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秦淮,十里珠帘,金粉楼台,鳞次栉比。河边差不多都是大大小小的青楼,里面的歌妓成群,这些歌妓多半是一些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的童女。青楼的妈妈们还会从小教她们歌舞诗词,琴棋书画,水平之高不下于当朝的一流文人,等她们长大以后就会成为青楼之中的花魁,吸引众多风流才子,或者是官家少年郎的到来。争风吃醋,一掷千金,那是常有的事情。
这些青楼多半是朝廷开设的,被称作“官妓”,一是可以为朝廷赚到不少的银子,二是为了显示出了天下歌舞升平一副盛世的景象。
相对于陈芊芊和白玉展的好奇,萧天然则显得驾轻就熟,看来他是这些香坊的常客。这一次萧天然带他们去的是秦淮河畔的一家名叫天香楼的店子,虽然位于巷子底柳树深处,但是客人还是络绎不绝,经常可以见到一些身着华服锦袍的公子哥游荡在宽敞明亮的厅堂里面。
青楼里的女子,不一定要拥有无双的美貌身姿,但一定要秉性灵秀,能诗善画,才能吸引得了客人流连忘返。
一进入店里面,陈芊芊和白玉展便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他们两人习惯了道观内的烛火,一开始还是适应不了这里的气氛,但很快地,便觉得熏暖甜蜜,心神欲醉。店内厅堂里丝竹缭绕,仙乐飘飘,花瓣飞扬,五彩缤纷,很快地两人就被台上那唱着动人曲子的歌姬吸引了过去。不过更吸引人的恐怕是他们两人,一个是女子,一个是穿着土气的少年,就连台上抚琴的官妓都似笑非笑地朝他们两人望了过来,百媚横生。
“这里面的女人真是……真是……”陈芊芊暂时找不出形容词了,连忙道,“真是女人!怪不得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个流连忘返,心旷神怡的。你看看,那身段,那舞姿,简直和柳条差不多了。不知道这么盈盈一握的腰身,会不会就这么折断了呀。”
不一会儿,就有青楼的妈妈过来招呼三人,只是看到陈芊芊是是一种惊讶的眼神,白玉展是鄙夷,而瞧见萧天然时脸上挂满了谄媚的笑容。这位妈妈的记性很好,一看就知道这三人是新来的,道:“三位客官,本店酒菜、曲子、姑娘都是一绝,今天你们大驾光临,我们天香楼呢就要把你们这些客官服侍舒服咯。姑娘们,还不快点过来招待贵客!”
不过妈妈这一嗓子的叫唤就被萧天然止住了:“我们先看看再说。这位妈妈,这店里还有包房吗?”
妈妈一阵带笑的点头道:“有有有,你们随我来。”然后一步三摇,顾盼生姿地往前走去。
白玉展看着这形形色色的欢乐场,脸色不免有些发烫,原来这就是青楼啊,怪不得有色欲障道这个词。白玉展突然有点想走人了。倒是萧天然很是镇静,他笑道:“芊芊姑娘,小白,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吃点东西喝点酒,怎么样?”
陈芊芊一听到萧天然的提议很快地答应下来:“好啊,你不说我都忘记我大半天没吃过东西了呢。小白,我们走。”
萧天然不愧为名门公子哥,出手阔绰。陈芊芊听着那些个菜名,眉开眼笑的。酒菜都是天香楼中的极品,这桌子上的菜色都是白玉展闻所未闻的,样子精美,只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这顿饭菜,大约花了数十两银子。白玉展不禁有些咋舌,心里感叹道:“真是好贵啊。”要知道,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也才几两银子而已。不过付钱的自然是萧大公子,白玉展用不着心疼这一份价钱。
吃饭之余,萧天然还叫上了一位花姑娘作陪,这其中的心思白玉展恐怕是不能理解。这天香楼里的姑娘一看到这位俊俏的贵公子,各个眼睛冒着光,嘴上带着更加热烈的笑,简直快要把嘴唇咧到耳朵上了。与店里妈妈客套了一番后,妈妈给三人叫上了一位杏花般娇嫩的美娘子。
“奴家叫作柳烟兰,两位公子,这位小姐,你们叫奴家烟兰就行啦。今个儿,奴家就是给各位解解闷,弄一些乐子,让客官们啊顺顺脾胃。”这柳烟兰说话莺莺燕燕的十分动听,白玉展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酥麻了,原本微红的脸颊更加红润起来。
这花姑娘是用来支开白玉展和陈芊芊的,便一直在白玉展身边晃荡着。果然起了效果,陈芊芊吃饱了。
“你没有吃够的话就待在这里吃饱了,我先去看戏去。”一说完,陈芊芊就兴致高扬地跑到戏台前面坐下了,当然陈芊芊的后面跟着同样是神采飞扬的萧天然。
此刻的酒席上面,只剩下了白玉展和柳烟兰两人。
白玉展望着满桌酒菜,不知所措起来当然,他是不可能敢去和柳烟兰搭话的。
柳烟兰妙目中秋波流动,双手捏着酒杯,朝白玉展轻轻靠去,柔柔地向着白玉展道:“公子,奴家这杯酒敬你。”
白玉展吓坏了,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这十五年以来白玉展遇到过的女人只手数的过来,哪里遇到过这么媚眼如丝的,感觉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地向椅背缩去。
柳烟兰纨扇掩住嘴咯咯地笑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怨:“公子,奴家就这么可怕吗,还是公子你觉得奴家长得丑陋,不待见奴家。”
白玉展脸红道:“不,不是。姐姐你长得太美了,弟弟我觉得紧张。”
柳烟兰伸手去拉扯白玉展的袖子,道:“那公子你就坐在那里,让奴家喂你好不好?”
白玉展被柳烟兰扑面而来的一阵香风吹得浑身燥热起来,他向萧天然投去救助的目光,只见萧天然笑吟吟地望了白玉展一眼,继续和正在看戏的陈芊芊搭话。
陈芊芊盯了一眼白玉展,眉头皱起,然后继续回过头看台上的戏文。
“公子?”柳烟兰见白玉展已经无路可退,就把琼脂般的纤手搭上了白玉展的胸口,然后轻轻地举起桌子上的小酒杯,朝白玉展的嘴唇靠过来,“公子,奴家这敬酒可是这里的客人都难以得到的呢。你看啊,那边的王公子,那边的谢公子都看着你呢,心里羡慕地很。等公子出了天香楼,和别人说起奴家给你喂过酒,他们一定会对公子你刮目相看的。”不等白玉展颤颤巍巍地拒绝,柳烟兰就把酒淌进了白玉展的嘴里。
白玉展只觉得一股辛辣劲冲进了喉咙之中,不由地呛起声来。
柳烟兰见了白玉展的反应忍俊不禁道:“公子,奴家这杯酒的滋味如何?”
“辣……”白玉展不停地对着舌头扇着风。
柳烟兰咯咯笑道:“公子,我这一杯梨花春可是取自春天化雪之水,加予那莫愁湖边的早春梨花加以酿成,入口清香无比,回味甘甜,犹如春风拂面,煦光暖心。那李唐王朝的大诗人白乐天居士曾经赋诗云:红袖织绫夸柿蔕,青旗沽酒趁梨花。这么一杯好酒,公子你可要好好品尝品尝。“然后又拿起酒壶斟满了酒杯,”公子,再来一杯吧。“
“不了不了。”白玉展连忙甩手道。
“看公子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喝酒吧,难怪会这么地……”柳烟兰是在找不出形容此时白玉展的情形,妙目溜溜一转,续道,“难怪会这么得可爱。公子,再多喝几倍就适应了呢。这男人怎么可以不与美酒美人相伴呢。来来来,再来一杯。”
“白玉展,你在干嘛!”陈芊芊见到这柳烟兰的身子快要塌到白玉展大腿上了,连忙跑过去给白玉展头上狠狠地敲了一记。
“啊!”白玉展吃痛不小心地把柳烟兰推了开去,柳烟兰手中的那杯酒洒在了地上。
柳烟兰并不气恼,她妩媚地笑道:“真可惜,这杯酒倒在了地上。公子这下子可没有口福了哦。”
陈芊芊对着转过头望着她的白玉展嘲笑道:“是不是见了人家长得美,就猪油蒙了心了?”
“我不是,我没有!”白玉展连连辩解。
“切,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大色鬼。”陈芊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然后一口喝下,然后对着柳烟兰道,“好酒是好酒,只是这乡下小子欣赏不来。你也别浪费时间了,枯木开花可是奇事,脑子开窍比这还要难。臭西瓜,我们走了。”陈芊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冒出这样一股火气来,难道是因为这酒液吗?
白玉展连忙带着陈芊芊出了天香楼,耳边还余有柳烟兰那春风似的笑声。
柳烟兰叫来了几个收拾残局的婢女,自己悠然然地回到了闺房。柳烟兰合上了房门,莲步走到珠帘前面道:
“李哥哥,你托奴家办的事情已经完成啦。那小子可没有什么异常,可能是奴家才疏学浅看不出来罢了。那么就要李哥哥你亲自动手啦。”
柳烟兰撩起了珠帘,这后面,正端坐着的正是赤练真君李易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