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至少此生还能知道他过得好,偶尔相见能像朋友那样友好微笑。
可是死别……便是这个世上,另一个人再也没有了。而你却还活着,还疯狂的思念着那个人,却又毫无办法,再也见不了面。
季映叶想到这里,便痛到不能窒息。
她在床边再次坐下,她看到盛浅予在梦中流下的眼泪流进了耳朵里。
季映叶快速的抽了一张纸替盛浅予擦掉眼泪,她听见盛浅予在梦中痛苦呢喃,“枭哥……枭哥……你骗我的……枭哥……带我……一起……”
“浅浅!”季映叶心疼的望着盛浅予却又舍不得将她叫醒。
清儿低头偷偷擦泪,虽然她自小已经经历过很多的人情冷暖,但是却没有一件事能让她感到这么难过,这么心痛,这么感同身受!
先生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就这样离开了?
到现在清儿都不能接受和相信这件事,更何况要与先生那么相爱的太太也去接受!?
“季小姐,咱们该怎么办?”清儿才十九岁,她拿眼前的状况真的没有办法。
季映叶深深的叹了口气,心疼的望着盛浅予,“那位汪先生说得对,至少人要先振作起来!振作,才能活着。活着,才能等待,才能守护。”
盛浅予又睡了两个小时,她再醒来时,精神已经好些了。
却还是恹恹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她问身旁一直守着的清儿,“有新闻进展吗?”
清儿皱眉摇头,还在打捞飞机遗骸,至于飞机上的遗体,到现在还没有确切。
但是,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基本都认定,栾凌枭已经死了。
他不可能还活着!可这话,没有任何人敢对盛浅予说。
盛浅予眼眸里仿佛又有了一些光,对她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叶子呢?”看向另一边,没有季映叶的身影,盛浅予已经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到底,叶子有没有来过?
她又摸向自己的小腹,她真的怀孩子了吗?
话音刚落,季映叶进来了。
她脸上的神情很凝重,“小浅!你必须振作起来了!小森,他需要你!”
“你说什么?”盛浅予心中一个咯噔,看着季映叶的脸色终于意识到了不妙。
季映叶几步狂奔上前来,她拉住盛浅予的手,就怕她情绪再激动,可又不得不赶紧告诉她:“早上姑奶奶就打电话让我找适当的时机告诉你,小森……他病了。病得很严重,高烧不退,正在医院治疗。浅浅,小森还不知道他爸爸飞机出事的事,梦里一直在叫爸爸和妈妈……他多小啊,才五岁,多可怜啊。你回去看看他吧?他需要你!”
盛浅予一直憋着的那股痛苦再次无法压制的喷涌而出,眼泪大颗大颗的不停往下流,她想到小森,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她的小森,不过五岁,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她的小森,一直那么乖那么懂事……她亏欠的孩子,正需要妈妈的时候啊!
可是栾凌枭,她还没有等到他回家啊。
盛浅予绝望的抬头望向季映叶,“枭哥……还没回来……”
她现在回去,不就是放弃了他生的希望,不就是接受他遭遇了飞机失事的现实吗?
可是,她固执的坚守,却又辜负了儿子的等待。
盛浅予恨不得自己此时能被撕成两半,这样她就能两全其美!不辜负自己的等待,又不用辜负儿子!
“浅浅……”季映叶双手握住盛浅予的肩,紧紧捏住,心痛的跟着她一起哭起来,“浅浅,你清醒一下吧!虽然我知道很残忍,但你这样无济于事的!如果小叔还活着,他会回到你的身边,不管你在哪儿!但你必须要在他不在的时候,守好你们的儿子,守好他为你打下的一片江山啊!梅森集团,不是以你们爱情开始命名的吗?还有栾氏,小叔多辛苦才拿下的!还有你腹中的孩子!那是小叔给你留下的念想……你真的要把自己拖垮,要让这些都离开你吗?你守着这些,等小叔回家来找你吧……”
季映叶说的这些话,一字一句都敲打在了盛浅予的心坎上。
她知道,叶子说的这些都对!而且,她也必须接受!
但是,接受就意味着,枭哥真的出事,她真的必须要面对现实……
可她不想,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接受,这一切就想没发生一样!
但自欺欺人,她就要辜负一切,甚至抛弃自己的孩子!
那她和当初的叶离箬,又有什么两样?
盛浅予一把搂住近在眼前的季映叶,嚎啕大哭出声来!
哭声里的悲腔就像失去了伴偶的孤雁,悲鸣,难度活,却又必须自己继续振翅高飞。
如果真是一只雁,她宁愿自己也随他而去,殉情虽然可耻,但不会心痛难过更不会崩溃,总归一了百了。
这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哭声,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清儿站在一旁跟着不停的哭,门外的汪彼得和上官靖罗都不由感到伤怀红眼,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真挚的感情,至少在这一刻,他们两个大男人都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对那个男人的所有情感。
可惜……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盛浅予跟着季映叶和清儿还有上官靖罗这天下午就赶回了芒市。
学校那里,盛浅予让汪彼得去办理休学手续,她不得不再一次舍弃自己的学业去面对严峻的现实,或许她将再一次彻底告别自己此生都无法完成的学业,注定了是个本科都没毕业的栾太太,但她已经不在乎这个了。
叶离箬那里也并没有打招呼,只怕再过几天,她也会从新闻上看到一切的。
汪彼得会继续留守京都,京都的分公司原本是栾凌枭下一步打算大力发展的,现在能稳持不出问题已经要看汪彼得的能力,别的更是不敢再妄想。
盛浅予等人秘密赶回芒市后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医院。
盛浅予在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小森软趴趴的就像一个布袋娃娃时,眼泪再一次失控的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