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后，他们又带我去文化公园走了会儿。这期间，许副总没有再问什么，只尽量聊些工作上的事。虽然很少应声，但是在人多的地方呆了一会儿，我清醒了很多。
“Lily，你不要害怕，也不要太担心。”临回公司前，许副总对我说。“我有个朋友，他的家族是祖传的专门研究神秘学的，他们会驱鬼。等下回去后，我就打电话给他。”
“谢谢副总。”我虽是清醒了些，但还像是落下了一丝魂魄未归位一样，有行尸走肉般的感觉。
“要一直陪着她，别让她一个人。”许副总又对钟楠交待了一句。
钟楠点头应了一声。
回到公司时，已经差不多吃晚饭的时间了。公司里的人看到我安然回来，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Hi， SAM！”刚下车，我就听到罗兰热情的跟许副总打招呼。
“哦，Rolan，今天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你？”许副总看到罗兰也变得热情起来。
“你可没说你昨天到啊。所以我去我朋友那里了，刚回来。”罗兰高兴的说。
“这样子啊，那看来是我的问题喽！”许副总也笑着回应。
“许副总，谢谢您。我们先回去了。”见他们两人聊得开心，我识趣的道了声谢。
“OK，那你自己注意身体。”许副总淡淡地叮嘱了一句。
我努力的对着他们挤出一丝笑，和钟楠转身离开。
临去，我看到了罗兰斜睨我的眼神。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好笑。
“你看罗兰那个得意的样子，也就你能看得下去。”刚走出几步，钟楠就不满地小声说。
“你不觉得这样争宠很无聊吗？”我当然看到罗兰对着我得意的笑了。
全公司估计都知道，罗兰看我不顺眼，处处跟我争斗。于我而言，我觉得这种争斗真的很无聊，我也从来没将罗兰的这种态度放在心上。她罗兰在意的，并不见得别人一定也很在意。
“可是在公司这种小社会生存，就需要面对各种的竞争啊。”钟楠对我有点怒其不争。
“我宁愿将精力花在看一本书或是记几个单词上。”我不以为然地说。
“那你跑来公司做什么？干嘛不继续深造去？”她有些生气。
“明年，明年就去。”我轻叹了口气应道。
“为什么明年？”钟楠先是一愣，随后又问。
“今年年底账差不多还完了，明年我就可以安心地去深造了。”我如实回答。
前年妈妈生重病，我又上大学，家里欠了很多帐。本来，去年我已经考上研究生了，但是没钱，只得暂时放弃了。这个结果我都没有跟爸妈说，我只说还差几分儿。因此，爸妈也才答应让我先工作一段时间再考。
“真的呀？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钟楠有些意外。
“不管怎样，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对不对？”我看着她，并没有直接回答。
“那当然。”钟楠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笑了下，没再说什么。其实，我是不想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我。哪怕是一丝一毫，我都不希望。
因为才吃过东西不久，我跟钟楠都没有吃晚饭，而是直接上楼冲凉。
我现在是任何时候都不敢一个人了。接二连三的发生状况，钟楠也担心我一个人再出什么事，于是她主动说跟我一起冲凉。
钟楠故意找些女生间的私密话题聊，以引开我的注意力。于是，我们两个人打闹着冲完了凉。
其实，这些话题也让我有些黯然。钟楠说我是天使的脸庞，魔鬼的身材，没有男人不喜欢。难道说男生就只喜欢女生这一点儿吗？难道就因为我拒绝婚前性行为，他就可以那么快和别人在一起了吗？难道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真的这么脆弱吗？如果两个人有了性关系后，感情就牢不可破，为什么吕桐和张如赫也那么快分手了呢？他们可是从大三开始就在外面租房同居了呀！还有钟楠，都怀了孕，还不是没能在一起？还有这个叫洋洋的女孩…
这些话，我不知要怎么跟钟楠说，只好沉默着穿好睡衣出了浴室。
冲了凉，我才感觉完全回了魂，整个人轻爽了很多。体内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说不清的轻盈感觉升起，就好像脚要离尘世一般。我不知道这感觉怎么就突然跑出来了。而且我也没有不适感，甚至隐隐觉得这本就是我与生俱来的。
跟在我身后的钟楠见我沉默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听到了，但并未想作什么解释。
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我赶紧放下手中刚换下的衣服，去接电话。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我的心忽然快速地跳跃起来。难道是他？我迫不急待地接通。不管他怎么对我，这个时候，我真的特别想听到他的声音。
“喂？”我难掩激动。
“Lily，是你吗？”有些磁性的声音打碎了我的期待。
“是，是我，许副总。”顿时，我感觉很失落。
“你现在有事情吗？如果没有，你跟那个谁一起出来，我在写字楼门口等你们。”许副总说。
“现在吗？”我问道。许副总说的“那个谁”定是钟楠。
“是的，现在。”许副总肯定地回复我。
“好的，我们马上就过去。”我应道。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我本来以为今天不用再出去了，刚才直接穿上了睡衣，钟楠也穿上了睡衣。
“谁呀？”钟楠问。
“快换衣服，许副总在写字楼等我们。”我边说边打开了衣柜。
“我没拿衣服过来，等你换好，我再去换。”钟楠说。我们本来准备冲了凉后到钟楠的床上去挤的。
“哦。”我听后更急了，随手取下眼面上的白色裙子就换上。
我向来不喜欢让别人等，更何况许副总还是上司。
快速地穿好衣服，我又拿起梳子梳了下凌乱的头发，就说“好了。”
“很有女人味！你真应该多穿裙子的。”钟楠笑着说。
“乱说，上班当然是穿裤子比较方便。快走吧，别让人家等太久。”我不好意思地推着钟楠，随手拿了手机和钥匙就出了门。
看着我们两个出门，走廊上的女工们行起了注目礼，她们开始窃窃私语。虽然她们有意压低，但声音却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看她好像好很多了。”一个女人说。
“是啊，中午的事儿实在太吓人了。”另一个年轻点儿的声音。
“嗯，比昨天晚上还吓人。”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
“估计是她阳气不足，才容易上身吧。看我这五大三粗的硬命，哪儿会招这样的事？”一个男人婆的声音，即使她有意压低，但嗓门还是很大。
“你可以去给她当保镖！呵呵…”另一个女人开玩笑。
“唉，那个…晚上别出去了。阴气重！”男人婆忽然对着我高声说。
“谢谢大姐，我们去写字楼有点事。”我转身看着对我说话的男人婆笑了笑。
“哦，那你小心点儿，离那儿远点儿。”男人婆突然有点怔，但还是不忘提醒我。
“好，谢谢。”我再次道谢。
我跟钟楠继续往她的宿舍走，可等我们出来外面对我的议论却还在继续。我又隐约听到一些。
“有没有觉得她好像好看些了？”其中一个女人问工友们。
“哪儿有，不一直都这样吗？”另一个人说。
“好像确实好看些了。”一个挺斯文的女人声。
“别说得那么玄，怪吓人的。可能是穿裙子了好看些吧！”听声音像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你们莫吓我，再说下去，我明天去辞工！”一个小女孩听工友们这样一说急道。
…
我真的为公司惹了一堆事。
幸好不是太晚，楼下还有很多人，大多是男的。出了这样的事，女孩和女人们都有些怕。特别是今天中午，我晕倒在血滩的事，应该让他们受了些刺激。
“绕远点儿。”有人看到我跟钟楠下楼便提醒道。
这个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都把目光投到了我和钟楠身上。
“哦，谢谢。”我对着声音的方向应了一声。
“晚上莫出去啥，阴气重。”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四川腔。
“有点事，要去写字楼。”我微笑着回答。对于这些关心，我很感激，这是人性中最珍贵最美好的东西。
“莫怕，反正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一个年轻一些的，操着河南腔。
“嗯，谢谢你们。”我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湿。
虽然灯光不够明，远远的看不清他们的脸，也听不出这些声音是谁的，但是这一个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声，让自下了楼梯就有些发抖的我感觉好了很多。这种被关怀的感觉很温暖，这种温暖一点一点地冲淡了来自那个世界的阴冷。
许氏厂今天一天注定是属于我的，无论男女都在讨论我。
“咋感觉她好像漂亮些了？”一个年轻的男孩看着我小声嘀咕。
“本来就是许氏的厂花好吧？”他旁边的年轻男孩不以为意。
“厂花不是罗兰吗？看那身材多正点！还有那一身的野性，有股让男人想征服的欲望。”另一个男孩听到了他的话反驳。
“所以，许氏女神更适合段伶凝啊！”一个刚从电话机旁走过去的年轻男人，听到这些对话加入了群聊。我明显感觉他看向我的眼神。
在走过人群时，我听到了这些对我的议论，他们声音虽不大，但我却听得清楚。我感觉我的听力好像忽然好了很多，而且虽然没转身，我还是感觉有数双眼睛看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