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礼琛拉着她的手,沿着回廊向前院走去。
樱树下有竹制的茶几、凳子和躺椅,茶几边有一根细细的水管从厨房一路引过来,是经过净水器过滤的水。
茶几上有烧水的陶壶和茶具,盖在透明亚克力防尘罩下。
其实檀礼琛和松以卿都不是很爱茶,但此情此景喝气泡水或喝酒,总是不太和谐,所以这里的茶具也算是常用。
松以卿从茶几下选好了熏香,在茶几上的小香炉里点燃。
檀礼琛在陶壶里煮水、泡茶。
尽管天气炎热,有水、有树、有景、有茶,倒也清凉闲适。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就说到了相遇之前的生活。
“你知道岩港的松家吗?”松以卿低着头,手指在茶杯的边缘摩挲着。
“嗯。”檀礼琛看了看茶壶里颜色,茶叶要换了。
“我家就是岩港的那个松家。”
他将茶叶里的水挤干,把失去味道和颜色的茶叶倒在樱树的根部,“松家听说是有个小女儿,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可今年只有16岁。”
“那是我妹妹。”
“你妹妹?”
“嗯,堂妹。”松以卿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
“听说松家上一辈只有一个儿子。”
“呵,”松以卿冷笑了一声,“匪夷所思的丢人事,松家怎么可能说。”
檀礼琛挑眉,没说话。
“我奶奶有个双胞胎姐姐,长得很像,如果她们有意改变举止,甚至连她们的父母都分不出来谁是谁。”
她侧躺在躺椅上,眼神没有焦距。
确实是一件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丢人事。
松以卿的奶奶和她的双胞胎姐姐在英国上大学,外表同样乖巧懂事的两个女孩,内心里却截然不同。
姐姐性子活泼,妹妹沉稳一些,两人中,妹妹总是那个出主意的。和她们熟悉的人也都认为,妹妹是两人中的主心骨。
松家的祖父松闻宇那时候还被家里叫做二少爷,长兄夭折后,二少爷就成了松家的独苗,那个年代,松家掏空了一半的家底,送了二少爷去英国念书。
几乎是必然的,来自挪威的姐妹花对来自神秘东方的青年产生了好奇,后来的接触也顺理成章,不过妹妹慢慢和二少爷产生了感情,于是二少爷要回国时,妹妹下定了决心,带着腹中的孩子跟着二少爷回了国。
那时候的国内经济条件不好,岩港也还不是现在的北方经济中心,只是北部沿海的一个小小渔港罢了。
二少爷的孩子出生后,全家都喜欢得紧,二少爷也恰好赶上了改革的浪潮,再加上松家从封建时期就是当地有名望的家族,因此一跃成为了岩港新时代第一批上流家族。
不过虽然松家的事业蒸蒸日上,人丁却不怎么兴旺。跟着二少爷回国的妹妹后来再也没有添上一男半女。
直到松以卿的父亲长大、结婚、生了松以卿,松家的家谱才又有了些新的变化。
生活总是很戏剧,一场从奥斯陆回希尔克内斯探亲途中的车祸,彻底将松家的剧情改变了。
两车相撞,松家开车的独子和副驾驶坐着的少奶奶命丧他乡,后排的挪威女孩和二少爷,以及两人中间坐着的,五岁的松以卿,侥幸活了下来。
而看到对面的车里坐着的人时,二少爷和已经年迈的挪威女孩,凉了浑身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