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宴会结束时,唐浪漫却找不到付心欢半个影子:
溜了!
把她给气的,火烧眉毛。
又不好直接问爸爸,关键希望都放在了付心欢夫妇身上,连那位盛伯伯和那个崽子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到:
这是彻底没戏的节奏么?
这一下午,把唐浪漫给急的,风风火火的驱车赶往付心欢的家,却压根儿没人,连打几个电话都是关机:
好你个付心欢,成心要气我!!
“爷爷,我回来了........”
老爷子正悠闲的浇花,就看到唐浪漫沮丧失落的样子,坐到他的小板凳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咋了这是?是不是没钱逛街了?”
“唉,不是,我这哪是没钱,是心没了.......”
“哦,是在寿宴上被人偷走了?”
“昂......嗯?!你怎么知道?!”
唐浪漫只顾着说话,还以为爷爷听不懂这些暗语,原来姜还是老的辣,听口气像是啥啥都知道,顿时红了脸,一副充满期待又楚楚可怜的望向他,谁知道老爷子卖起了关子: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老爷子故意撇嘴,哼着小曲儿浇着花,唐浪漫那个兴奋啊从椅子上弹射起来恨不得上天揽星摘月:
“爷爷,爷爷,求你了........”
唐浪漫害羞的低着头,小女儿家的心事被拆穿,还是有点儿不太好开口,拉着老爷子手臂摇来摇去,水都洒了一地,老爷子打开她的手:
“小心我这些花!”
嗔怪的拧了下她的耳朵,一边摆弄花一边回忆一边悠悠道:
“你现在的样子啊,就跟你奶奶当年一样,连话都是一样。我当年多傻,年轻,二愣子似的。有一次部队批假回家探亲,发现你奶奶还没嫁人。我们俩虽然是青梅竹马,我也喜欢她,但是两家都经了那么多事儿,我吧又当了那么多年兵,谁想到她还没嫁呢,况且她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家里条件又好。然后我就问她: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嫁人啊?追你的人又不是没有。你猜她说什么?”
“说什么?”
唐浪漫被勾起了好奇心,没想到这老一辈还有这样的的甜蜜趣事,催着老爷子说下去。
“你奶奶就说:我的心都被偷走了,你让我嫁给谁啊!我当时就想:这是有心上人了。就说:那个人是谁啊?你告诉他不完了,这么笨。”
“哈哈哈哈........”
唐浪漫笑的前仰后合,时隔那么多年,她一个旁观者都晓得这个偷心的人是谁,还说人家笨。
“然后你奶奶就红着脸,指着我,气的半天没说出来话,最后直接给了我一大嘴巴子,说:你才是个最大的笨蛋!天底下最大的笨蛋!说完哭花脸跑走了。我当时就给打蒙了,就琢磨啊:这么文静一姑娘怎么学会动粗了?好好的哪里得罪她了呢?回到家吃饭,就被你太爷爷问起去哪儿了。你不知道,你太爷爷很凶的,带过兵,从小被他皮带抽了不少,我就一五一十的招了。结果你太爷爷一脚就把板凳给我踢了,幸好我反应快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去,老头子就吹鼻子瞪眼的冲我骂:王八羔子,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笨的要死,贻误战机!哎呦把我吓的,以为又犯纪律了。那时候年轻气盛啊,也带兵打过几次漂亮的硬仗,刚被组织表扬还提拔成了营长,哪受得了这个,就顶嘴:我现在好歹是个营长,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你太爷爷一直嫌弃我,就说:还营长,你老子我在你这个年龄早已经是师长了,显摆什么!那点儿出息!就是再大的官我也是你老子,别说骂你,就是打你也得乖乖给我受着!”
“爷爷,您可真厉害,敢跟老首长顶嘴,哈哈哈........”
老爷子回忆起往事,神采奕奕,唐浪漫这时跟听说书一样,坐在小凳子上托腮听着,完全沉浸在这段往事:
“快说快说,然后呢?”
“啥然后,你太爷爷退休以后还是喜欢穿军装,我一看他要抽皮带的动作,腿都软了,赶紧向你太奶奶求救。你太奶奶就跟看戏似的,当时听完就笑了,这会儿冲我脑门拍了一巴掌:傻儿子,人家姑娘这是在等你呢。你太爷爷端起杯白酒一仰脖子喝了个精光,恨铁不成钢,指着我就开始一顿批评:亏你还是个侦察营营长,侦查并掌握敌人的工事防御、火力分布、作战意图不都是最基本的要求吗?压根儿就没把工作当成习惯让这些状态渗到骨子里血液里生命里,你到现在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给军人丢脸,废物!”
“后来呢?”
“还啥后来,我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结果第二天你太爷爷跟你太奶奶就上人家那提亲去了。还真让他们给说着了,你奶奶立马就答应了。后来结婚以后我还问你奶奶,为啥不直接告诉我得了,害的我在家里担惊受怕的。结果这个母老虎反手就又给了我一巴掌......”
老爷子说完自己也笑了,一旁小的更是笑的肚子疼:
“我说爷爷,你可真行,不知道这种事情女孩子不能主动啊,奶奶说的一点儿没错,太爷爷骂你也对,是有点笨,哈哈哈......”
老爷子手里浇着水,突然沉默了下去。唐浪漫一看不对,这是想到奶奶了,两人那么相爱。回忆真是把双刃剑,让你鲜活又让你心如刀割。赶紧岔开话题,这才想起重要的事儿没问:
“爷爷,你就告诉我寿宴上那个人是谁吧,爷爷......”
唐浪漫凑近了撒娇拉着爷爷的手直晃悠,老爷子本来有点伤感的面孔才回暖:
“哎呀,你看我,还触景生情了。那是你盛伯伯的儿子,当年我跟他爷爷一块退休的,后来还去过他们家,不过他那时候太小,没想到现在都这么大了。”
“真哒!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哎,他叫什么来着?”
唐浪漫以为终于柳暗花明,谁知道老爷子又故伎重演,生气道:
“爷爷你太坏了,快说嘛!”
“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我是真想不起来了。”
看着老爷子无辜的样子,唐浪漫半信半疑:
“真的?”
“真的,这记性太不好了。”
其实人到老了,回忆里只会装着两件事:伤心事和开心事。唐浪漫跟霜打的茄子一样,闪闪发亮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没想到老爷子补了一句:
“不过,没结婚这个我倒是可以肯定.......”
这么重要的情报自己居然没问:
“为什么?”
“因为他们没请我呀。”
“哦哦。”
“要不,你问问你爸,他和你盛伯伯也是交情不浅,一定知道。”
唐浪漫对着爷爷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瞅了瞅周围,确定爹妈都不在附近,悄声说:
“不不不不不,爷爷,这件事儿你一定要替我保密,不然咱们俩就不做朋友了。要问我爸那还不得泄露天机啊!千万不行,你可别说漏嘴了。”
老爷子也紧张兮兮的低声说:
“多好的事儿,咋还不能说了呢?”
唐浪漫急的跺脚:
“哎呀,爷爷,你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都不知道奶奶怎么看上你的。还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我,我能不能拿得下来他呢。你看他们急的,那照我妈的脾气,要是知道了,还不赶着上门把我给卖了。别把人吓跑了,这万一没成不是老丢人老伤心了。”
“哦哦,这么回事儿,行,我明白了,一定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拉钩!”
“好,拉钩!”
“唉,可我现在掌握的资源有限,这个仗可怎么打呢,我得好好想想。”
唐浪漫嘀嘀咕咕若有所思的离开了,老爷子自言自语:
“这小妮子,说的好像我一点儿不着急。不过,那个崽子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