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石头镇,因多形状怪异的巨石而得名。由于地处偏僻,又是距离云荒最近的一个镇,因此只有几十户人家居住。这里民风彪悍,基本人人会武。最初石头镇只有十几户人家,都是一些被仇家追杀或是得罪世家门阀、皇朝捉拿的的罪犯之类的人逃到此地隐姓埋名,安分度日。
镇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你之前所犯何事,是何身份,只要进到石头镇居住就表示你已是个普通人,不得将江湖的恩怨带到这里来。
若是有人违背了规定就会被镇上的管理者击杀。没人见过管理者,因为见过的都死了。
好比说东街一巷的张大贵和黄有财。他们二人是仇敌。十几年前张大贵逃窜到石头镇定居后被黄有财寻到,但黄有财不能在石头镇上杀他,除非张大贵主动离开石头镇。
张大贵不走他也无计可施,只好也定居在了这里,就住在张大贵对面,盯着他,时不时还要给他使绊子。
今天心情不佳,去菜地将张大贵种的菜全部偷光。明天天气尚好,往张大贵家里的水缸下泻药,后天闲着无事,趁张大贵洗澡时偷走他的裤衩,大后天,大后天黄有财在蹲茅房时茅房突然炸裂,张大贵坐在墙头哈哈大笑。黄有财一身污秽光着腚暴露于人前,羞得一张老脸黑了红,红了黑,一手提着裤子飞速蹿回家还不忘一边大骂“你给我等着,咱两不死不休。”两人这十几年来斗智斗勇其乐无穷。
石头镇弯水河畔正坐着一个执竿钓鱼的黑衣少年。少年听着不远处那又在折腾的两人不禁摇了摇头。忽然,他执竿的手向上一提,一尾全身雪白的珑盈鱼破出水面,鱼嘴被勾着,鱼尾还在拼命晃动。
“哟嚯,好大的鱼啊。”一名路过的大汉咧嘴笑呵呵道。
少年将钓到的鱼放进身旁的鱼篓才转过身看着大汉笑吟吟道“打铁叔。”
“柒柒,你这鱼卖不?”钓鱼的少年正是来自云荒的云柒。他看了看鱼篓里的三条鱼,卖一条还有两条可以拿回去给爷爷熬鱼汤。便点了点头。
“多少钱?”
“这。。。。”他也不知道该收多少比较合适。这珑盈鱼你说它珍贵嘛河里多的是。
之前有人见云柒每天都能钓上几尾便也做了个鱼竿天天来弯水河钓。最多时岸边坐满了人。
可奇就奇在所有人的钩珑盈鱼都不咬,就咬云柒的。以至于每个人天天都空手而归。
他们也纳闷为何鱼就是不咬他们的钩呢?难道问题出在鱼饵?于是又都向云柒讨要了些鱼饵,可是鱼还是只吃云柒的钩。那会大家都纷纷称奇直追问他是不是用了什么钓鱼秘法?秘法?能有什么秘法?至今他都不解这是何故。
“打铁的,你帮柒柒铸一把剑,材料我出。这篓鱼就当给你的工钱如何?”云柒的爷爷姜璇不知何时来到河边。他的话让云柒眼睛为之一亮,“神画术”不能在人前施展,身上又没有趁手的武器。若是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那自是最好不过。
打铁匠闻言收起笑意严肃地看着云柒的爷爷道“你打算用什么材料给他铸剑?”
“这个。”姜璇抛出一物给打铁匠。
“玄冰神铁。”打铁匠看着手中不断冒着寒气的玄铁惊呼道。云柒离得近,只觉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眼睫,头发,瞬间结霜,浑身似要冻僵了一般赶紧跑到姜璇身侧,一股强悍的灵力将他护住。云柒心道:好厉害,他现已经是大灵师中期修为都抵档不了散发出来的寒气,那将玄冰神铁放在手上的打铁叔是什么修为?
“你要用这个为柒柒铸剑?”这材料及其难得,只有在极度冰寒的地方经过上万年的孕育才能出那么几块。打铁匠很想用宝物跟姜璇交换,可是他能拿出来的东西加一起都不及玄冰神铁珍贵,只好打消此念。
“嗯,我还备了霜羽黑金,沧寒石,你一起融了加进去。”姜璇接着又抛出两样材料。
打铁匠接过材料眼角抽了抽“你这是打算给他铸一把寒系神灵剑?”
“过阵子我要出趟远门,打算将柒柒送去晋学院修习,他需要一把趁手的剑。”姜璇的目光似透过他落在很远的地方。
打铁匠没有多问,问了又能怎样?如果不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谁会到这穷山恶水的镇子里居住?
“铸一把神灵剑你这一篓珑盈鱼可不够工钱,至少得再给我一篓。”打铁匠道。
云柒道“没问题。”
“三天后到我铺子来拿。”说完打铁匠便提起鱼篓转身离开。云柒瞧他走远才对姜璇问道“爷爷,你出远门去哪?”
“爷爷有些事要办。这次出去,时间可能会比较久。”姜璇似有些无奈的道。
“多久?”
“不知。也许三五年,也许七八年。”姜璇微摇着头,察觉云柒马上红了眼眶继续道“我办完事会第一时间去晋学院找你。”说完又摸了摸他的头。云柒听完已经哽咽。这么多年他跟姜璇彼此相依为命从来没有分开过。他深知自己是捡来的,可是姜璇也是真的把他当亲孙来对待。不仅照料他的衣食起居,还传他“神画术”教他画画,教他读书写字,功夫剑法。
“送你去晋学院之前还有些东西要准备。明早随我一块去将军庙。”
云柒怏怏地点头跟着姜璇一起回了宅院。两年前自从相遇那群红衣人和墨家人之后,回去没几天,姜璇便收拾东西带着云柒离开了云荒深处,到石头镇买下现在居住的这座宅子。雪云狼体型太大,带出来怕引起人恐慌便将它留在了云荒深处,偶尔回去看看它。
宅子不算很大,是一处三合院。从外边看墙身斑驳泛黄,细微的裂缝似爬山虎般占了大半面墙。墙根布满青苔和一些细碎的野草,十分显旧复古。推开那两扇年代感厚重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敞整洁的院子,一排排绿陌玉竹栽于墙边,葱葱郁郁。花圃里奇花异草炫异争奇,院中还有一方水池,几尾龙鲤鱼正浮出水面吐着泡泡。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一处直通厅堂,另一处直通左右两间厢房,那是他和爷爷的卧室。四角飞檐雕刻瑞兽的亭子坐落院子左侧。亭内立一白玉圆桌几个石凳,用于平日看书乘凉。云柒此时正趴在石桌上闷闷不乐。
“云柒,云柒。”是隔壁邻居柳子书的声音。他是云柒搬到石头镇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邻居。由于年岁一样,住得又近所以常在一起玩耍。
柳子书家中只有一个半瞎的老母亲靠卖菜维持生计,日子过得很是艰苦。云柒刚搬过来那会他还不太好意思串门。后来有一次,他被几个二赖子堵在巷子口打得鼻青脸肿让云柒撞见将他解救了出来。一来二去便熟络了,后来得知云柒是修仙者更是崇拜得两眼冒晶星,天天缠着让云柒教他修炼,奈何他母亲知道后以死相逼让他放弃修炼的念头,只好作罢。
“你怎么无精打采的。”一位身着朴素青衫,剑眉星目,英气十足的少年从门外进来坐到云柒旁边的石凳上。
“子书,我要走了。”云柒抬头望着来人闷闷道。
“走?去哪你们要搬家吗?”柳子书蹙眉看着他。这两年他跟云柒每日在一块玩耍感情胜似亲兄弟,眼下听说他要走心里很是不舍。
“爷爷要送我去晋学院修行。估计要好几年才能回来。”
“噢,那是好事啊,晋学院可是扶苏大陆最有名的修炼圣地呢。不过听说入学考核很严厉的,你有把握能通过吗?”柳子书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仙人,据他说他爹以前也是一名仙人,因为得罪同门而被残害。只剩孤儿寡母逃到这石头镇。这也是他母亲死活不肯答应他修仙的缘故。修行的世界充满了血腥残酷,她怕死了丈夫后还要给儿子收尸。
“考核?我没听我爷爷说起啊?”云柒坐直身子疑惑道。
“你爷爷没跟你说吗?晋学院每年只招收一百人进院修行学习。但是符合条件参加考核的却有好几万。”
“。。。。。。”云柒呆住了。几万人参加考核只录取一百?这是挑绝世天才啊?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如果进不了学院我就回来,到时我们又可以去偷酒喝顺便去揍胡二他们。”胡二是镇上有名的地痞混混头子,整日没事偷鸡摸狗惹是生非。柳子书以前没少挨他欺负,自打云柒来了以后事情就反转了,柳子书和云柒只要看见那几个小流氓干坏事冲上去就是一顿胖揍,搞得有段时间镇上治安都好了不少,别人还以为那群小流氓从良了。
云柒见柳子书半响不回应,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唉!”一声叹息传来!
“我本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清云宗的仙人到我们镇上收学徒,我原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不过你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那肯定是去晋学院啊。”柳子书面上难掩的失落,当他得知清云宗收学徒时别提内心有多激动兴奋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来告诉云柒然后两人可以一起去拜师学艺。在他看来云柒爷爷教的怎能有大宗门教的好。谁知他都要去晋学院了。
云柒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娘会答应你去清云宗吗?”
柳子书道“我不打算告诉她,不过我会给她留封书信让她别担忧我。明天天一亮我就跟镇上的仙人去清云宗。”
云柒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也不再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梦想。两人独自沉默了会,云柒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他道“里边是一些灵药灵石和一些修炼用得着的东西,等你修炼出灵力之后便可以打开。还有,别在人前拿出来。”
柳子书接过储物袋心情有些沉重,认真对云柒道“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等我以后小有成就了便去晋学院找你喝酒。”云柒自从到镇上生活后学会了很多东西,其中一样便是喝酒。
“好。我等你学成归来找我喝酒”
“嗯。一定。”
待柳子书离开后,云柒默默在院中待到天黑才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