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是高盛城最高档的餐厅,据说是虞国宫廷御厨掌勺,不少闻名天下但非常稀缺的食材在这里都能吃到。这里的服务也是顶级的,服务员是清一色的高颜值有身材的美女,上岗前都接受过专业的培训。这样一家餐厅的价格当然不菲,来此用餐的客户也基本上非富即贵。
傍晚,一个相貌标致肌肤润泽的女子身着便装来到了“虞美人”餐厅。前台接待的服务员钟春花一眼就认出了此人的身份:高红公主的贴身侍女映月。
春花赶忙迎了上去:“映月姐姐,您请坐。请问,您今天要点些什么菜?”
“还是老样子。”映月说着话,随意坐到了一张桌子边上,忽然想起来该加上一句,“外卖!打包好了我带走!”
春花一边吩咐另外的服务员将单子向厨房吩咐下去,一边让人赶紧沏了映月平时爱喝的栊翠雪茶摆到桌上。
看到透明的琥珀杯中上下翻飞的茶叶,映月不好意思地说道:“春花姐姐太客气了。您竟然还记得我喜欢喝什么茶!我不过是个伺候公主的下人罢了。今天过来也不过点个外卖,让厨房做好我拿走就是,您还亲自来陪我说话......”
春花笑道:“姐姐说这话就见外了。凡是进了我们店的,在我们心里都是最尊贵的客人。您快试试这茶的口味还对不?”
映月喝了一口茶,细品了一下,点头称赞:‘这茶的味道一点儿都没变,还是我喜欢的!’
“既然姐姐如此喜欢,正好最近店里进货,从清阳城拿了一些,您稍等,我去要一些来,您带回去慢慢喝。”说着话,春花起身,不大功夫就拿着两包茶叶回来了。
两包茶的包装都很清雅,能闻到淡淡的清香。一包正是映月爱喝的栊翠雪茶,另一包则是公主喜欢的玉髓茗。
“这......这怎么好意思?要多少钱?”映月说。
“这是送给姐姐和公主的,还提什么钱呢?这几年来,姐姐和公主一直照顾我们的生意,在我们店也消费了不止上千金币了吧?不过一点茶叶聊表谢意而已!还提什么钱?平日里姐姐陪公主来店里堂吃,随时能喝到喜欢的茶,很是方便。但近些日子您都没来,我就帮姐姐和公主备一些,喝着更方便。”说到这里,春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映月发出自嘲的笑,“姐姐和公主好些日子没来,我还一直在反思,是否我们店的饭菜口味不对或者服务不好呢!”
映月连忙说:“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你们这里的菜品和服务都是王城顶尖的,公主满意得很!”
春花微微皱眉看着映月,不解地问:“那公主怎么不来店里吃饭了?”
映月看着春花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公主被国王陛下禁足多时了!只能呆在驸马府里,不能出来。守护驸马府门的可都是陛下的亲兵卫队,公主硬闯也会给拦住的!”
春花奇道:“都说公主是国王陛下的掌上明珠,她要什么,国王陛下都会满足她。为什么要禁足呢?”
映月叹气道:“国王陛下说,公主殿下把驸马爷控制得太死了!上次,陛下让驸马爷参加一个御前军事会议,公主就非不让去,非要让驸马陪着她去看流星雨!所以后来国王陛下大发雷霆,罚公主禁足!”
厨房里的小厮出来,将打包好的外卖放到桌上。春花整理着外卖包装,小心翼翼地问:“映月姐,我有些关于驸马爷的问题问您,您可别生气,我纯粹就是好奇......”
映月又喝了一口茶,脸上现出满意的表情:“你问!”
春花道:“听说驸马爷是出身贵国乡野的猎户,还是公主抛绣球招亲选出来的。按理说,这种人不会有什么本领和见识。可是国王陛下的御前军事会议为什么还让他参加?”
映月大眼睛一闪:“你不知道吧?其实如果不是公主亲口跟我说我也不会相信的!这位驸马爷的本领可大了!他可是亲手杀死了九头怪......”
“啪!”远处一张桌子上忽然传来响亮的拍击声,一名穿军装的人忽然站起身,刀子一样犀利的目光往二女交谈处看来。从他放在桌上的头盔样式上看,是一名官阶不低的军官。这名军官点了几个精致的小菜和一瓶酒,自斟自饮已有多时。
映月与军官目光相接,心里一寒,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话说得有些多。
“结账!”军官响亮的声音向春花招呼。
“那我就不再耽误姐姐招呼别的客人,先走了!”映月起身,茶也顾不得喝,拎着外卖匆忙离去。
“那映月姐姐走好!”春花笑着和映月告别,向军官的桌上走来。
“多少钱?”军官睁着因为喝多酒有些迷离的眼向春花问话,嘴里一口浓重的酒气。
“金将军,您给个整数就行!零头不必付了!”春花很快报出了消费金额。
金将军坐在座位上呆滞了半天,拿出两枚金币递给春花。
春花迟疑了一下,还是向金将军说道:“这......这怎么可以?您今天的菜和酒水都不贵,一枚金币就够啦!”
金将军看着春花,有些腼腆地说道:“我是个粗人,也知道你平时很忙。咱们相识也算很久了,今天晚上能否赏光陪我参加一个宴会?到时候就说你是我的女友吧......这钱你可以去买些首饰之类的戴在身上,肯定非常漂亮!”
“您是将军,我是伺候人的人!您参加的那种水平的宴会,只怕我会不适应......”春花犹豫着说。
“听你的口气,算是心里已经答应了,只是还担心会在宴会上紧张?”金将军欣喜地说,“这个倒无妨。因为这次宴会就在我家里,请了几个朋友和同事而已。”
“我......”春花欲言又止。
“那就算是答应了?我傍晚时分来接你。”金将军拿起头盔戴上,径直走出了“虞美人”的大门。
目送金将军远远离去,钟春花赶紧跑到后堂去找老板。“虞美人”的老板名叫钟庆菊,会一手精妙的厨艺。他表面上是开饭店的,实质上是虞国在高盛城的间谍头子,负责搜集高盛城的军事经济情报。
“金毛犬来过店里好多次了。有没有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钟庆菊问。
“他这个人就是干情报工作的,嘴紧得很。从来没从他嘴里得到过任何有价值的情报......”钟春花很肯定地说。
“可他对你是真有感情的......”钟庆菊抬头看了钟春花一眼。
钟春花吓得花容失色,立刻发誓道:“我不管他如何对我,但我是绝对忠于皇帝的!我不会对他动心......”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钟庆菊打断了钟春花的话,略有失望,“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利用他对你的感情来得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金毛犬”是方才给了钟春花两个金币的金将军的外号,他的真名叫金逸伟,也是高盛国秘密情报工作的头子。曾经一个滴水成冰的雪天,金逸伟被几个不识好歹的街头混混砍伤,失血过多倒在雪地上,幸亏被夜间下班的钟春花救下,否则非死不可。她第一时间帮他止血保暖,又带他到医生处治疗。两人由此认识,交往日多。
钟春花急切的语气:“叔叔,我以后会按照你的建议去做!但今天,虽然没从金毛犬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我从高红公主的侍女映月那里发现了一些蹊跷。”
钟庆菊点点头:“你说说看。”
钟春花脸现忧虑之色:“虽然戎人六国每年都有重阳节比武,届时各国都会派遣部队来到高盛城。但今年的情形有些异常,除了高盛国自己的部队,其余五国中只有大摩和黑杉两国派人来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前,六国中从未有哪一国缺席过。另外,虽然只有大摩和黑杉两国的士兵来到高盛城,但兵力却比之前六国武士群集的时候还多!所以我怀疑戎人是否要联合起来对我们虞国用兵。毕竟虞国强大,有些戎人国家怕得罪我们,就不敢派人来了。本来我只是怀疑,但映月告诉我,公主的驸马是个能杀死九头怪的人,这个人还被高盛国王请去参加御前军事会议。这就不得不引起我们的警惕了......”
钟庆菊忽然问:“方才金逸伟故意打断了映月的说话是吗?我在帘子后面看到了。”
钟春花道:“就是在说到驸马爷杀死九头怪的时候被打断的!”
钟庆菊沉思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要打断映月的话?肯定是金毛犬心中有鬼。”
钟春花看向钟庆菊的脸:“金逸伟晚上有个宴会,请我去参加,作为他的女友。我去吗?”
钟庆菊脸上浮起神秘的笑:“当然要去。但不能白去,要想尽办法得到有用的信息,证实或证伪戎人对我国用兵之事。我国承平日久,万一戎人突然发难,虽然长期来讲他们必输无疑,但他们的军事行动也会让我们手忙脚乱一阵的!不过,如果戎人的确没有反抗我国的计划,我们也不能夸大警情,搞得国家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是!”钟春花拿定了主意。
钟春花用金逸伟给的那枚金币买了一些好看的首饰和一套衣服,然后回到“虞美人”等待。天刚擦黑的时候,金逸伟果然到了。她略带羞涩地与他并行,然后一起坐上路边一辆马车离开。
夜色越来越浓。在最后一波客人离去之后,黑暗中忽然涌出了一队士兵。他们冲入“虞美人”开始杀人。餐厅的员工们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声。钟庆菊匆忙走到后院,将信鸽的笼子打开。自从钟春花走后,他就一直心绪不宁,就先将戎人起兵及一些细节在数张纸条上写了好几份,又分别束在几只信鸽的腿上,只是还没把鸽子放走。现在鸽子被钟庆菊放飞,暗夜中却有几支箭射来,数只鸽子中箭从空中跌落,仅有一只鸽子成功飞走。钟庆菊的左胸也被射穿了,他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失去了生命。
金逸伟早就知道这家店是间谍场所。听到映月与钟春花谈起“驸马爷杀死九头怪”之类的话,他就知道戎人的军事行动可能再也瞒不过虞国细作了,当场就下定了晚上铲除这个谍报组织的决心。但他还是关心钟春花的,故意把她骗出来带在自己身边以躲过屠杀。
铲除这个间谍据点之后,金逸伟连夜将结果汇报给高盛国王。国王立即决定:不等重阳节当天了,为了保证军事行动的突然性,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初五日,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