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自然愿意,本就想着能否请这道人给算个命,奈何茶饭过后,又不好意思主动去说。听到老道主动要给相面,自然很是欣喜。就这样一把拉住我往老道面前推,就像这个人是现在可以呼风唤雨的富豪一般,让他给算一下,或许能给两个梦寐以求的大鸡腿啃啃。
我站在那老道的面前,这是才观察的仔细些,那老道的双眼睁开,全是空洞洞的眼白。盲眼无珠,缄舌闭口,瘦骨嶙峋,怎么看都有些像老人们常说的恐怖的饿鬼。惊的我有些懵了,只是条件反射的往后躲了一下。
那不言苟笑的老道似乎能看穿我一般,摇了摇手,说道:‘小友莫惊,老道天生如此。然,眼盲心不盲。’随即唤我过去。我在当时也是胆大的犊子,面畸,残疾的倒是见过些。自然也就壮了壮胆子。一步步挪了过去。
旁边那个还对鸡蛋面条意犹未尽的傻小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些讥笑道:“瞧你那熊样,怕个球。我师父虽然眼盲,但是肯定是个好师傅。且摸骨相面很是了得。有多少人想算,也得看我师父愿意不?”一副恨不得要把老道捧到天上的想法。
我年少气盛,自然愤愤不平:“怕毛,就是有点惊了。你吹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说完,也不理他那副似乎被猪糠噎到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对着老道说:‘师傅,请。’
老头也不啰嗦,就上手了。老家伙看不见,只好用手来摸我的脸庞。一点一点,很是细腻。虽然他表面是个糟老头,但是一双手却宛如柔和的温玉一般,细如葱白。摸在脸上,很是舒服。跟之前想的会不会一双粗糙的大手会不会把我的脸颊剌几个血道道,两码事!
约莫过了半刻钟,我却感觉时间过了很久。正所谓男子汉大丈夫当横道一方,却被一个牛鼻子老道从眉毛到鼻子,嘴唇挨个摸了个遍,倒算是怎么回事。
老道缓缓的放下双手,置于膝上。好似并不急着祛揭开谜底。却闭上眼沉吟思索着,眉头紧凑,不知何缘故。
身边的阿婆却有些焦急,因为按照往常算命的来说,都会直接开始说,此子大有一跃冲天,飞黄腾达或者前途不可限量的奉承话,而得到一些小钱。喜滋滋的离开。可面前这位却大有不同。但看这身行头,相面的手法,都不是那些宵小能模仿的出得。
即使有些心急,阿奶也未询问。她晓得到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过了会,老道的眉宇稍展,淡淡的说道:“施主,老朽皈依为道,便说不得假话。故,就直说了。”
阿婆闻声忙道:师傅阿,您有话就直说就行。莫管啥命,我孙子都是我孙子。”
老道点了点头,声音略有些沙哑说,老道相面由师傅所传,也算得一代道统,时至今。就算只剩下我师徒二人,这门功夫也没拉下。而后叹了口气,应该是在缅怀过往旧事。
听了听继续道:‘我也曾替多人相面,卜卦,大都是芸芸众生之命,并无特质。然,这小子的命却是破军之命。’
何为破军之命,所谓,破军居子午,贪狼七杀相拱,威震四海。一剑破军,两三点,四野间,五行歼了却七魂魄衍,八卦棋演,九宫怨,十方念,是非问尘远。
这些话入我耳就像唐僧惩罚猴子的咒文一般,根本不懂,太絮絮叨叨了。
阿婆没念过书,对于这些古语,自然也是糊涂。
老道还是云淡风轻,缓缓的说道:‘紫微星数,破军命格,表面为凶星。一生多挫,多坎,过之,万事皆顺。反之,碌碌无为。枯叶且有两面,况人也。’
阿婆听了之后有些沉默,显然这老道所说之话不太如人意。但出于礼貌,也不忘道谢老头。
神神叨叨的老道这是蓦然抓住了我的手,由上而下抹了一遍。这一举动猝不及防,我也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老道已然将手收了回去。便轻言道:“天机不可泄露,触其手相,其有左辅,又弼相助,无惧煞星。会有的一番作为。至于其他,我就不多说了。”这时的他脸色煞白,好似这一卦算的他有些支撑不住了。
随即他摸了摸我的头,轻轻的笑了笑说:”小友,临走,送你六字,算得我这个老头子对得起这一卦。尽人事,逆天命。
也在恰恰此时,雨停了,老道拱手道谢,多谢女施主善意,我这一卦,聊表心意。这就告辞了。
阿婆还有些不明所以,但眼见道长要走,忙招手挽留再坐坐歇息歇息。
老道婉拒,默默的在小孩的牵引下,离开。
那孩童似乎对我还有些好感,对我做了个鬼脸,老气纵横说道:“小子,他日有缘见面,带你吃吃叫花鸡。也算的缘分一场。”而后哼着小调,迈开了步子。听着好像是黄梅戏上的一段。
尽管我们刚才还在唇枪舌剑,但是下一段却好的不得了。我想这大概就是孩童时的友谊,说不清,道不明,就像老道算命说的那些话一般,还是懵懵懂懂。只记得最后六字
尽人事,逆天命。
我想这也就是沉浮初始吧,由一段江湖上的牛鼻子老道嘴里说出的一些听不懂的屁话,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