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挑刺的贵客
接下来,秦明画了一副山水在披风上,诗词倒也还工整,然后弹了一曲高山流水。他颇有信心的走下台。
楚瑜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她站到台上,说:“请问,能给我一把剪刀吗?”
剪刀?她要剪刀有何用?台下的人交头接耳,不明白今年林家怎么会让这个娇俏的少年上阵,一上来就要一把剪刀?
“你要剪刀有何用?”秦少安冷着脸问,他总感觉这个少年不一般,怕他会影响到儿子的成绩。
“比赛里没有说不准用吧,我要用它来将这件白色披风做得更美更特别,难道怕我做得太好,所以连一把剪刀也不能给?”楚瑜将说话的声音压低,听起来低沉,倒也不太像女子声音。
秦少安正要发火,想到叶大人还在身边坐着,他挥挥手,府里的下人就交给她一把剪刀。
楚瑜将披风铺平在桌上,剪子一下下剪着,然后她用红字在一角写下四句词,拿起披风,走到叶大人面前:“大人,我可要找人试穿了,不过想先问您可曾进宫面圣?”
“哼,那是自然,你想怎样。”叶大人冷面看着楚瑜,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想试穿的人可能您眼熟,无论您认不认识,可千万别声张啊。”她诡异的笑了,然后朝南宫靖城招招手。
南宫靖城走上去,一直是背对着大家,因为要展示身后的披风。
台下的人都探头看着,秦少安轻蔑的说:“什么嘛,根本没有多大变化。”他根本不理解何为简洁大方。
楚瑜说:“我将披风的左侧剪出几个镂空梅花,因为我的朋友今天穿着一件暗红色衣服,从孔中透到里面的下摆,也是红色,就像梅花盛开,若隐若现,右侧是诗,字体是草体,很细,若是粗犷的手笔则显得披风有沉重感,我的诗是: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澈骨,那得梅花扑鼻香。”她说完,暗想,借用一下现代的东西吧,原谅她的盗用。
南宫靖城默念:若非一番寒澈骨……她好像是个有故事的人,不然哪里会写这样的诗,他以为只有楚黛儿可以做诗,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位姓楚的姑娘也很有才华,他这次真是看走眼了。
楚瑜利落的挑了支笛子,在手里帅气的转了两圈,然后轻轻吹起一段曲子,声音清澈悠扬,如流水般淌过每个人的心湖,令人陶醉其中。
笛声终断,楚瑜说:“一曲梅花三弄,在各位面前献丑了。”
叶大人看一眼秦少安,意思是说,这个少年也很优秀,有点难办啊。
秦少安心里也非常生气,规定全是自己定的,他不管这少年有多厉害,总之他们家拿到第一就可以大量卖布料给仲国。
南宫靖城心想,也许是他该出面了,于是缓缓转过身来。
叶大人正要喝一口热茶,看到南宫靖城,险些呛死,他记起楚瑜刚才对他说的话,原来三皇子不要人知道他的身份吗?他站起来,颤抖的说:“我宣布!林家布行赢得第一!”
全场哗然,秦少安更是目瞪口呆:“叶大人!你!”他可是花了大把的银子给他的,怎么会出尔反尔!
叶大人瞪他一眼:“秦老板,你别忘记了,你是仲国人,这里是泸国。”
楚瑜看了南宫靖城一眼,是他起了最关键的作用,不然……
林老爷高兴的合不拢嘴,儿子虽然被打了,但今年也算是因祸得福。
只有秦少安和秦明在一旁生气,憎恨着叶大人的背叛。
叶大人陪笑道:“结果已定,林家胜出。”他一直笑着盯着南宫靖城。
南宫靖城走到台前:“各位,从今天起,秦老板不再管辖出货,你们可以自已出货,自由做买卖。”
“真的假的,你又是谁!”台下不禁有人高声问道。
叶大人就差站到桌子上去了,指着问话的人说:“当然是真的!坐下!”他回头时,又是一脸的讪笑。
台下一片欢腾,唯有秦少安与秦明跌坐在角落,不明白叶大人为何突然翻脸。
南宫靖城对楚瑜说:“我们走吧。”他穿着那件披风与她一同,还有林老爷离开了草轩阁。
林老爷倒也高兴,今后只要正常做生意,比什么都好。他看了南宫靖城一眼,他是不是当官的呀,看叶大人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到了林家,楚瑜告辞想回家,南宫靖城坚持要送送她。
深夜的路上安静极了,南宫靖城问:“你是楚家的什么人?”他上次在楚家遇到她,以为她是丫头,现在他不这样认为了。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楚瑜想,他今后娶了楚黛儿,他们一定会再见的,只是那时他变成了她的“姐夫’。她看到楚府大门在眼前,说:“三皇子快回去吧,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应该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么特别的披风,送给我好吗?”他指指自己身上的披风。
“他很适合你。”楚瑜其实不止是想谢他帮忙的事,还有,她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到林家代替比赛去。
两人相视而笑,完全没有注意到门缝后有双眼睛看到了一切……
“进去吧。”南宫靖城要看着她进门才放心。
楚瑜走了几步回眸望着他,她冷冷的心一次次因为他而溶化,没有想到在古代居然遇到了令她动心的男人,可是,她是个理智的女人,眼前的南宫靖城和楚黛儿是一对,她是不会插足的。
推门进去,南宫靖城才收回神,看看月色,转身离去。
楚瑜朝内院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楚黛儿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怎么才回来。”
询问的语气没有关心,倒是听出几分责怪,楚瑜转身看到走来的楚黛儿,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会不会看到了南宫靖城送自己回来?
“噢,发生了一点事。”说来话长,她想,若有机会再说吧。
楚黛儿皱眉,却因为她没有坦白而露出不满的情绪,“爹在房中等你,你自己和他解释吧。”
楚瑜看着楚黛儿冷着脸离开,她知道她一定是看到南宫靖城了,可能有所误会了。
来到楚东林的客厅,楚东林这次倒没有发火,好像是身体不好,一直轻咳着,“你……你说,这次又去哪里了。”
楚瑜跪在地上,刚要开口,被楚夫人抢了先:“你是恶习难改呀,怎么,这次又要打着给老爷找药的幌子?你别把人都当成白痴,你爹可是经商十几年的人,不会被你骗了一次又一次的。”
“爹,女儿知道错了,这么晚回来实在不该。”楚瑜并没有理会大夫人,若是一次次她都要和大夫人拌嘴,那一定是没完没了。何况她在楚东林面前从未一次顶撞过大夫人,一直扮演着弱者的角色。
楚东林扶起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楚夫人在一旁冷哼一声,不屑的望着别处。
楚瑜说:“爹,请让女儿明日随您到绣坊去吧,今天我看到了一些商人真的很不容易,所以就想到了爹年迈,还要为了我们楚家的生计而在外奔波,女儿不忍……”说到这里,她的眼泪流下来,余光看一眼错愕的楚夫人。
楚东林更是大喜,他今生虽然无子,但是有两个这么孝顺又懂事的女儿,知足了。
“可是女子哪有外出经商的。”况且楚瑜从来没有学过生意上的东西,一定不会帮助他什么的。
“您可以让一位师傅教教我啊,只要半个月我一定为您顶起楚家!”她其实相当有自信的,曾经她可是为爸爸经营半个家业,名门绣坊,她毫不惧怕。
楚东林想到自己的大家业无人能继也是心力交瘁,黛儿将来嫁给皇子,就没有女婿可以来打理,若是楚瑜今后能够打理,而且将来可以找到一个男人一同打理,他也就安心了。
“好,不过你要当心你的身体,痨病可千万不能小视,知道吗。”
“知道了,爹。”
楚夫人不干了,她大声喝道:“哼!小黄毛丫头抛头露面,将来嫁不出去,可别说我们没劝过你。”
“大夫人不必为楚瑜操心,我自然有我的打算。”楚瑜挽着楚东林的胳膊,“爹,我送您进房歇息吧。”
父女两进了里屋,楚夫人气得拍桌子,踢椅子。
这个小丫头真的变了,并不是她的错觉,就是她从棺材里活过来以后的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以前口痴的连句话也说不完整的人怎么可能变得伶牙俐齿?还有她本来常年病倒在床,现在居然敢跑到绣坊去帮忙,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楚瑜已经出来了,双眸露出凶光,像一只发了怒的狐狸,眼瞳中闪着如冰般的寒光。
楚夫人昂着下巴,“你肯定不是我们家的楚瑜,你是什么人,快说!”
楚瑜挑起双眉,感觉意外,“大夫人又想找我的茬?可惜,你似乎不能把我怎么样。”
“哼,别忘了,我可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是你的大夫人,你算什么啊。”
“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女主人,瞧你说话的水平真让人难以心服口服,处处针对我,嫌弃我,多少次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您却偏偏不听我的劝,所以,我今后不会让着您了。”
楚夫人一瞪她,“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能说出来么,只能说,你走一步棋,我就将你的军,吃你的子,不过,我也很宽宏大量的,你只要收起你的刺,不要拿出来乱刺人,我就给你安乐的日子。”若是她还继续挖苦加讽刺的说自己,楚瑜真的不会再手软了。
“你有这本事?我倒要瞧瞧。”楚夫人才不信她能只手遮天。
“那么,我们就走着瞧。”楚瑜对她温和的一笑,却笑里藏刀似的凛冽。
重轩宫暗红色的地毯,黄色的纱缦,红色的珊瑚珠帘,沉香木的家具和床架,墙上挂着名家的诗画,加上宫内雅致的摆设看得出是极有品味的主人居住,他便是南宫容溯。
“说吧,三皇子都去见了什么人。”
“他和一个女子在一起,却不是楚家小姐。”
“那是谁。”南宫容溯颇有兴趣的猜测起来。
“不清楚,不过她也进了楚府。”一名年轻的男子脸色严肃的回答。
南宫容溯诧异的抬眸,“下去吧。”
男子退下,南宫容溯站起来,自言自语道:“不是楚小姐的楚家人?有意思。”若不是楚黛儿,还有谁让南宫靖城如此礼待?
楚东林带着楚瑜到了绣坊,是一家门面很大的店,名门绣坊四个烫金字挂在头顶上,里面布置也倒简单,几排绣品样子挂在镂空的木架上,供客人挑选。
对着正门的是一张白色玉石柜台,里面站着几个伙计和总管姜师傅,对账的话都是在一串珠帘后的另一间房。
楚东林叫来总管:“老姜,这是我的小女儿,她执意要来店里帮忙,你看给她点轻松的活吧。”
姜师傅打量了楚瑜一眼,笑道:“第一次见到老板的小女儿,噢,请跟我来。”他引领楚瑜到珠帘内的房间,教她点算一下账目,不忘把算盘交给她。
楚东林笑着点点头,然后重重的咳嗽起来,他步上二楼进了一间房,咳的手心里有了血丝,他怔住看了很久,难道他活不久了?
临到下午,楚东林因为身体不舒服便先回楚家去了。
楚瑜举着手中的算盘,来回的晃着上面的珠子,托着腮想,她不会用这个怎么办,视线发现一只细细的毛笔,她拿过来折断,用细尖的地方蘸着着墨汁在纸上写,可是,古代用的纸并不结实,一写很容易破。没办法,只好握着毛笔在纸上加加减减的算起来。
姜师傅透过珠帘看她不用算盘却用笔写着什么,略有担心这个楚二小姐是否能算得对。
直到快黄昏,店里也差不多要关门了,楚瑜活动活动胳膊,第一本账已经算完,当她交给姜师傅,他那吃惊的神色想她差点笑出来。
“看来这里的绣品也没有传言中的好,不过如此。”一道清澈悦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姜师傅与楚瑜一起走出来,看到一个修长的背影,他黑色的衣服下摆绣着许多变幻莫测的暗金色云纹,如墨般的发垂在后背上,看起来有种妖娆的魅惑。
姜师傅上前陪着笑,说:“这位少爷可多看看,还有其它绣品手工精细。”姜师傅想请他到后面的架上挑选。
那人一摆手:“我要看看你们送进宫中的绣品,然后做一件衣服。”
“这位少爷,送进皇宫的绣品是不能私自做给百姓的,您……”
“可我就是要定了。”
楚瑜边走边盯着他的脸看,随着步子的移动,她看到了这位客人的大半张脸,说道:“宫中的人当然可以来订做,姜师傅,他要哪块,你就给他订哪块。”
那位客人回眸与她相视,楚瑜非常的镇定,果然没有错,那天在街上与他一纱之隔,但她记得他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眸,他就是二皇子南宫容溯,只是他来做什么,一个皇子不会操心来挑选布料的。
南宫容溯也记得她,那天掀开纱缦看她一眼,便记住了这个脸色惨白的女子,也许只是因为她跟南宫靖城扯了点关系罢了。
没有想到她居然记得他,应该知道了自己是二皇子吧。
“你是楚家的什么人,你说得算吗?”
“她是我们二小姐。”
楚瑜的话被姜师傅抢了去,其实她本不想在这个二皇子面前表露自己的身份。
南宫容溯挑眉,“二小姐?你就是……”他记起楚东林曾在父皇宴请楚沈两家时说过,他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