盛宴结束,浩荡的易后风波渐渐平息,馆陶一脉无功而返,而表明态度的长信宫则是根本不出现,最奇异的则是陈后竟然随广都殿主远走他处,更是严明此生再不回大汉,在外人看来这次争锋最大的胜利者无疑就是端坐龙庭之上的世宗陛下,但是谁又能想到后面被议论最多的竟然是最后设立太学院之事。
秦王府,整个帝都,若论最冷清最偏僻的王府不是久无人居的太公府,而是远居京郊,建府于阴山之上的秦王府。而在此时,秦王府外一座轿子停驻,似有客人来。
不一会儿,秦王府管事相来,躬身行礼“请进府一叙”黑色的轿子里伸出一只白皙似雪细腻无比的手,不一会,单见一位年轻公子迈位而出。在管事的带领下,进入秦王府。
秦王府以玄黑和木白两色为主,肃穆之处显生机,管事将其引入大厅,便轻声告退,在茶香的沸腾中,只见一个有些高大的身影从堂外进入,人未至,但是气势却足以压倒一切。年轻公子随即站立行礼“知否阁张白星见过秦将军”
星眉似纹,两侧发聚为丝,其间一枚剑型髻一穿而过,身着黑色长衫,正是大汉四王之一的秦王秦小青,善战者怎可无名,若说赵王赵无极是一位智勇双全之将,那么秦王就是在勇武一道走到了极致,代表着大汉军方最强的攻击力。
“张姓,你是守阁人一脉”此时的秦王好似是一个邻家长兄亲切问话。
张白星再度坐下,看着秦王做到主位上,微笑开口“这次接任分阁阁主之位,家中长辈曾说过,接任之时一定要拜访秦将军”
秦王扫了一眼张白星,“说正题吧,知否阁可不做赔本买卖”
张白星尴尬一笑,开口“知否阁分阁将迁址长安城,到时邀请王爷开阁”秦王目视张白星,竟然毫不诧异“分阁迁址?不要告诉我你想要和太学院比峰?”
“王爷睿智,家中长辈觉得长安必将成为东境之源,所以早做打算,以免落后。”
“做买卖倒是你们张家人最强,冠绝大陆,此事我应允了”
张白星本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位素以拒人千里的秦王竟然如此好说话,随即再次站立起身行礼“为大人应允,白星私人再送大人一则秘闻”
听到秘闻,秦王倒是好似有了浓浓兴趣。
“早前那位被大汉太后亲自带回的旧人来自韩氏,确认乃是大汉开国者韩信的一位直系后人”
秦王忽然站了起来“韩信后人,你确认?”
张白星直视秦王目光“我以知否张氏这个姓氏作保。”
秦王沉吟片刻,突然开口“这个消息很好,牛青你亲自送张公子下山”张白星再次行礼,大堂内秦王则是端起了一杯余温已凉的清茶,思索不已。
赵王府内则是一幅鸡犬不宁的样子,赵轻眉已经启程前往南天祖城参与书院实修,所以自然又变成了赵易的天下,这不,又逮着馒头在欺负了。
而这个时候,府内却有客人到访,却是曾经的帝师,而今的身兼书院三正以及太学院院长一职的东方朔。看着院子里仍然在鸡飞狗跳的赵易,东方朔显然是别有兴致,直到赵易看到檐阁之下站立了一人,从容行礼问好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的不得了,便是东方朔看到之后也不得不感叹赵王的这个小儿子却是右独到之处,难怪世宗自己都是夸赞不已。
“东方先生,今日怎么来府了?”
“看我们太学院未来的院长”东方朔这样一说,瞬间赵易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又暗了下去。
东方朔含笑之间看着赵易“听说赵王府易公子最擅下棋”听到这里赵易头顶的黑线又加重了好几重。一脸苦笑的看着东方朔“先生自知此事太难,黑白分得太明,步子迈的太大,容易被将军”
东方朔听闻之后,细细说道“若不做些破局,何以更进一步,稳稳当当又何尝不是一潭死水。”
“而且此事此局,更是书院与大汉的一次尝试,倒是你如此忧虑,令为父不解啊,这可不像你平日走一路炸一路的风格”赵王突然一脸微笑的出现在东方朔和赵易面前。
赵易真是说不过这两人,一个曾经的帝师,一个大汉四王,让自己一个孩子辩理,这不是欺负人吗?
随即即气鼓鼓的转身离去“父亲,先生,赵易突然想起来还有一锅老鸡汤在灶房温着,我这就去给两位端来,滋补养心。”
赵王和东方朔看着转身离去的赵易,忽然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先生勿怪,这孩子虽然破境之后修为有成,见识亦涨,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小孩心性。”
“赵王言重,此事于他而言,太过重大,我虽惊艳于他的见识修为,但最终的坚持选择的还是世宗本人”
“先生的意思是”
“潜龙勿用应吉以凶”
赵王听完之后,虚手指引,“先生之言,王府上下必躬身以谢”
而此时厨房内的赵易一边大口的喝着已经炖的芳香四溢的老鸡汤,一边监督着馒头也必须要把鸡汤喝干净,看着馒头拧着眉毛喝鸡汤喝的干干净净的样子,赵易忽然觉得心情有些大好了。
“你看你都跟小爷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瘦瘦小小的样子”赵易本人的魔爪忽然伸到了馒头的头发上,顺顺的头发就被赵易一下操作成了鸡窝新天际。一侧的馒头不满的嘟起嘴巴,“少爷,小姐离去的时候说要是你再欺负馒头,她就直接一剑问之”
赵易看着忽然颇有几分反意的馒头,惊奇的放开了手,“几日不见,原来馒头是找到了新的靠山啊,我就看赵轻眉去了万里之外的南天祖城,这家里还不是小爷当家”
“是吗?我的好弟弟,原来姐姐离府的时候弟弟是这个样子的啊”突然赵轻眉的声音在厨房突然想起,着实是将赵易吓了一跳,细眼一瞧,原来声音竟然是从馒头脖子上的一块玉佩上传来。瞬间赵易就垮了脸“姐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怎么能天人化念,这以后弟弟我不被馒头欺负惨了吗?”
赵轻眉的声音没来的好笑“你啊,不欺负馒头就不错了,母亲要主理府内内务,奶奶身体不好,父亲也要为朝分忧,你在府内要安分,现在也是破镜修为,也要帮着父亲一些。姐姐下次回来给你带礼物”
赵易听着赵轻眉欢快的声音,没来由的沉默了下,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姐,我是谁,长安一霸,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为王府尽一份力,你就放心吧!”
“馒头,我在玉佩内预留了三次防御,下次小易再欺负你,直接放出来,现在的他还是抵挡不住的,乖啊,下次姐回来给你也带好东西!”转瞬之间,玉佩再度飘下,光芒收敛。倒是馒头一脸开心的回应“轻眉姐姐,我知道了。”
赵易看着一脸的花都要笑开得馒头,真是觉得有靠山就是不一样,然后把鸡汤又大口喝了几碗,一滴也不要给父亲和东方老头两个人留,你说就不能低低调调的安排,非要大张旗鼓的宣扬,这整个天下都知道了,我怎么感觉自己都活不到天人,真是头大。
汉宫央和宫
世宗陪着卫后正在亭间远眺风景流云,突然世宗遣散了周围服侍的人,握起卫后的手“这些年,你这汉宫辛苦了”
卫后微微握紧了世宗的手,然后剥了一颗紫晶葡萄送入了世宗的嘴中,“其实,这些年确实苦,但是有陛下,臣妾觉得不苦”
“朕有意加封卫青太中大夫,让他能在宫中行走,你们姐弟见面也能容易些”
一旁的卫后听到这里,却罕见的忧虑起来“其实陛下的心臣妾与弟弟都是知道的,他在边境领军镇守国土虽说是累了些,但是也远离长安风波,臣妾已经偏天之宠,弟弟再加封,怕被人说有外戚之说,也会影响陛下的威名”
世宗也剥好了几颗葡萄,同样递到卫后的口中,用白巾擦了擦手,”你啊,真是个小老太婆,别人听到封赏,都是欢心的不得了,就你反倒是忧虑不已。放心吧,这次召卫青回京,是有大事要交给他做。我想让他去帮一个人。”
“谁?”
“赵易”
“你是新后,又无母族,朕又不可能一直待在后宫,虽说长姐倒是能时长入宫帮衬于你,但是总归要多为自己打算。”世宗罕见的语重心长的为卫后安危以后打算。
卫后突然明白世宗是要将自己与赵王府建立一条线,绑在一起,让自己安危无虑。“有陛下宠爱,臣妾何须其它”
世宗笑着喝了口青梅酒,“你啊,现在可是朕的皇后,而且更是唤出了祖衣的皇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是个小傻瓜。”
卫后笑着摇了摇头“陛下安排,臣妾遵从就是”
世宗看着浩瀚无尽的宫殿“这一局虽然朕赢了,但是世界上哪有长久不输的人”
此时的长信宫内则是另一番场景,大殿之内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的臣子,有各地侯门的,有馆陶一脉的,也有兰公一脉的。
“请太皇太后娘娘主持公道,陛下身边有奸佞意图霍乱超纲,请娘娘正本清源”
“请娘娘正本清源”
帘影之后,紫然看着正在练字的娘娘“娘娘,这大殿内的群臣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放下笔墨的太皇太后,净手之后“姜太公来了没有?”
紫然微微一怔,摇了摇头“不止姜太公,寒山侯,还有兰公都没有来”
“告诉他们,本宫虽然不想陛下废后,但是既然已经做成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皇帝谕旨已下,那就是不能改,让他们都散了,尤其是几位老大臣,都是先帝的臣子,要嘱咐御医随行。”
“是,娘娘”
太皇太后看着窗棂外的天光,“也许当年我就应该和文帝一起离开,还能落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