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埇城有三条大道,每一条都铺满了光洁的石壁,皎月的光辉洒下来,一路好似踏在云雾中,正中的主街此时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倒似右边的道路行人不断,灯红酒绿,隐隐切切地传来的声音,好不热闹。
白清起便径直往右边道走去,两排皆是三层木阁楼,有几处已经歇了灯火,但大多数都是灯光昼明,离得越近,愈发热闹,男人喝酒划拳的声音,女子娇笑魅态尽显的调笑声,路上有人扯着自己男人的耳朵怒骂声。
小石子儿咽了咽口水,目光痴痴地望着一处牌匾。百花院的牌匾两处挂着巨大的红灯笼,字体上面渡了一层金粉,在红灯笼的光下闪烁着点点金光。隔得老远都能一眼看到百花院的牌匾,正大门处挂着缥缈的红柔纱,柔纱帐内男男女女搂搂抱抱饮酒的画面若影若现,这红纱看不真切里面,但这巧妙的设计倒令那红纱里的人儿欲拒还迎,有一种朦胧的神秘感,令人恨不得掀开那红柔纱帐,一瞧个痛快。
晚风轻轻吹拂,那红柔纱帐缥缈地迎风轻轻舞动,引诱着好些男人视线频频在那红纱里来来回回。上下滚动的喉结暴露着男人潜在的欲望。
“想进去?”
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在小石子耳边响起,宛如天籁。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眼里掩饰不住欲望裸露在外,随后想起了什么,脖颈一凉,浑身犹如坠入冰窖里面,从头到脚凉了个透彻,先前的欲望尽数散去。他看着面无表情的白清起,尴尬一笑。
“姑奶奶饶了小的吧,小的一时鬼迷心窍,以后万不会生出这般龌蹉思想,不然,不然小的自宫!”鱼跃龙门在即,怎可为了这些小事儿得罪了眼前的姑奶奶?她才十一二岁,不懂男女之事,以后万不可在这姑奶奶面前提起这些男男女女的龌龊事儿,小石子儿咬了咬牙发了狠誓。
“喔,那这般说来,明晚,你定不会与我一同前来逛逛这百花院咯?如此甚好,我一个人也得个自在。”
白清起撇了一眼那晚风吹拂的随风而舞的红纱,似笑非笑道。
小石子儿愣立在地,随后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巴掌,耳边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的疼,方才没幻听?不对,一定是幻听了。
眼瞅着白清起去了前方一处客栈,小石子赶紧提速跟上,姑奶奶跑了,可就啥都没了
“咳,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逛什么窑子?”
过一会儿,灵魂实在忍不住问道。
“哦,我以为你想去看看来着,你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白清起嗤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回道。
“我觉得女孩子还是可以去见见世面的”
“......”
在这皆是三层阁楼的大道,中间挤了一处小小的酒楼,二楼挂了一个摇摇欲坠的旗帜,迎风飘扬,迎风酒楼四个字若影若现,与街上其他阁楼作对比,这酒楼显得非常穷,与黄泥一般颜色的木材搭建而成,门边的店小二耸拉着肩膀,哈欠连连,屈着一只脚,头斜靠在门口,昏昏欲睡,诺大的店,竟然没有一个人。
也对,再过一时三刻,城内应该就会宵禁。
就连白清起走近店门口,那店小二也无任何反应,头靠在门上,张着嘴打呼,哈喇子吊着长长的丝儿。
白清起扫了一眼酒楼大厅,五六张八仙桌零零散散地立在地上,那长板凳东一个西一个,乱七八糟地摆的到处都是。有一张桌子上久未动过,都是灰尘。脏、乱、差,是白清起对这个迎风酒楼的第一评价。
“哎哟,有客人上门来啦!”
坐在楼梯拐角处的男人歪着头瞧了一眼,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瓜子儿,笑眯眯地高声喊道。
靠着墙站着睡的店小二一个激灵,反射性的鞠躬,嘴里念叨着客官,有请,小石子儿瞬间噗哧笑出声来,那店小二一瞅小石子狼狈模样,白了他一眼。
店小二拿着肩颈挂的抹布擦了擦口水,笑眯眯地三步作两步跑到白清起面前。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住店。要一桶热水,我要沐浴。”
“得吶!客官你稍等。”
“慢着!”
店小二脚步一顿,不明所以地看着白清起,这才发觉,与那店门口粗俗的小叫花子比起来,眼前的女子狼狈程度过犹不及,当下目光有些不善。
“再给我买两身男装来。”言闭,小石子儿从钱袋子里空出一些钱,去与店小二核算费用。
此番一阵折腾下来,足足一个时辰才进了房间休息。
泡在浴桶里,热气腾腾的水雾好似蒸发了一切烦恼,白清起将头靠在木桶上,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也许这几月颠沛流离的生活太累,这般舒坦的竟然令她昏昏欲睡,倦意袭来,白清起终于支撑不住,头枕在木桶的边缘,沉沉睡去。
夜愈发静谧。
此时她身上泛起浅浅的金色光芒,随后那金光一点一点幻化成人形,半空之中的身影虚无缥缈。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给他渡了一层柔和的光影,那柔顺至极的白色绸衣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锁骨,以及锁骨之下隐约可见的两块腹肌。细碎的亚麻色头发修剪成利落的短发,在这修灵大陆绝无仅有。俊逸的面容在金光中若隐若现,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因为金光闪耀有着几分梦幻朦胧。
如同幻境般走出来的人。
他斜睨了一眼在浴桶中沉沉睡去的女子,那巴掌大的小脸因为睡姿不适此时眉头微蹙着,却也不愿醒来,这多月的林中生活对她来说也甚是凄苦了些。
灵魂缓步至床边的铜镜,每一步都踩着金光,铜镜中虚无缥缈的身影弯着腰,凑至铜镜旁,嘴边冒出了些许的青色胡须,灵魂顿时皱眉,咒骂一句;
“卧槽,灵魂都长胡须?有没有搞错?”
这么说来,即便他变成了灵魂,灵魂也会随着时间增长?
在他自恋的照着铜镜时,门外有轻微的声响,他头也没回,右手结印,一个结界灵技挥手间将房间包裹,隔绝了那细微的声响。
他翘着二郎腿,手中把玩着白清起放在储物戒指中的黑铁盒子,那充沛的灵力蠢蠢欲动,大有冲破铁盒之势。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何时才能回到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