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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可缓缓归矣

千里路、万里路,若是有她同行,又有何惧之!

洛已洛寻两人回到家后,除了弟弟在休息,妈妈和叔叔都还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等着他们回来,洛寻朝妈妈点了点头,把小已背到房间才放了下来。

随后又去给她烧洗澡水,顺便打了洗脸水给小已洗脸,妈妈早已习惯了他这么贴心的照顾小已,就不再管他们,反正有懂事的小寻在,她总会很安心,看着他们安全的回来后交代了他们早点休息,自己也去睡觉了。

小寻的爸爸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忙碌着的男孩,虽然他到现在从未亲近过自己,但是看着他照顾妹妹时那有模有样的样子,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个记忆中男孩女孩的模样又何尝不是跟眼前人的模样相似,可惜他视为珍宝的那个女孩儿已经不在了,真的是羡慕这些年轻人啊!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小寻除了递了一个写着“有什么事周六再谈”的纸条给他的父亲,这几天从未好好坐下来和他亲近过,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时间亲近,早上六点就出门了,晚上九点半才回到家,还要照看妹妹,嗯,可忙碌了!

然而并未等到周六,家里便又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周五这天不用上晚自习,所以小寻小已回来得比较早,回到家后见客厅里多了一个女人和孩子,并不是周围的亲戚或朋友,阿姨看起来三十左右的模样,身材很是不错,目测身高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三左右,小孩七八岁大小,整体形象,胖乎乎。

叔叔见我们回来了就赶紧走上前来介绍,对小寻说:“这个是你妈妈,这是你弟弟。”

然后对着我说:“小已,这是你哥哥的妈妈和弟弟,你叫她阿姨,以后你把叔叔阿姨当成自己的爸爸妈妈就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还没等我回话,就听阿姨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可怜呢,当初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不会说话了,真实造孽啊!……”

还未等那阿姨说完,哥哥就拉着我回房间了,叔叔只叹了口气无奈的对着阿姨说道:“你提这些做什么,孩子吃了这么多苦,以后我们好好照顾他就是了。”

阿姨不耐的应了声嗯,转过身逗着她的小儿子,谁也没有看见,此刻她的脸色有多差,若是面色真能变换颜色,估计她的脸色得像锅底那般黑才是。

回到房间锁上门后,我小声的询问哥哥:“你的爸爸妈妈都来接你了,哥哥你怎么啊!他们应该会带你回去。”

小寻极其宠溺的看着我说道:“我不想回去,他们总不能拖着我回去吧,放心啦!”

小已想了想说道:“虽然哥哥说得很有道理,可好像哪里不对啊!

哦,对了,是不对啊!”

“你这个小笨蛋,那是对还是不对呢?”

“不对啊,你明明会说话,可这些年你却从未在其他人面前说过话,那你怎么跟你爸爸妈妈交流呢,到时候你要怎么跟他们说你不回去啊?”

小寻在心里寻思着,小已还真是笨蛋,傻得可爱!

此刻小寻脑海里正在拼凑那些零星的记忆碎片,进门时那个女人耐人寻味的眼神,她真的是妈妈?梦里面梦到的那个经常用手掐他的女人,让他闭嘴,最好是不要在她面前说话的女人。

虽然自己对他们不感兴趣,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个妈妈,并不喜欢他,她那眼神像极了幼年时常常入他梦,折磨着他的女人,虽然那所谓的父亲他也不喜欢,但那关怀或者失望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可那又如何呢,总之明天跟他们说清楚就好了。

小已见他不说话便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出一个询问的眼神,还没来得及回答,妈妈就在门外叫我们出去吃饭,小寻凑过来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山人自有妙计”!

小寻的妈妈像是极其嫌弃我们家的环境一般,她没有住在我们家,吃了几口饭就离开了,他们去镇上的酒店开了一间房,说是明天再来接小寻,叔叔说有事要和阿姨交代就跟着阿姨一起去了,从见到那个阿姨开始哥哥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七八点叔叔就来了家里,那时我还未醒,小寻知道我很能睡,也没指望着我起床,来我房间帮我盖好被子,然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跟着叔叔出去了。

叔叔带着小寻回到酒店,小寻开门见山的跟叔叔阿姨表明了他不愿回去的态度,当然小寻也是在用纸笔同他们交流。

阿姨看小寻不愿回去,就对他说:“闵子非,就听你爸爸的话吧,回自己家去多好啊,待在这种小地方,文化水平落后,能有什么好的。”

听完她的话小寻颇为不悦,在纸上写道:“我就想就留这里,仅此一愿。”

闵爸爸见小寻态度比较坚决,对他说:“我们爷俩儿出去散散步怎么样?”

小寻写道:“随便,速度!”

说完爷俩就出去了,走出古镇,闵爸爸在古镇尽头的一座石拱桥边上停了下来,站在桂花树下,对小寻说:“以前你妈妈可喜欢桂花了,她还总爱去学校的桂花树下捡那些掉在铺满鹅卵石上的桂花。

第一次见到你妈妈,就是她在学校捡桂花的场景。”

当时我好奇的问她:“你为什么不直接摘树上的呢?捡地上的多麻烦啊!”

她微微顿了一下后回过头跟我说:“那样也太残忍了吧!”

我跟她说:“花总是会掉啊,早掉晚掉而已。”

结果她给我举了一个特别惊悚的例子,她说:“人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啊!可杀人还犯法呢!自然死亡才不算犯罪。”

许是当时空气太过芳香,又许是眼前的人似画中人,从那以后,我就对那个女孩念念不忘,我每天就守在那片铺满鹅卵石的桂花树林里,等着她来捡桂花,然后对她说:“好巧啊,又看见你了!”

后来遇见的次数多了,我们也渐渐熟络了起来,她喜欢看书,我就经常去图书馆偶遇她。她喜欢看帅哥打篮球,我就去找哥们教我打篮球。她喜欢音乐,我就在NP3里下载满她喜欢的歌。

我喜欢着她喜欢的一切,看见她时,她是我眼中唯一的焦点,看不见她时,其他人,皆不入我眼。

闵爸爸停顿了下来,他转过头来看着小寻。

小寻在纸上写道:“你说的她,不是酒店里的那个她。”

闵爸爸叹了一口气,说:“是啊!那个她又怎么会是这个她呢?她那么美好,旁人都与她不同,人身在俗世中难免会俗,而她是我心中唯一的高风亮节。”

“你看洛已的眼神,跟我看她的眼神,如出一辙!”

“你可知道,留在这里,你就是她的哥哥。”

寻:“那又怎样?”

“你喜欢自己的妹妹?你可想陪伴自己的妹妹一生?她可愿意?”

寻:“小已当然愿意。”

“且不说她对你是否来自于哥哥的感情,退一万步来讲,她愿意陪你一辈子,难道她就不需要婚姻吗?而你又以什么名义娶她呢?虽然你们知道彼此不是亲生兄妹,可旁人却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你们这是乱伦,你可愿意看到,旁人对她指指点点?”

一瞬间,小寻的面色近乎惨白,是啊!他不愿看见她受人指点,更不愿看她吃一点点苦。

而闵爸爸又说道,跟我回家吧,把户口迁回家里,你就不再跟她同姓,未来也有了可以作为一个丈夫般光明正大守护她的余生的权利,你现在也快十八了,再念完大学你就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作为一个父亲,我也就只能陪伴你这几年,而你也有整个余生可以陪着她。”

小寻此刻内心其实是很抗拒回家这两个字,他不再需要这两个字眼,可他清楚的明白爸爸说的那两点有多重要。

现在的小已还太小,不能跟她说这些,但若以后小已对他的感情还只是兄妹之情,他该如何自处?他不介意顶着哥哥的头衔娶她或只是伴她一生,可她呢?自己根本无法替她的未来决定。

闵爸爸知道小寻的内心在思量他刚才那沉重的疑问,而后又说道:“我认识你妈时比你现在还小两岁呢,那时候我想着只要默默的喜欢着她就好了。

后来我们没能考进同一所大学,但幸运的是我们在同一个城市,经过两年多的高中生活,我跟你妈妈已经培养出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即便不再一个学校,也经常一起约饭,有一次我们都喝大了,便发生了关系,事后她并没有怪我,我们也都对这件事心照不宣,没想到就有了你,我对她感到非常愧疚,我跟她说我想休学,我想娶她,我想照顾她一辈子,那还是我第一次告白呢。

她思虑了很久,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让我继续完成学业,而她则休学养胎,她说她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说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虽然我不想让她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但我知道,她说的对,如果我不好好学习,半吊子的学业,怎么能为她提供一个优质的未来呢?

我一边忙着学业,一边照顾着她,因为不想让家人替她担心,她并没有把休学和怀孕的事情告诉她的家人,以至于她出现意外早产那天,我不在家,导致她因为没有人可以求救,一路从家里爬出来,她爬了多久,那鲜血就拖了多长,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这是我一辈子的痛啊!我连一天好日子都没有给过她,却害她失去了鲜活的生命!

但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当时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她怎么会出现意外呢,我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我一回来,人就没有了,她的手机也摔碎在地上,导致她没办法联系我,只能绝望的离开这个世界……

我在她的日记本里看到她写下过往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傻女人,她是爱着我的。

闵爸爸用近乎哀嚎的语气说道,我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你,这一生,我最亏欠就是你们母子两人啊!我用我所有的生命也还不起对你们的亏欠,孩子,你可以恨我,但是,爸爸想请你跟我回家,跟我回去看一看你妈妈,好吗?还有你的外婆,她也在等着你,她只有你妈妈这一个女儿,如今她的年纪也大了,腿脚已经走不动了啊!她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死之前在见一见她的外孙,咱们回家吧!

快十八年了,我最大的情绪波动只有三次。第一次是因那第二对收养我的夫妻由爱转恨时滔天的恨意红了眼。

第二次是小已扑到我的身前替我挡了那一砖,被她柔弱的身体里流淌出来的鲜血乱了神智。

这一次却是因为那个用整个生命孕育出我的那个母亲,从未见过,却把生命都给了我的母亲,是啊,母亲是爱我的,不是因为母亲不爱我才丢弃我,而是因为她不在了,她不得已如此……

小寻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跟闵爸爸说:“回!”

“不过不是现在,让我在陪陪她吧,我不舍得这么快就离开她,等到这学期结束了,我在回去,你们先走吧,我到时候再来。”

谈好了之后闵爸爸和阿姨带着孩子来到我家跟我妈妈告别,闵爸爸给了妈妈一张银行卡,说是感谢妈妈这些年来对小寻的培养和照顾,推脱到最后妈妈也没有收,倒是小寻收下了那张卡,说这是闵爸爸应该给的!

离小寻离开只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了,离别前的每一天,小寻都格外珍惜,除了在学校时和上厕所之类的不能跟着以外,其他时间都是与小已形影不离,还经常坚持要给小已讲睡前故事,最后直接趴在床沿上就睡着了。

现在小已慢慢也的长大了,又处于发育期,他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再和小已躺在一块讲故事,但即使是这样,他的心里也都裹着满满的暖意,哪怕每天如此,他也愿意!

寻:“小已,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已:“你傻啦,我肯定想你啊!”

寻:“你一定要想我,每天都要想!”

已:“好,上学时后没人陪我去学校的时候时想你,放学后没人接我的时候想你,回家后没有人给我做饭时候想你,睡觉前没有人给我将故事时候想你,怎么样,哥哥满意不?这样算下来,我可是时时都在想你了呦。”

寻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已的头,说道:“这才对嘛,放心吧,我想你会比你想我多的。”

已:“哥,你一定要走吗?为什么就不留在我们身边呢。”

寻:“哥哥有不得不走的理由,哥哥不会走太久的,最多四年,我一定会回来找小已的,不管到时候你在哪里,我都会来找你。”

已:“四年,好吧,那就这样说定了,你一定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就不想你了,说不定时间太长,我都不记得哥哥了哦。”

寻:“不可以,小已,你不可以忘了哥哥,知道吗?”

已:“我开玩笑的啦,你别这么认真嘛,我怎么会忘了哥哥呢。”

寻:“以后小已身边要是有了其他的朋友,哪怕你们玩得再好,也要把他排在哥哥后面知道吗?”

已:“额!我知道啦,哥哥万岁,哥哥永远第一!”

寻:“要等我回来,回来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你分开了,你千万不要喜欢除了哥哥以外的其他男生,这点保证能做到不。”

已:“保证完成任务,哥哥真啰嗦!”

对你,又怎么啰嗦得够呢,用一生的时间,说尽千言万语,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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