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晨一下班就赶往潘民强的公司。每个月这几天是吴晨最高兴的几天,因为他不用挖空心思找见云舒的理由,每个月的纳税日是云舒雷打不动在民强公司工作的日子,也是吴晨心心念之的日子。他看着她认真工作的背影,看着她如春风似的笑容,听她讲俏皮话,看着她和民强犹如俩只小公鸡一样斗来斗去,这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他在想是时候了,告诉云舒在他吴晨的心中云舒是怎样一种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希望以后每天都能看到她,希望以后日子每天就像这几日是开怀大笑,是春风满面。
吴晨赶到办公室时,云舒居然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民强告诉他,从没见过如此疲惫的云舒,写着写着居然睡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精力旺盛的云舒疲劳到这一步。
云舒睁开眼睛,看到两个人都在看着她。云舒脸一红:“对不起,我今天状态不好,我早些回去休息,明天再来。”
“一起吃了晚饭再走。”吴晨说
餐桌上,民强和吴晨听云舒娓娓道来。原来,云舒家里开的工厂要更换机器,扩大再生产。这个决策是云龙和邬总提出的,而云舒坚决反对。她不明白弟弟云龙和邬总两个人一向不对劲,这次却站在一起,无论云舒拿出多少数据,依然扭转不了局面。她昨晚和妈妈爸爸谈到凌晨两点,又没午休,所以在这里睡着了。
民强说:“你爸妈都没阻止,你操那么多心干嘛?好像你有多能干似的。女孩子,逛逛街,购购物,心操多了会老的快的。”
云舒被噎得张嘴没话说,不过此时的她再也没有心和民强斗嘴。吴晨说:“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家工厂现在生产的东西,没有发展前景。”
云舒如遇知音,一直点头:“是的是的,最好的方法是逐步抽掉资金,投入别的行业。可我没有目标,根本没法说服他们。”
“别发愁了,再愁也改变了这个事实,好好休息吧。”吴晨安慰道。吴晨今天来,是来表白的,可疲惫不堪的云舒却让他闭嘴了,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时候。很久以后,吴晨对那天的决定后悔极了,有些事一旦错过,要用一生来弥补。
几天后,吴晨接到了父亲开会时突发脑梗的电话,他的生活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是独子,和母亲两个人开始了医院病人家属看护日子。母亲因为操劳过度,也随之病倒了。吴晨请了保姆,又把舅舅叫来,才算稳定住乱糟糟的局面,在忙乱的日子,首当其冲的是吴晨的工作。他向医院提出新的药品采购管理办法就被暂缓了。这个管理办法牵动各方利益,本身推行就困难重重。大家让着吴晨,很大一部分原因吴晨是个官二代。如今他老爸倒下,争议重重的计划就此搁置。吴晨受了很大的打击。
云舒得知吴晨家里起了这么大的变化,熬了粥,做了清淡小菜,去了医院。云舒看着吴晨消瘦的脸,心莫名的痛起来。吴晨说:“我不想吃。”
云舒柔声说:“这个粥我熬了快三个小时,只撇了上头的米油,你权当喝水,好不好。”
吴晨不再说话,低头喝粥。
云舒说:“你妈妈呢,也给她盛一碗吧。”
“我妈妈病了,她在舅舅家。”吴晨有气没力的答道。
他俩正在谈话,从外面进来一个明艳的女子,走到吴晨面前:“小晨,你好点没,我来看你。”
云舒呆住了,小晨,好亲热的称呼,她看看吴晨,看看眼前这个女子。那女子冷冷瞥了云舒一眼,“这位是谁?”
吴晨说:“这位是我朋友,海云舒。”
那女子说:“你就是吴晨的前女友,海云舒。不是散了吗?”
云舒见情况不妙,不愿掺这趟浑水,赶快告辞。吴晨没有拦住,眼睁睁地看着云舒离去。云舒心中颇不是滋味,吴晨终究是别的女人的了,和自己再也没关系了。这样也好,只要他不再沉溺在往日的感情,开始新的生活就好,这时的吴晨更需要人的关心照顾。至于自己,当初放弃,就没想过和他怎样,就算自己真的爱上他,也不会有未来,本来就和吴晨门不当户不对,分开只是一个早晚的问题。云舒大概是同龄女子少有的冷静理智之人,只是她低估了人心。
民强看着云舒:“今天去医院,你遇着吴晨其他的女友了。”
“是。”
民强有点生气:“你给点反应,好不好,你不着急?”
云舒终于舍得抬起头:“为什么着急?”
民强大怒:“海云舒,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别告诉我,你不喜欢吴晨。”
“喜欢又怎样?”
民强不怒反喜:“去告诉他,他也许就等你这句话呢,”
海云舒看着民强:“我和他不合适,明知道要伤心,何必开始。”
民强大怒,扯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吴晨家门口。吴晨家门口有一个装扮乡土的老人,手里提着两个麻袋,袋中好像是活物。民强陪着云舒一起等着。很晚,吴晨步履沉重走上楼,他看见家门口的三个人。那老人每年都来,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老人迎上去:“小晨,你回来了。”
吴晨看着:“孙爷爷,你怎么来了?”
那老人说:“我听说你爹的事,赶紧来,你父亲咋样?对了,我们没告诉过你们,我们每年送的鸡是专门喂在药园的,营养高,正好给你爹补补。”
吴晨看着老人,一口气没绷住,泪水止不住流下来。那老人一见,赶紧扶住吴晨:“孩子孩子,你没事吧,是你爹病又重了。”
吴晨流着泪说:“不是不是。”这段时间尝尽人情冷暖的吴晨再也撑不住了。这位老人是父亲当贫困县的县长时,最贫困村的村民。父亲带领所在县脱贫时,这位老人是受益者。那时自己还很小,在自己有记忆时,这位老人每年都来,送上十几只鸡子,父亲不好拒绝,走时总是给他塞满了回礼。他们从不知道这几只鸡居然是喂在药园里的鸡。吴晨想到这里,放声大哭,连云舒,民强都吓坏了。云舒走上去,扶住吴晨:“吴晨,吴晨,冷静,冷静,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把老人吓坏了,冷静。”
吴晨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安排老人住下。客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民强看着他俩,摇了摇头:“我先走了,你俩说。”
云舒看着离去的民强,尴尬地说:“他让我来的。”吴晨一把把云舒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她,好像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云舒感觉到吴晨身体的反应,她起初身体是僵硬的,慢慢柔软下来,趴在吴晨怀里,想着就此不分开该有多好。
吴晨喃喃地说:“我错了,我一直就在他身边,却从来没有想过试着了解他。我只会埋怨他,从小到大没开过家长会,没参加过毕业典礼,也没见他升多大的官,天天忙得见不着他。他倒那了。我才知道我是这么无能,原来要做成一些事,这么难。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云舒拍拍吴晨:“他不会怪你的。”
“我会,我会怪自己。他是为了更多人在坚持,我会替他完成心愿的。”
吴晨咬牙说。
云舒不在说话,她知道吴晨不需要安慰,只需要一个听众。她更清楚从今天起,吴晨永远离开她了。她的心沉入冰海,这一抱就是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