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屋中一片寂静。
傅天佑侧身,认真盯着面前这个女孩,此时的她正含情脉脉看着自己,虽然短发,少了一丝万种风情,可别有一番风情。
女孩的脸不是那种线条柔和的鹅蛋脸,而是下巴入略有棱角。
这些让她的外表少了一份温柔,多了一份干练。
可是那眸中的执着和热烈让他有些忽略不了,面对着一个不顾自己安危而冒死救自己的女孩,傅天佑没有拒绝的勇气。
可是,要决他现在承诺娶她,这让他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记忆中,他可是为了这门婚事不惜脱离家族,净身出户。
只是,当时为什么这么抗拒,他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
难道仅仅是抗拒家族安排吗?
他有些迷茫。
既然心里不确定,那不能保证兑现的承诺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看着面前俊朗的男人盯着自己若有所思,冯浩兰的刚刚喜悦的心情逐渐下沉。
自己做这么多,他虽然对自己有所动容,可是还是犹豫。
自己在他这里难道就真的那么无足轻重吗?
可是,自己耗尽心力,得到这个机会,难道仅仅是换来他的一句谢谢吗?
她不甘心呢。
爸爸说他回去会将夏绵绵那个女孩搞定,可是,她心里却仍不踏实,就怕好哪一天突然出现,说出真相,那样她无疑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她不允许,她要乘胜追击,直达目的。
想到这里,冯浩兰将心中的那份怨恨和不甘压下,再抬眸时,眼中水花点点,看上去楚楚可怜。
“天佑,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有生命危险时,你知道我当时想的什么?”冯浩兰一双美眸直直盯着男人,像是在述说世间最悲壮的事情般,果断而又让人心疼。
“我当时在想,如果老天爷能够让你醒来,安全度过这次劫难,即使用我的命来换我也毫不犹豫,只要你安好,我便义务反顾,你知道我这是为什么吗?”
女孩的声音不大,可听起让让人触目惊心,很难想象,一个年轻不大的女孩竟然有这份决心。
“因为,在我小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是我未来的老公,从记事起,我便将我的一切和你联系在一起,我见不得你不好,见不得你受罪,你的每一份痛都疼在我心,你知道吗,当我赶到京都边境,看到当时的你时,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的腿肿这么粗,可是你却像没事人一样,拒绝就医,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急吗?你的命就是我的命,看着你不爱惜自己,我恨不得代替你去受这份罪。你说,你不要去医院,好,我不惜重金,便将京都最好的医生请我家里,不为别的,只因,你安好,我便安好。”
冯浩兰说得动容,连她自己都为自己感到了。
是的,当时傅天佑是拒绝上医院的,她将所有人都赶出屋中,问他为何拒绝。
她记得,当时傅天佑看了她很久,之后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不安全。
长在豪门家族中的她,在听到好他的话后,很快反映过来,这种家族内斗虽然她比较幸运,没有兄弟姐妹同她相争,可是却见过别的家族为了争夺继承权而相爱相杀的场面。
而傅天佑离开的这一个多月,她也听过了,过得并不好,被自己弟弟顶替家傅家当家人不说,还净身出户,如今他身子又成这样,难不成是有人故意陷害?
想到这里,冯浩兰便直接将他的所有顾虑打消,既然医院不安全,那她便将家当医院,为他请最好的医生,弄最好的仪器,为他做检查。
这样,才让傅天佑打消顾忌,同意随她去治疗。
傅天佑看着女孩的表情,心有愧疚。
无论再铁石心肠的男人,面对一个可以拿命来相救他的人,他没有理由,也没有道理不动容。
薄唇蠕动几下,终于开口:“浩兰,你说的我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女孩双眸失落,却又像是故作镇定般,想起什么,赶忙道:“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你理想中的人,只是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可以改的。”
如果了解冯浩兰的人看到她这个模样,一定会大跌眼镜,这个平日里高傲自负、不可一世的女人,竟然为了这个男人卑微到这个程度。
一向对女人不感兴趣,恨不得避之如蝎的傅天佑,如果是别的女孩,他会呲之以鼻,可是对于她,他只感到深深的愧疚,头一次感到自己不是个东西,竟然让一个可以拿命来爱自己的女孩如此伤心!
“浩兰,你很好,你不要这样说你自己,我很感激你救我,只是,如果跟你在一起,我要确保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而我的腿……”
男人幽深的眸光向自己下身看去,此时的腿虽然没之前那么肿胀,可是依旧淤青得吓人。
提到腿,冯浩兰也不由怔住。
是呀,她的腿虽然暂时稳定,可是仍就没有脱离危险,是否要截肢还需要观察。
如果,她的腿真的要被截了,自己是不是还能一如既往地迷恋他?
她不确定。
只是看到她这犹豫的样子,她又有一丝欣喜。
他不是没感动,不是没感觉,而是他认为配不上自己。
是的,是因为这条腿。
既然这样,她刚刚的一丝懊恼便烟消云散,“天佑,我无所谓的,只要是你,不论你成什么样我都愿意!”
傅天佑看着这样的冯浩兰,一时间住。
病房中寂静无声,只留两人安静地对视。
“来了,来了!”
正在二人尴尬之时,一道年轻少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放眼望去,只见冯浩宇手中拿着两个袋子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姐、姐夫,我可是跑了好远才买到的,这里最好的粥屋做的,排着队买的,怎么样,我厉害吧?”
一边说,一边将手中袋子放于桌面,随着袋子打开,一个个精美纸盒包裹的粥被呈现出来,整个屋中很快弥漫出浓浓的糯米粥味道,香气扑鼻,很是诱人。
“浩宇,干得漂亮!”冯浩兰夸着弟弟,刚刚她听得清楚,他叫他姐夫。
这让她的小脸瞬间羞得如春花般灿烂。
抬头看了一眼里面的傅天佑,见他的眸光也正看着自己,那凝视的眼神让她心底如小鹿乱撞。
羞涩中,她慢慢拿起汤勺,舀了一勺,向傅天佑方向移去。
眼看着就要喂过去,傅天佑不好意思地伸手指向桌面的粥盒,“我自己来吧。”
冯浩兰听到他变相的拒绝,正要伸过去的汤勺顿住,甜蜜而羞涩的笑脸瞬间怔住,一条胳膊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正在这时,少年清脆的嗓音传来:“姐,你就让姐夫自己来吧,又不是小孩子,你这们会宠坏姐夫的。”
冯浩兰承认,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弟弟这么有眼色。
还姐夫姐夫的叫,怎么这么好听。
美眸偷偷看向傅天佑,见他没有皱眉,没有反感,刚刚一时的尴尬瞬间消散,心下更是欢喜。
“好好好,来,你慢点!”冯浩兰将一个圆盒粥小心地捧过去,直到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修长的手指拿着汤勺轻轻搅拌着里面的白粥。
冯浩兰感到自己的心随着那白粥晃呀晃,眼睛里尽是幸福彩虹泡。
一旁的冯浩宇看着姐姐犯着花痴的脸,恨不得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老姐呀,你喜欢人家也用不着这么明显吧。
你知不知道,你的那双眼珠子恨不得贴人家脸上了。
你能不能有点女孩的矜持呀。
再说,你这是家族联姻,板上钉钉的事,还能跑得了?
用不着这个时候恨不得将人家生吞活剥吧?
老姐呀,你还是昨晚昏迷的时候更让他容易接受,最起码不会这么丢人吧。
冯浩宇感到很没面子,仓促大口将一盒粥干完后,“姐,姐夫,你慢点吃,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嘴角一抹,脚下擦油般,整个人一下子溜出病房。
实在受不了了。
直到出了病房,冯浩宇才得以喘气,整个人才活了过来。
突然想到那个梳着高高马尾的女孩,少年张扬的俊脸瞬间耷拉下来。
想起手机,再拔打过去,依旧是无法接通。
他有点不甘心,再打,依旧打不通。
难道他将自己的电话拉黑了?
这样想着,少年垂下脑袋,整个身子靠在墙壁上,纠结不已。
他记得昨天晚上,夏绵绵进来时,便急切地要见傅天佑。
虽然他不悦,可是见到她如此急切,便不忍拒绝。
他知道,夏绵绵之所以愿意和他来往,完全是回为可以通过他接触傅天佑。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傅天佑说不认识她,那夏绵绵应该只傅天佑的爱慕者之一吧。
虽然他不高兴,可是却也忍不住想去接近她。
有时候很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有时候却又因为自己有被夏绵绵利用的价值而欢喜。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是不可能随自己来京都的。
只是,既然她这么稀罕傅天佑,怎么会在他腿没有好之前便消失呢?
仅仅为了同自己保持距离?好像没道理吧?
这样想着,冯浩宇便想到她的车,是的,她来之前将车停在冯家别墅另一头,同来医院的方向正好向反,所以他来时也没注意到。
如此想来,他要去看看她的车是不是还在那里。
如果在的话,那就说明夏绵绵并没有离开。
这样想着,冯浩宇再也按捺不住,也顾不得同老姐打招呼,一跃而起,跑出医院。
外面天色已大亮,路上行人日益多起来。
不费力地,冯浩宇拦了一辆出租向,快速向家方向驶去。
冯客地窖。
白炽灯因为长期受潮,“啪”地一声脆响,灯丝烧断,整个地窖陷入一片漆黑。
地窖上方,一丝亮光透过足不皮球大小的狭窄窗户,落入地窖。
硬梆梆的地方,没有一丝温度,身下的冰冷和潮湿让女孩身子不断蜷缩,甚至颤抖。
鼻尖处传来灰尘的颗粒,由于长时间的不见天日,一股发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呕吐感一股股向上翻涌。
此时的夏绵绵唯一的意识便是感到冷。
好冷,冷得钻心,冷得刺骨。
即使寒冬腊月的雪天也比不得此时的冰寒刺骨。
那是钻入骨髓的冷,直至四肢百骸,难以抗拒。
难道就这样要死了吗?
双眸紧闭,唯一的一点意识让她禁不住落下泪来。
此时的她已无力气再去思考,只能感到死神在一点点靠近。
一道门响声传来,接着便听到“扑腾扑通”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在她耳边靠近。
夏绵绵全身无力,如死鱼般仍旧一动不动蜷缩在地上。
“啪嗒”一声脆响,眼皮处传来一片光亮,这份光亮刺痛了女孩的神情,眼皮不由动了动。
凭着毅力,夏绵绵勉强睁开双眼。
由于毒性发作,眸光所到之处,一片模糊。
朦胧中,虽然看不真切,可是她还是能辨认出,面前是一个肥胖的女人轮廓。
女孩张了张嘴,努力地让自己发出声音:“你是谁?为什么要将我困在这里?”
回答她的只有无声的沉默。
在夏绵绵以为这人不会再回答时,只见面前模糊的身影蹲下,接着鼻尖处传来一股馊味,夏绵绵虽然看不清,可是这味道任是她闭着眼也能闻得出,这是隔夜剩饭的味道。
上一世在监狱中,吃饭跟打仗一样,只要晚一步,那饭菜便被人一抢而空。
而这些饭菜中,十天有九天便是馊饭。
面前能给她送来这种饭的人,不是想置她于死地也无非是想好好折磨她一翻。
想到这里,夏绵绵仍旧一动不动,不去碰那些吃食。
头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年纪约莫有五十多岁,嗓子听起来有些沙哑,却带着浓浓的厌恶:“饭给你放这了,爱吃不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竟然敢打我家姑爷主意,饿死你活该。”
姑爷?
夏绵绵浑浑噩噩中还是听清楚了她说的话,努力睁开眼皮,合出全力身力,挤出一句话:“你们姑爷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