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肖露白按时上班,并没有因为昨天之事而晚到一些。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办公室还是此起彼伏的键盘声,听不见丝毫的说话声。
肖露白有意思的看了一眼逯雅笛的办公桌,空无一人,桌面上只有一盆紫色的风信子。
“早上好,小白。”一个高亢响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冷不丁吓了肖露白一跳。
“早上好,雅笛。”看样子逯雅笛已经满血复活了,今天看起来容光焕发,还梳了一个时下比较流行的哪吒头,耳坠是仙人掌的造型,整个人看起来清新靓丽,昨天最艰难的一天,她终于熬过去了。
签到之后,肖露白去了卞皓英的办公室,她觉得不管如何,自己都应该为昨天之事表示一下感谢。
咚咚咚,咚咚咚。
“进来!”卞皓英的声音仍是干脆利落。
“卞总。”
察觉到说话之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卞皓英懒洋洋的转身,发现竟然是肖露白,“怎么是你?不过也好,你来了,正好帮我整理一下东西,我想这应该是你们女生的擅长。”
肖露白有些不太情愿,她连自己的东西都懒得收拾,不过既然领导发话了,她不能拒绝,“卞总,昨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
“不算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换做是别人我也一样会这么做。”卞皓英埋头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肖露白有些尴尬,不过更多的是一种失望。想想也对,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把昨天晚上的小事放在心上,密室逃脱,换个人也能玩,兴许也会有同样的乐趣。潜意识里,肖露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整理东西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卞皓英有满满一柜子的书需要整理,要擦拭干净,要放在太阳下晾晒,更要分门别类,罗列整齐。
“小白,你怎么这么磨蹭。”卞皓英有些嫌弃肖露白磨磨蹭蹭的样子。
“喂,我帮你干活,你还满腹牢骚,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肖露白看不惯卞皓英这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她怀疑他有严重的精神分裂…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高效率,应该如何和领导说话。”卞皓英将抹布扔在了桌子上,他卷起了自己的衣袖,一副要和肖露白打架的样子。
“你干什么?”
卞皓英轻轻转着手里的这块抹布,像是在表演东北的二人转,抹布在空中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便轻轻落在了肖露白眼前的几案上,“擦干净茶几和书籍,帮我晾晒一下。”
肖露白在心里咒骂了他一番,让自己来做这种事真的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你明明自己就可以完成这些,为什么要叫我?”肖露白也有几分自视甚高,当然更重要的是不想他在自己面前摆官威。
“别发牢骚,按我说得去做。”卞皓英冷言,拿起笔筒中的一根签字笔在纸上哗哗写着什么,“领导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听话照做,别当十万个为什么。”
肖露白不情愿,但无奈只能照做。这时,窗外刚好有阳光照射进来,光线柔和,是令人感到舒适的温度,在擦拭干净书籍之后,肖露白将书一一平铺在茶几上。
她在这当中发现了新大陆,红色的封面,上面是一对亲昵相拥的男女,“这本是什么,看样子像是外国的一个电影。”有一个念头在肖露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是泰国电影永恒。”
肖露白有些激动,“我一直在找寻马来初皮尼的这本小说,地久天长,据说写得很棒。”肖露白简单翻了几页之后却露出失望的神色,“这是原稿吗?看着不太像,虽然是翻译过来的,但这手笔更像是中国人写得。”
见她还算有几分见解,卞皓英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肖露白恍然,“这是你以电影的情节和叙述方式自己写得小说!”
卞皓英得意洋洋的冲她笑着,这笑容就像是在显摆什么。
肖露白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和他相比,自己的确逊色了不少,不过她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会超过他,做不了天才,那便做一个人才。
“赶紧干活,不要偷懒。”卞皓英指尖敲了敲桌面,这是在催促肖露白抓紧时间干活。
肖露白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只能照做。
卞皓英的书籍很多,有很多书都是新书,锋利的纸张划破了肖露白柔嫩的指尖,细长的一个口子,鲜血直流,眼下又是冬季,所以这伤口疼得厉害,肖露白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卞皓英懒懒抬头,觉得肖露白真的是个麻烦的女人,但她是自己中意的人选,不能不管,于是翻箱倒柜,寻找自己小药箱,这还是微澜在时,他养成的习惯,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但也不容易被人想起,这药箱放了多年,碘伏和棉签已经过期,不知不觉,已经被卞皓英遗忘了,在撕开创可贴的那一刻,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年久,创可贴上的塑料贴膜自己掉了,轻飘飘的落在了桌子上,原本的白色因为氧化而变成了为黄色。
肖露白好奇,接过创可贴看了一眼,已经过期两年了,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你自己去买吧!”卞皓英的语气像是换了一个人,真如他变色龙的外号一样,说变就便,翻脸比翻书都快,他沉着脸,指了指门。
肖露白气得不轻,扭头就走,原本就没指望他为自己包扎伤口,走就走,反正也不用干活了,一了百了。
卞皓英缓慢地将视线落在药箱里,那里面放着微澜的照片,此去经年,原本已经遗忘的事,在他心里还是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惊涛骇浪。当初,她不辞而别,丢下了自己,就这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至今,生死全无,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想到她时,卞皓英既心疼又怨恨,他想她好,即便是在不为所知的某个角落,可又想她当真不在人世,这样一来,当初的那份真挚的爱情可以永存,她不会再背负一个始乱终弃,玩弄感情的骂名。
越想越难受,卞皓英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茶杯被打翻在地,滚热的水落在绒制地毯上,深灰的地毯湿了一片,水正不断地渗透,颜色逐渐加深,是接近黑色的颜色,丝丝缕缕的热气缓缓上升。
他在口袋里四处摸索着,药瓶已空,早上出来的匆忙,他拿错了药瓶。
这时,林琳走了进来,方才他想的出神,已经错过了高层会议,林琳赶到时刚好看到了病疾发作的卞皓英,车祸留下的后遗症,伤到了神经,这将伴随他终身,如果再动手术的话,也许这条胳膊就废了。
林琳看到了空空如也的药瓶,“我现在就让建总去给你买!”张庆林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司建宗有个绰号,“最强支援”。十分钟的时间,丝毫不差,他知道卞皓英有这个病,也知道该买哪一种药。
ABC三组成员见司建宗像猎豹似的跑来跑去,便知道变色龙又犯病了。肖露白刚来,自然困惑不解,逯雅笛解释道:“卞总有神经病···他···誉为拆锅而···”
肖露白一脸茫然,及时制止了她,“雅笛啊,你把东西咽了再说,我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逯雅笛大口咀嚼了一番,“卞总的手有伤,车祸造成的后遗症,他紧张焦虑的时候手会发动,建宗跑得快,所以每次都是他为卞总买药。”
肖露白总算明白了,原来卞皓英方才情绪大变是因为手上的伤,可转念一想,他就是这样奇奇怪怪的男人,有时体贴入微,和你打成一片,有时却又罔顾你的感受。
终于下班了,下了一夜的雪已经停了,又是苍白一片,细小的雪孔吸纳了噪音,四周的环境较平时安静了不少。
行至一处拐角时,肖露白忽然停下了,他看到一个男子正站在垃圾桶前,这样子像是在小解···可又不太像,肖露白决定绕道,那人忽然摘下了帽子,肖露白清楚的看到了这人的发型,棕栗色的海螺面包头,原来是司建宗。
“建宗,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我就是有点奇怪,刚才卞总在这里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干什么,我有些好奇,也站在这里看了一会。”
“然后呢?”
“然后我什么也没有发现,发现了你。”
肖露白有些无语,垃圾桶有什么好看得,“行了,回家洗洗睡吧!”
“嗯。”司建宗冲肖露白挥手,口中仍是念念有词,“他到底在看什么?”果真强迫症害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