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秦敛心中所想一般,户部尚书一听说江东灾情,顿时哭了脸色。
“皇上,并非是臣无能,实在是如今国库空虚,再无银两了啊。”
虽早就想到这一点,不过皇帝还是冷了脸色,“朕偌大的江山,如今就连十几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吗?”
户部尚书苦笑,“皇上,十几万两银子又足够做什么?若要赈灾,至少要百万两白银。”
皇帝冷笑,“你倒是大方啊,朝廷一年的赋税才有多少,你这样一说,朝廷哪里还使的起银子?”
秦敛站立一旁,始终默不作声,如今并非没有银子,只不过银子并未攥在国库之中。
户部尚书满脸冷汗,却也无可奈何,他想来胆小,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从不敢贪赃枉法,如今灾情,便是抄了他的家,也凑不出来啊。
“皇上,若国库没有银票,便开始募捐吧,若当真有灾情,恐怕再不赈灾,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皇帝点了点头,“先派人前去核实,若真有灾情,便先召集朝中大臣募捐,看看能拿出多少银两吧。”
户部尚书见如今有法可解,擦了擦头上冷汗,随秦敛一同出了殿门。
临上马车之前,户部尚书叫住秦敛,“忠王爷,下官有些话想同您说。”
秦敛旁处空处,让他上了马车。
户部尚书这才不安说道:“王爷,下官实话告诉您吧,如今国库中所有能动用的银两加起来,也不过这个数。”
说着,他伸手比划了个一,秦敛皱眉,“还不到一百万两?”
苦涩点了点头,户部尚书开口说道:“王爷不知,如今赈灾,便是再小的灾情,也是耗费重大,恐怕如今江东形式不好啊。”
秦敛心中自然明白,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为担忧。
回到王府,梅若华见他,连忙将一早准备好的银票拿就出来,“我早已经叫人去问了,江东围城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恐怕只会更严重。”
秦敛打开木匣,将银票取出来数了数,“十万两?”
梅若华点了点头,“再多的银子,咱们也拿的出来,只是恐怕咱们出了,别的人却是分毫不动了。
秦敛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待皇上再朝堂上说起此事时,我再将银两拿出来。”
梅若华多问了两句,心中有些奇怪,“围城一年的赋税才有多少,怎么如今赈灾需要这么多的银子?”
秦敛冷哼说道:“赈灾需要的银子不多,只是这银子下放下去,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层层剥削,恐怕真正用于赈灾的,也所剩无几。”
梅若华了然,吩咐容香,“去告诉露凝香的管事,咱们提前两日开门,再给各家的小姐夫人都送请柬过去,就说出了新的样式,请她们来看。”
容香应下,梅若华转过身来对秦敛说道:“你放心吧,银两自然分文不少,我都能给你寻出来的。”
秦敛轻笑两人搂进自己怀中,“我知道你向来是有能耐的。”
次日清晨一眼,露凝香收拾收拾开了门,一时间得了消息的人纷涌而至,倒将露凝香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
同一时间,朝堂之上,皇帝震怒,“江东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身为江东巡查使,如今却跟朕说,不曾得到音信!”
江东巡查使蔡卓慌张跪下,“皇上,微臣冤枉,此事无人上班,臣当真不知啊。”
秦敛冷笑,凉凉说道:“蔡大人身为朝廷官员,如今却如同瞎子一般,旁人不告诉你的事,就一概不知道了吗?”
蔡卓被秦敛的话惊出一身冷汗,“微臣、微臣实在……”
“罢了!”皇帝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江东的难民如今都流窜到京城来了,你还一无所有,依我看来,这个巡查使的位置,你也趁早不要做了!”
“微臣有罪,还请皇上法外开恩啊!”
蔡卓如今才开始慌乱,“围城一地,向来归属不明,今日归江东管辖,明日便要归江北管辖,长此以往,才成了无人问津之地。”
皇帝坐上冷笑,“依照蔡大人所说,如今还是朕的不对了?”
“微臣不敢!”
“不敢?”皇帝狠狠将奏折扔在他的头上,“朕看你是太敢了!”
说着,皇帝愤而起身,“一城的人啊,如今围城成了一座空城,你们可曾想过,有多少人涌入京城,又有多少人死在了路上,你们身为朝廷命官,可有将百姓放在眼里!”
皇帝说完,底下官员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开口说话,生怕如今自己说什么,都会撞到枪口上。
最后还是秦敛开口说道:“皇上,当务之急,还是赈济灾民为先。”
皇帝沉默许久,看向户部尚书,户部尚书早有准备,跪地痛哭流涕哭诉,无非是说如今国库空虚,无有多余银两。
秦敛趁机高声说道:“臣受百姓奉养,如今愿意拿出十万两白银赈济灾民!”
秦敛既已开口,朝堂上其他官员反而不好再沉默,也只好跟着开口说道:“臣愿意为朝廷赈灾出力。”
如今刀架在脖子上,这些老奸巨猾的官员,这才出了些银钱,不过与赈灾数额想比,仍旧杯水车薪一般。
下朝之后,皇帝一路来至皇后宫中,皇后不知前朝之事,听说江东疫情也是束手无策。
“后宫开销原本就不大,便是再省,也省不出多少银两来。”
皇帝面露失望之色,不过他也明白,皇后说的句句实情。
“罢了,”皇帝起身要走,皇帝细想,叫人抬了一箱珠宝首饰来,“皇上,这些都是臣妾多年来积攒,想来放着蒙尘还不如拿去安定灾民。”
“皇后……”
瞧见这个东西,皇帝心中顿时有些不忍起来,他心中更是明白,皇后如今唯一的倚仗就是这些东西了。
皇后态度坚定,只好将珠宝收了下来,回程路中,恰好又碰见迎面走来的陈姝姚。
“皇上这是从皇后殿中出来吗?”
抬头看她一眼,皇帝心有不悦,皱眉说道:“你可是要去寻皇后?”
陈姝姚如今却不恼,轻笑说道:“我等了陛下许久,如今是来寻您的。”
皇帝抬头看她,陈姝姚坦然从衣袖中拿出些银票,伸手递给皇帝身旁太监。
“这是五万两银票,是皇兄害怕我宫中过的不好,拿来给我的,如今起了疫情,这些银两,就当做是臣妾的一份心意吧。”
沉默许久,皇帝这才开口说道:“贵妃有心了。”
陈姝姚没有多说什么,陪在皇帝身旁,两人一路来至永和宫中。
转头看向皇帝,他到底心有不忍,还是跟着陈姝姚进了永和宫。
陈子霖昨日得了消息,便急忙进宫,将消息告诉陈姝姚,又放了些银票。
“如今正是你扳回一局的好时机,千万记得要忍,带风波过后,你有的是体面。”
如今陈姝姚想着要压梅若华一头,自然会听皇兄的话,于是如今便有了这一出儿。
皇帝饮了两口热茶,开口说道:“你虽任性了些,可是在大是大非上,倒是想来看的清楚。”
陈姝姚听了夸奖,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只是笑笑。
王府中,秦敛叫人来算了一笔账,如今募捐到的钱,便是半数都不到。
梅若华坐在一旁,不多时想了个法子,开口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放出话去,露凝香重新开业之后,近一个月的功夫,收到的所有盈利都送去围城。”
秦敛吃惊,“其实你不必如此,这毕竟是朝廷的事。”
梅若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如今京中最挣钱的买卖就是露凝香,我只是不想他们为难你罢了。”
秦敛心中感动,“多谢你了。”
“夫妻之间,又何必言谢呢?”
梅若华说完,依偎在秦敛怀中,“这些钱财,挣来就是要花费的,如今恰好有用处,不也正好吗?”
次日清晨,梅若华一早便将元宵拽了起来,“给你定的衣裳到了,你快起来试试。”
元宵无奈从床上爬起来说道:“母亲,你瞧瞧现在才是什么时辰?现在忙着试衣服做什么?”
梅若华轻笑说道:“别磨蹭了,快起来,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露凝香去。”
元宵只好赶快起来收拾齐整,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马车刚靠近露凝香,远远便瞧见外头围了不少的人。
元宵好奇张望,咂舌说道:“这些夫人小姐是都疯了不成,这么早便到这里来了。”
梅若华下了马车,顿时有夫人走上前来,略带不满说道:“王妃,咱们可在这等你许久了,平常有哪家的店铺,能有您这样的面子。”
梅若华轻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
说着,正要朝屋中走去,几个眼尖的却瞧见她身上穿的衣服,和身后元宵身上的一般无二,只是款式略不相同。
“王妃这是又琢磨出了什么新鲜玩意,瞧瞧小世子身上这衣服,叫我看来,也想给我家显儿做一身呢。”
梅若华轻笑,却并未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