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南面对着这道开启的暗门,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要说以他的见识,很难有什么能让他感到恐惧,作为名满天下的“毒手圣心”,医人无数,同样也杀人无数,虽然他常说“毒是最仁慈的”,可隐龙阁向来就不是以“仁慈”著称。
不过,他的担忧显然对其他人而言有些多虑了,因为急于取沐连城性命的程大海已经率众人冲了进去。
“虽说这是陛下的旨意,可他也未免太心急了。”云一南自言自语地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到暗门里传来了程大海的叫嚣声。
“沐连城,你果然在这里,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这时,就听沐连城说道:“大海,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因何对我起了杀心啊?”
云一南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震,他生怕程大海脑袋一热把“陛下旨意”这四个字说出来,文公公交代此事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许他们透露内情。
于是,他赶忙走入暗门中。
所幸里面只有一条并不深邃的通道,穿过这条通道,云一南看到的是一片被八根巨型黑铁柱支撑着的空旷的广场,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在隐龙阁阁主房间的下面,竟然会有这样庞大的开阔地,也不知道沐连城为何隐藏着这里。
而此时,沐连城就站在广场中央,面对程大海和那些虎视眈眈的院众,神情自若,泰然处之。
“程院首,莫要回答他的话!”云一南急忙提醒了程大海一声。
沐连城闻声,微微抬起那半睡半醒的眼皮,看向他,说道:“一南,你也要杀我么?”
“阁主,我……”云一南突然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对不起,阁主,您不该那样对曲重。”
“我怎么对曲重了?北殇扰我大亓边境,我派曲重指挥抵抗,有何不妥?”沐连城问道。
云一南叹了口气,说道:“阁主,这本无不妥,尽管三院职责并无涉及外国之事,但边境告急,任何人都是义不容辞的。可您为何又派六院院首滕雨,奔袭千里,去暗杀曲重呢?”
“对啊!”程大海这时接过云一南的话,说道,“为何要派滕雨暗杀曲重!你可还有半分念及曲重对隐龙阁的忠心?”
听到“忠心”二字,沐连城笑了,他缓缓摇着头,说道:“旁人说出忠心倒也罢了,可这两个字从你程大海口中说出来,为何让我觉着如此可笑呢?你忠的是谁?曲重忠的是谁?还有你,云一南,你忠的又是谁?”
接连三问,把程大海和云一南问的是哑口无言。他们忠的是谁?这问题已经不用回答了吧,就算沐连城不知道这是亓帝的意思,也至少知道他们忠的不是沐连城了。
“少和他废话了,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还问那么多做什么,动手!”
程大海不但心虚,还更加心急,他对沐连城也是又敬又怕,所以只有赶紧杀了沐连城,他这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下。
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院众一拥而上,那架势就像是群狼见到的羔羊。
“哼,沐连城,你把隐龙卫都派出去暗中保护云墨白了,没想到我会在此时发难吧?没了隐龙卫和滕雨在身边,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程大海也叫嚣着冲了过去,他想亲手了断沐连城,就算没能亲手,也要凑近一些看看,这样才好确认沐连城是不是真的死透了。
但是,沐连城的沉稳向来是因为他的胸有成竹。隐龙阁从创立之日起,到如今令人闻风丧胆,最大的倚重当然就是沐连城了。如果说有谁能把沐连城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那这个人只能是他自己。
就在院众包围住沐连城即将动手的一刹那,数道黑影从广场里那些巨柱的后面闪了出来。
云一南离着稍远,看得清楚,那些黑影都是一个个身穿黑色劲装,头戴恶鬼面具的杀手。
杀手们的动作极其迅猛,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锋利的弯刀,他们就像是黑夜中的鬼魅,恶鬼中的无常。弯刀所过之处,喷出阵阵血雾。眼看着,就是瞬间的功夫,那些院众已然身首异处。
正当程大海鼓足勇气冲下来的时候,四把弯刀也同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四条刀刃交错叠合,架在脖子周围,只要那四名杀手各自向外一拉,他的头颅立马就会掉到地上。
“阁主,且慢!”
云一南刚开口,又有四名杀手无声无息的围住了他,和程大海一样,他现在也不敢动弹分毫。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隐龙卫,你们是什么人?”程大海难以置信的问道。
但那些杀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甚至他们身上还隐隐散发出刺骨的阴冷。
此刻,沐连城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把黑色的龙椅,他稳稳坐下,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用问了,他们是我的鬼兵,鬼又怎么会说话呢?”
“鬼兵!”
程大海和云一南异口同声的惊呼道,这般神出鬼没的身手,无声无息间索命于无形,难道他们真的都是鬼?
其实,这些杀手当然不会是鬼了,他们只是由沐连城暗中亲选出来的精壮男子,毒哑后经特训组建而成的军队,神出鬼没,战力无双,号称“鬼兵”。
但沐连城没有向他们解释的必要,只是笑了几声,紧接着又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就这么将满眼惊惧的程大海杀了。
云一南本以为杀了程大海就该轮到他了,可谁知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围在身旁的鬼兵也没有动手。
这时,就听沐连城对他说道:“一南,你的命我暂且记下,走近些,我想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