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电话响了。
“昆爷,孟总来了,您啥时候回家?”
“哪个孟总,不认识。我忙着呢,没空。”
“东海孟家三公子孟德显来访,您啥时候忙完?”
“不知道,看老高牛哔啥时候吹完再说吧。”
电话挂了,金毅安旁边一位儒雅白净的青年人嘴角一抽,忙着听人吹牛哔,这理由新奇。
可咱是来求医的,必须装三孙子。
金毅安拍拍他肩膀,“我们家这位爷就这脾气,放心,有我呢。
孟德显心说刚才说话可没这么硬气,“金兄,恕我冒昧,您和他……”
金毅安明白,“这个有点复杂,我算他半个内兄,他是我……我家少爷。”
“您哄我。”
孟德显心想,你虽被扫地出门,好歹也曾是堂堂金家少爷,一个医生拿金家嫡系当仆人,不怕被弄死?
不对,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定是你小子故意演戏拿捏我。想想他频频约见自己,应该是遇到大麻烦,否则以他的人品不至于用这种办法要挟自己,心中多了几分小心。
“金兄,孟家虽然小家小业,诊金也还出得起,就算额外让我帮些忙,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哈哈,孟兄想多了。我原是打算找你合作,你也知道我手握大合同,只是资金紧张些。不过,我家昆爷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金毅安收住话头不再谈生意,孟德显压住心中烦躁,自己来时可下了保证,无论如何也不能未见真神就打道回府。
吩咐司机车里待着,自己就在这里等。
老高了却心事,胡吹海侃说了不少医药江湖趣事,杨昆听的开心,眼看时间差不多,这才告辞。老高非常滋润,且不说得了治疤的药方子,还有新公司一半利润,单是治好暗伤就是一份恩惠,叫来车亲自送他上车。
当杨昆迈着四方步进家门,小院里已经摆上一桌凉菜,两瓶百泉香。只听蒋悦喊道“少爷回来了”,厨房里锅碗齐动,开炒热菜。
孟德显跟在金毅安旁边,看蒋悦伺候他慢慢悠悠洗罢脸,在主位上坐下,金凝露端来一杯上好的茶水,他悠哉悠哉喝了两口。
“露姐姐,这茶用的水温度过了,记得要九十度才好。”
“知道了,少爷。”
金凝露老实回应,看得孟德显狐疑不定。杨昆放下茶杯,金毅安才开口介绍孟德显的身份和来意,听完之后回应却十分平淡,这让孟德显脸色颇为尴尬。
虽然感觉杨昆做作,又年纪轻轻,心中闪过名不副实的感觉,但此人是张院长极力推荐之人,不好发作。看到司机正在门口张望,只好摆手示意,很快司机捧着一只锦盒过来。
“杨医生,初次见面,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他打开锦盒,里面一尊玉观音吊坠,火柴盒大小,玲珑剔透,翠色十足。金毅安一上眼便知道此物价值不菲,老坑的和田玉。
“这……这是商大师的十方观音之一?听说最近一尊十方观音的拍卖价格,高达60余万,好东西啊,啧啧!”
“金兄好眼力。”
众人听完都眼神火热,这样的效果出乎意料,比自己说出价格好上十倍,孟德显十分得意,说玩仔细观察杨昆脸色变化,但……杨昆似乎看也没看。
他不信?
还是心里没底不敢接?
“杨医生,我把家父病状说一下,您费心给说说。”
他详细介绍完,发现杨昆依旧表情不咸不淡,心中不免泄气。
金毅安笑道:“昆爷别误会,我孟老弟没别的意思,有张院长介绍,他不能落了面子,此前还专门打电话给我问过您兴趣爱好,我见您这两天老是把玩那个玉坠,寻思想再换个玩玩,没想到他弄的这么贵重。”
说完朝孟德显使个眼色,笑道:“你看你,当你是我的朋友昆爷才见你一面,把我家昆爷当什么人了,俗套,快收起来!”
孟德显听他编的一套一套的,毕竟替自己说话,只好收起来。
“算了,蒋阿姨刚来,先吃饭吧。”
杨昆一发话,大家这才坐好准备吃饭。这是为蒋家母女接风的晚餐,母女一番谢意表完,孟德显从蒋母真诚而拘谨的表情中看出来,张院长所说不虚,这位蒋母的确是大病初愈,而且母女俩与杨昆应该真的认识不久。此刻,他对杨昆的判断乱如线团,毫无依据可循,只好随即应变看看再说。
金毅安敬完欢迎酒,慢慢转过话题,叙说自己与孟德显的交情,以及孟德显的人品,总之一句话,为人子孝顺,为人父慈爱,为人夫体贴。
杨昆听完,看孟德显的眼光带着许多玩味,“你有孩子?领养的?”
冷不丁蹦出这句话,说的大家一愣,除了蒋悦,其他人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金毅安见气氛不对,立刻打个圆场:“昆爷……您的冷笑话不好笑啊,换一个。”
孟德显拉了他一下,对着杨昆笑道:“你调查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今天这一切是个局?”
此话一出,气氛立刻僵住。
“呵呵,你想多了,我对孟家没啥兴趣。我观你刚才站立时腰膝软弱,喝酒时总是先沾一下唇再饮,乃是畏寒之兆,而脸色还算白润。综合起来这应该是精不归海所致,精路或堵或断,你说这俩孩子……我倒希望是领养的。”
孟德显闻言呆愣半晌,少年时那场意外又浮现眼前。此事外人绝不知晓,那么他的医术……
他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与杨昆对视,看到的是一脸淡定自若。
忽然,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昆爷,求您出手救救家父,有何要求尽管开口。”
杨昆浅浅一笑,“我向来讲究缘分,不做交易。再说,孟家也出不起交易筹码。”
孟德显脸色一黑,忽然见金毅安暗中指指锦盒,顿时醒悟过来。
“昆爷,方才失言,切勿见怪,求您指条明路。”
孟德显叩头不止,杨昆叹了口气,“你父子我只治一个,治谁?”
“家父。”
他回答的很干脆。
“哎,你爹的病啊根不在他,不除根容易反复,你明白吗?”
孟德显凝眉沉思,良久才问道:“如何去根?”
“明知故问。算了,起来吧,我没工夫救必死之人。”
孟德显纠结半天,但事情总需有个决断,“昆爷,病根我必会挖掉,但家父实在等不得。”
“好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谁敢砸我招牌,我砸烂他吃饭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