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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的持续播放着一些片段。有的是实际经历过的回忆，有的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想象。有的看得清剧中人，叫得出剧中人的名，有的则是模模糊糊的一些幻影，甚至有些陌生感。
翻来覆去不知到几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我特意微了小叶，小叶也痛痛快快地跟我倾诉了一场。
这是情谊，这是信任，不管多久不联系都不会疏远，这是长大以后很难结交到的感情。
我的预感果然很准。小叶告诉我，老莫的父亲在去年年底出了意外，摔成了植物人，短短几个月，医疗费用已达到十几万，而且丝毫不见好转的迹象，以后的每一天，也只能靠药水吊着，医生说，能不能醒来要看个人的意志了，说白了就是只能等奇迹了。
而这十几万的医疗费，基本都是老莫掏的。老莫的哥哥连老莫的零头都没出。小叶这都忍了下来，毕竟那是老莫的父亲，没理由为了钱计较他父亲的生命。
老莫辛辛苦苦攒的那点钱早已见底，还借了一屁股的债。眼看钱越借越多，压力越来越大，而父亲这边又仿佛是一个无底洞，小叶也忍不住了。每次婆婆打电话来找老莫要钱，小叶都忍不住说几句，她不敢说婆婆，就跟老莫抱怨。
小叶其实也是心疼老莫，但言语说出来总是带了抱怨与苛责。
“你家又不止你一个儿子，为什么只找你要钱。”
“都是儿子，这个钱应该一起分担。”
“再这么借下去，我们的日子还要不要过？”
老莫压力本来就大，哪还能听这些？于是也没好气。
“他不管，难道我也不管吗？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爸去死吗？”
每每对话都结束在这儿，小叶也没法子，她找他哥嫂聊过，哥嫂回复，实在拿不出钱，没办法，甚至说弟弟比哥哥有出息些，就要多担待。
小叶让婆婆主持公道，结果婆婆也是一样的说辞。这可真把小叶气坏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她抱怨抱怨后还是勒紧裤腰带跟老莫一起过日子。
小叶说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所有的压力已然全部压到老莫身上了，只要老莫还能借，她也不多言了。她骗自己但愿真的有奇迹出现。
她还跟我算了一笔账，父亲的药水费，房贷，奶粉钱，生活费等等等等。算着算着，小叶就哽咽了。沉默了一阵后，她说：“等这事结束了，我想离婚。”
我知道这都是小叶说的委屈话。她和老莫，都已经将对方刻在了骨子里，只要老莫过了这段，断然不会再让小叶受半点委屈。
日子依旧这样过着，有了这次的深聊，小叶在我这里已经丝毫不需要盔甲。所以每当小叶心里不畅快时，她总会跟我说几句，说完继续过她的生活。
我以为事情终究会在小叶的包容中过去，哪怕艰难些，心酸些，但依旧会平平稳稳。直到那回，电话接通后，我听到了小叶的号啕大哭：“伊伊，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他们真的太欺负人了，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我要离婚，我要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