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流淌,柳枝荡漾。七八个衣着朴素的人赶着三匹老马行走在山间小路上。
“爹!前面有条小溪!”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欢快地奔向了涓涓细流的溪水。
“守业哥!你等等我!”清甜的声音属于一个身着粉色长衫的少女,只见她蹦跳着跟在少年的身后。
二人很快来到溪边,迫不及待地洗起脸来。
“这水真清!”
“好甜!比咱家的井水还甜。”
“别咱家咱家的,我没想娶你过门。”
“哼!咱们可是订过娃娃亲的,你要是不娶我,我看谁敢嫁给你?”少女说着,拍了拍腰间的短剑。
“你说你个女孩子家,天天舞刀弄剑,长大了比男人都强壮,谁还敢娶你呀?”少年双手舀起溪水,仰头喝了起来。
“你!”少女气鼓鼓地伸出手指,往男孩的头上敲去。
“你看你!就喜欢使用暴力!”少年仰着头继续喝着甘甜的溪水,仿佛并不在意对方的举动。
少女见他如此得漫不经心,便放弃了收手的打算。正当她的纤纤玉指即将落在少年的头顶上时,少年竟“唰”得一下把手里没喝完的水泼向了她,然后撒腿就跑。
少女被惊得花容失色,立即收回手指抬臂抵挡。此次出行,她学着别家的女孩偷偷地画了淡妆,这要是被水泼到脸上还不得花成鬼脸。气急败坏的她,使劲跺了跺脚,然后叫骂着追了上去。
“哈哈,宁镖头,你家闺女可真是黏上我家业儿了。”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开心地说道。
牵着老马的大汉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这老脸啊,都让这臭丫头丢光了。她这脾气一般人还驾驭不了,也幸亏有守业那小子,不然我还真愁她嫁不出去。”
青衫男子“哈哈”笑道:“你这就得感谢我了,提前跟你订了娃娃亲。没想到你还真生了个闺女。”
“哼,要不是她娘死得早,我非生一个儿子出来给你看看。”
“那时候如果我能提早回去,或许弟妹就不会……”青衫男子似是回忆起了往事,言语中透露着愧疚之意。
“哎,过去的事了,别放在心上。我一直都说这是天意弄人,她娘是把自己的命给了安芝。更何况,如果没有你云医师的慷慨相助,我都不知道和兄弟们死多少次了。”
这宁镖头在县城开了一间名为永安的镖局,因为县城人不多,地处偏僻,所以平日里接到的委托很少,而且都是些几乎没有危险的委托。另外,来镖局做镖师的人也少,到目前为止,整个镖局上下算上宁镖头和他的千金宁安芝也只有十三人。他这个总镖头充其量也就算是个普通镖头,所以县城里的人都习惯开玩笑叫他宁镖头。
就在他们说话间,少女已经追上了少年,只见她一个手刀向少年的背后袭去。
“啪——”手刀硬生生砍在了少年的头顶。
“啊!你怎么停下来了?痛不痛啊?”少女没想到少年会突然停下,所以根本没有收力。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伫立在原地。
“你怎么了?不会是被我打傻了吧?”少女站在少年的对面,抬起玉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此时的少年没有在意少女的举动,而是指着前方不远处说道:“安芝,你看那边,像不像躺着一个人?”
少女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溪边貌似有一个被柳枝和破布交错缠绕的东西横在那里,乍一看确实像一个人,准确地说是尸体。
“过去看看。”少年说着,便往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哎!你别去!小心是陷阱!”少女见拉不住少年,赶紧扭头向后方求助,“爹!你们快来!前面有状况!”
少女再看少年已经跑远,心里头担心,便不等他人,独自追了上去。
宁镖头等人一听这语气,想必是真出了状况,赶着老马飞奔了过去。
少年蹲在地上,身前是一个穿着破烂的“尸体”,旁边则是一堆错杂的柳枝,估计是少年刚从“尸体”上解下来的。
“死了吗?”云医师问道。
“小心戒备!以防有诈!”宁镖头很是警惕,不忘提醒手下。
少年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说:“看他的姿势应该是一路爬到了这里,估计是急需饮水,可惜只差了一步便昏死过去。他现在的气息极其微弱,能撑这么久想必是心中还有放不下的事情,所以才不肯离世。但是再过个把时辰,就算他的意志再强,恐怕也难逃一死。”
云医师听后颇为惊讶,随即蹲下身子探了探“尸体”的心脉,然后又伸出食、中二指掀开“尸体”上的烂衣,只见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云医师皱着眉头说道:“以伤口发黑的程度来看,不是最近几天造成的。从他的身形来看,应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我估计不是劫道之人给我们布下的陷阱。”
“幸好他没有再爬一步,不然就会溺死在溪水中了。”少年似是动了恻隐之心,“也不知是谁下了如此狠手。爹,他还有救吗?”
云医师没有回答而是在吟咒掐诀,之后伸出两指点向了“尸体”的后心处。
只见道道绿芒缠绕在云医师的手臂上,并顺着指尖缓缓地输送到了“尸体”上。
“五行之力!”宁镖头等人不禁感叹道。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绿芒逐渐消失。云医师收回手臂,略微调息之后,对众人说道:“我已用木之力护住了他的心脉,暂时不会断气。不过,我们需尽快出发,赶在满月前到达医馆,他应该还有得救。”
“那事不迟疑,咱们现在就上路。”说完,宁镖头让手下把“尸体”抬上了马,一行人便匆匆启程。
月色朦胧。
云医师一行人快马加鞭,连赶了三天的路才回到了县城,此刻他正在医馆中给“尸体”把脉。
“木之力的功效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他的心脉算是稳定了下来。”坐在床边的云医师站起身,走到柜子旁取下了一本书,“业儿,你带他去洗个外伤药浴。”
“是,爹。”少年叫云守业,按照父亲的意思,他背着“尸体”来到了后院的药房,给这具“尸体”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
洗好的“尸体”被赤裸地放在了蓝花冰翡翠打造的床上,这应该是医馆里最值钱的东西了。云医师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来到了药房,托盘上面摆着七个不同颜色的药瓶,瓶口是对应颜色的塞嘴。“我需要七天时间,为他净骨解毒、活络通脉,才能救得了他。”云医师将药瓶摆在了翡翠床上,然后拍了拍云守业的肩膀,“明天开始你代我坐诊,寒热腹痛等表里轻疾你自己把握就好,而重疾则需要等我出关。”
说罢,云医师运功调息起来,然后伸出两指在“尸体”上开始一番操作。云守业向父亲行了一礼,然后关上房门出去了。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几天,云守业诊治了十几位病患,得到了街坊邻居们地夸赞以及认可。而永安镖局的千金大小姐宁安芝,几乎每天来此陪伴云守业。
“我说宁大小姐,你就这么闲吗?”云守业埋头记账,语气尽是无奈。
宁安芝斜靠在门柱边,手里把玩着宁镖头给她的风火弹。听得云守业这样说,她不禁娇嗔道:“你这人真是无情,我给你做了七天的饭啊,你不但不感谢我,还嫌我烦,炸死你算了!”
云守业轻抬了下眼皮,看了她一眼说道:“你那是什么?看你摆弄一上午了。”
“这个?”宁安芝晃了晃手中的风火弹,见云守业对此感兴趣,柳眉微挑道,“噢,这是我爹给我防身用的,不需要掐诀吟咒就可以直接施放,一颗风火弹能炸毁一间屋子。”
“一,一间屋子?”云守业停下手里的工作,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她。
“哦,你不信啊,那我试给你看。”说着,宁安芝举起风火弹就要扔出去的样子。
云守业顿时慌了,撇下毛笔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门前。
“姑奶奶,别闹了,你先回去,等我爹今天出关,我一定陪你去城外好好地玩,你看怎样?”以他对宁安芝的了解,这个疯丫头做起事情来可不顾什么后果。
见云守业如此慌张,宁安芝噗嗤一笑,傲娇地说道:“这是你说的,要是你敢食言,我就找云伯伯好好研究一下风火弹的威力。”
“一定去,一定去。”云守业连哄带骗地把她就往门送。
这时,云医师突然从后院走了出来。
“业儿,去集市买两只乌鸡。”看着二人在院子里拉拉扯扯,云医师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父亲的突然出关让云守业有些尴尬,而宁安芝更是羞得不知所措。
“爹,你出关了?”
“云伯伯。”
二人面向云医师行礼,脚下却有些慌乱,似是在刻意保持彼此的距离。
云医师呵呵一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说道:“安芝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不如陪我家守业去趟集市,我怕他粗心大意挑不好乌鸡。”
宁安芝怎会听不出云医师的意思,羞得小脸红扑扑的,她支支吾吾道:“我,我没事。啊,不,有事,不是,我陪他去就是了。”
看她这副模样,云医师哈哈大笑,不再逗她转身进屋休息去了。
云守业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透过宁安芝的表现,他怎会不知道少女的心思,只是碍于面子他还不想表露什么。
二人就这样站在院子里,彼此沉默了许久,宁安芝实在忍不住了,嗔怒道:“还不走,一会集市清场了,乌鸡买不成,小心云伯伯把你炖了!”
云守业一脸戏谑的表情,礼貌地伸出手:“那您先请吧。”
宁安芝“哼”了一声,跺了跺小脚转身出了院子。望着她的倩影,云守业的心田荡漾不已。
青涩的年华,懵懂的爱恋,好似粉红色的桃花盛开在紫丁香的怀抱中。
可谓是“街头躲酷暑,院中起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