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楼顶吧。
那里没人打扰,场地也足够宽阔的。
你还想得挺好,怕打坏了店里的什么东西。
想打的人是你,你不要搞错。
呵呵……
那你带着这么多人来,又只是为了杀一个羊哥吗?
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就像你想尽一切办法不惜身死也要来到这里一样,虽然叫人望而却步,但我也有些事情想去做。
何了凡跟着荆溪桐踏上了前往楼顶天台的楼梯,商业街的每栋楼都有六层高,有的地方开了茶馆,也有的地方开了洗脚房、网吧和宾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在距离终都城市中心不远的地方,两人越过了一切的世俗。
今天是二零一五年九月十四号,十二点零三分,时值正午,青空之上的烈日俯瞰万物,气温渐渐上升到了一天中最高的时刻。
环视一圈四周,何了凡不由得吐舌添了一圈外唇,炎热彻底点燃了他内心中的紧张。
楼板之间的缝隙渗透出了几颗油绿的青草,通风口内不断传来轰隆闷响,这里不常来人,青苔在它脚下自由地蔓延伸展开来。
这里虽然足够宽敞,但地形也并非一马平川,这让何了凡想起在自己和母亲居住的那栋赫鲁晓夫楼,那里的天台日趋腐朽,爱花的老人借着隆起的一角,也就是进出口的地方,在那里搭了一个雨棚,不顾架设在地面上蜿蜒蛇行的各路管道,有心人总能找到一处心仪之地。
居高临下,视野极佳,在这里能远远望见天府广场旁的高楼大厦,而群青中学操场上新生们正进行着军训的操练声,也依稀传入到了何了凡的耳中。
在这里打的话…足够我挥舞九节鞭了,即使力有不逮,也能躲在拐角处,或是爬向更高的地方,刚好都在手里剑的投掷射程之内。
观察了一番地形,何了凡下意识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这是生死相搏了,万万不能再向刚才那样轻视荆溪桐!
“你说说吧,怎么打?”,荆溪桐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意见,“如果没有游戏规则,可能我们要把对方给给活活砍死才算赢了。”
捕捉到这一点,何了凡发现荆溪桐并不打算和自己血战到底,而是普普通通的点到为止,这让他不禁有些纳闷。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只能当你的敌人了。”,荆溪桐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莫怪刀子不长眼,你我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那真要是这样的话…”,何了凡戏谑地反问道,“那您能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被我五花大绑吗?”
秉承着擒贼先擒王的战略思想,拿下一个荆溪桐那总比对付避难地那几十号全副武装的小弟马仔们容易多了,何了凡如此想到。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虽然今天免不了和荆溪桐展开一战了,但若是自己能在战场中心把荆溪桐这个幕后真凶给制服了,那这场行动也能由内而外地得到一个解决。
他并不清楚荆溪桐此行究竟带了多少人,但有一点,何了凡肯定是能肯定的。
昔年西楚霸王项羽还未发迹的时候,在巨鹿一带和多于数倍的秦军展开殊死一搏的时候,他就做出破釜沉舟的命令,告诉手下们唯有和敌人决一死战才能活命,而这一行为极大地激发了队伍中的士气,士兵们各个那是以一当十,悍不畏死,这才在混乱的局面当中闯出一番霸业。
而今天,目测着荆溪桐的这番架势,何了凡也估计着她是不打算活着回去了。
根据自己的观察,何了凡能判定荆溪桐绝不是个贪生怕死的泛泛之辈,反正在电视剧里面,那些混帮派的是万万不敢和警方发生冲突的,她口头上说为了杀颜墨鲤要不择手段,而在实际上,她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拨开一层又一层的帷幕,当前能得以正面与荆溪桐展开对峙,何了凡感到自己距离真相也越来越近了。
“你可不要后悔噢~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荆溪桐抚额笑道,“但如果你以为我今天带着我的避难地是来送死的,那你真的就是大错特错了!”
果然如此,一番试探过后,何了凡终于从荆溪桐的话中找到了几分线索。
假如说今天必须要死人的话,何了凡已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战果,又何乐而不为呢?
就像荆溪桐所说的那样,她作为father,是代表了避难地整个帮派的集体意志,她已经没有办法再为自己以权谋私了。
要衡量一个人是否可靠,得看TA做了什么,而不是说了什么,何了凡如此想到。
在这个偌大的棋盘上,假如仅凭自己这一介无名小将就能将荆溪桐拉下哲人王的宝座,那就算是身死,这也真的太划算了。
毕竟……
即便自己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那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念和野心的,抱着这样的想法,何了凡不惜把自己当成针对荆溪桐的致命手段。
“那行!”,说着,何了凡扭了扭脖子,握鞘抽出了爱丽丝之剑。
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宝刀一经出鞘,当即就闪现出了一道灿烂光芒,何了凡他不懂刀,就算是九节鞭,他也不敢说已经学到精通的程度,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知道这口爱丽丝之剑一定不会让自己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对它失望。
俗话讲人靠衣装马靠鞍,荆溪桐此行也肯定是带上了避难地的全副身家。
“让我们来看看……”,何了凡向后退了十步,他计算着,一边退,一边吃吃笑道,一张脸上满是阴险的神色,“我是不是能比你更加卑鄙无耻。”
“那行啊~”,面对何了凡精心策划出的这场闹剧,荆溪桐满不以为意地笑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迷彩服里面的防弹衣给脱了。”,荆溪桐抬着刀鞘指向了何了凡,“既然你说要耍阴招,那穿着防弹衣和我玩真是太不公平了。”
荆溪桐伸指轻扣起来额边的太阳穴,微微笑着。
“现在是零比一,我们接下来比一比,在刀对刀的生死搏杀中,我们究竟谁能展现出更为强劲的力量与智谋。”
但关键是,这场战斗在起点上,应该是公平的。
“好!”,见荆溪桐的行为正巧合乎了自己的心意,何了凡大喜过望地答应了荆溪桐的要求,停住了脚步,说罢便脱起了身上的衣服。
在荆溪桐的注视之下,何了凡解开了上身那系得严严实实的迷彩服,当荆溪桐看到他脖子上正不住地往外淌汗的时候,这真的乐得她忍俊不禁起来,这小子很真是与众不同,为了防自己,可以说是完全贯彻了不择手段这四个字。
但是,姜毕竟还是老得辣,荆溪桐如此笑道,表面上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但在不为人知的内心当中,她已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努力在忍着藏住偷笑。
忍住!
一定要忍住!
见何了凡当真按照自己的要求做了起来,荆溪桐已经想出了一套计划。
在脱防弹衣的过程当中肯定是会有段难以御敌的僵直过程,到了那时,在这相隔不出五步的距离里面,荆溪桐可以保证自己能一刀就让何了凡毫无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
在武士刀的高超技法当中,蕴含着一套名为居合的神速拔刀法,何了凡断不会想到自己不过一介女流却早已参透了这般技术,他不过是个油嘴滑舌的中二少年罢了,真以为自己活在了男主角的世界当中,荆溪桐如此肯定到。
就算你真的是主角,不死我也要让你脱一层皮,怎么也得给带来个难以忘怀的教训!
生死相搏当中,哪里有公平公正的规则所在?唯独对这件事,荆溪桐才会变得认真起来,毕竟人命不是拿去开玩笑的。
好了,见何了凡开始脱迷彩外套了,荆溪桐开始在心中做起了倒计时,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不变,她已忘我地收摄住了自己的心神。
在翻天波浪到来之前,海面上总浮现着一层风平浪静的美好表面,叫人麻痹,然而实则却已然暗潮涌动。
第二颗纽扣
第三颗纽扣
第四颗纽扣……
荆溪桐已经做好了拔刀准备,她曾经做过尝试,在做好了完全准备的完美状态之下,荆溪桐斩下了一颗高速射出的BB弹。
第五颗纽扣……何了凡已经解下了迷彩外套的全数纽扣,他在里面穿了一件白色T恤,在那轮圆领的背后,漆黑的防弹衣已然漏出了身影,何了凡已然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了敌人。
来吧!何了凡!
此时此刻,荆溪桐的脑海中只漂浮这一个念头,那就是毫无痛苦地了结何了凡。
接着,何了凡各用双手抓起了外套的一角,这是脱掉外套的必要过程,虽然他仍尽力抓着爱丽丝之剑,但此时看来,显然已经到了最佳的出手时机,荆溪桐如此计算到,想到这个不惜手段最终却落得一个暴毙的结局,她颇觉惋惜。
假动作!
正当荆溪桐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何了凡的同时,后者同样也在心中构思着自己的阴谋诡计。
忍住!
一定不能笑出来!要不然就完了!
何了凡动用双手空挡来抓住爱丽丝之剑脱外套只是一个幌子,他口头上是答应了荆溪桐的要求,但在那一瞬间,本能反应也促使他想到了应对方法。
把防弹衣脱了跟你打,我不是傻吗?我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优势和你平等战斗?
这是一个假动作!
他的右手在抓住外套的同时也正死命地抓着爱丽丝之剑,以此来麻痹荆溪桐,若自己真是把刀都丢了,那这样也显得自己太弱智了,荆溪桐也断然不会相信这一点的,一定得透露出自己在分心的同时,还保留着一丝微弱的戒心,唯有这样,才勉强能称作是高等诡计!
右手在努力工作的同时,何了凡的左手也没有空闲下来,他不是真在脱衣服的,从外表上看虽然是这样的,但其实,他已经勾指套起了装在外套内兜上的手里剑的圆环!
最危险的地方其实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何了凡如此想到,他就是要当着在荆溪桐的眼皮底下来搞偷袭!
是时候了,这一左一右的两者不一不是把自己的石之心全副武装了起来,在这种时候,就是要兵行险招、剑走偏锋,才不会让敌人度量到自己的阴谋诡计!
快!
准!
狠!
几乎是同时,在两者相隔不足五步的距离之内,何了凡神速地将手里剑拉出并向荆溪桐的脑门上投掷了出去,而荆溪桐也呈本能反应地,拔刀斩向了那柄快到只能见到拖影的手里剑。
你上当了吧!
何了凡在心中大呼道。
只见何了凡在投掷出手里剑的同时,他也极力蹲身压低了身体的重心,双手紧握住爱丽丝之剑,一步踏前朝荆溪桐的下盘拦腰斩去!
我根本不需要拔刀出鞘,因为我的刀早就拔了出来,就等你反应不及而后趁你病要你命!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秉承着两把刀总能比一把刀更能发挥出作用的战术思想,何了凡感觉到自己已经预见了荆溪桐被开膛破肚的惨剧。
果然!
果然还是我比你更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