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悠长刺耳的声音打扰了我沉入的睡眠,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终于到站了。十多个小时的路程都能把一个人浑身上下腌成臭豆腐的味道。紧跟着就是就是转车,转车。我也懒得去记路程,跟着阿爷他们走就可。那时候的小三轮车好像是当时那个小城嘴主要的代步工具,就像以前的黄包车一样,就是一个是用蹬的,一个是靠双腿的爆发力和持久力。总的来说,还是高了那么一点。
辗转了好几个街道,已到傍晚,只有老式的路灯在身边陪着这长长的街道。好似在大发善心,像所有人一样在咋呼着我是个好人。就像这个蹬三轮的老司机,嘴上吧嗒吧嗒的用方言比较重的普通话说,老哥,我是这一片最实诚的,路该咋走就咋走,恁把心放在肚子里。其实呢,明白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所谓的实诚人绕了何止一个大圈。
在我生命中这种人太多,就像推粪球的屎壳郎,硬说自己推的是金子,还大肆吹嘘。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地方,一所泥巴混着红砖搭起来的平房,没有任何类似于石狮子阿,屏壁一般的装饰,简简单单。我没在意这些,路上吹的风太多,就想找个地方能都遮风挡雨就行。当然我还想吃饱饭,还想每顿饭里面都有肉。古语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但事实我想我的小想法在当时也算是很奢侈了。不过没有到贪婪的地步。
至于后来,洗洗澡,吃了碗稀饭,按部就班,上床歇着。大人们在商量着他们要做的营生,你一言他一语,气氛热情却融洽。毕竟,我在给不了啥实际性的意见,就跟弟弟在床上躺着,睁着眼睛看着已经有点掉渣的墙壁发着呆。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大概也就一米三左右的样子,不太大,却也睡的很舒服,底下铺了好几层棉絮,纸壳还有一些干枯的草。
当然,碰巧了也有只灰不溜秋的老鼠叽里咕噜的转着精明的小眼睛,在偷旁边的花生米往嘴里塞。吱吱的声音表明了他们很兴奋,至少不会再瘪着肚子。
这种声音让我心烦气躁,好似在嘲笑。就像在对我蔑视的说:“你这个人和我有什么两样?”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有这种猜度,大概是这个令人厌恶的小东西在抢我东西的缘故。我的控制欲很强,对于我的东西自然不能例外。随即就把我那已经垮了很久的拖鞋抡了过去。砸到了坑坑洼洼的土地面上,响动有些大,而后就寂静了。
大人们闻声,就隔墙问:‘怎么搞的阿,娃子?’
没啥?有只老鼠。我如实答道
“哦,那早点歇着,明天带你去学校报名阿。把精神养好。”
晓得了。
然后他们继续商量着他们的。我弟弟已经呼噜连连了,这小子我想以后肯定会是个大才,小小年纪一下能吃八个茶叶蛋,面不改色。这一点我都佩服。可能以此为评断有些武断,但是这个预测却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变成了现实。
我躺在床上,盲目的想着在新的环境中要发生的一切,新的学校,新的人,新的老师,新的小卖铺老板。等等。小孩子嘛,总喜欢把一切东西美好化,就像安徒生童话重,王子公主会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种类型一样。总之,在我的想法里,会是个好生活。
然而,没人知道。安徒生童话也有成人版,也有讽刺意味,公主也会被虐待,皇帝也会光着屁股自以为穿上了一身华丽的礼服,小姑娘也为不想再跳舞而砍掉了自己穿着小红鞋的双脚等等。
就像我们这些劳苦大众的生活。无知的幻想固然浪漫,绚丽,只是因为我们不愿接受那些人间不平和社会阴冷的某些方面。
当时我的脑子里不会存在这些东西,未经历就不得参悟。然后,接下来的一步步,我都不得不去理解世间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