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到蓝鹤和任逍遥祭拜完八祖以后,再次回到了萧师叔家里。大家在吃了几块西瓜,稍作休息以后,蓝鹤就抓紧时间向萧师叔请教起针灸方面的问题。因为这种机会,对于蓝鹤这种正在学医的岐黄学子来讲,是非常难得的。
“师叔,您是跟谁学习的针灸呀?”蓝鹤开口问道。
“哦!我的针灸技术主要是跟我的父亲学习的,后来我又在圣中得到了一部分启发,所以形成了今天自己的针灸风格。”萧师叔回答道。
“师叔,圣中得到了一部分启发,您的意思是我们梅拳里讲的圣中钦传的意思吗?”任逍遥好奇的问道。
“嗯!我们梅拳讲究梅拳神授。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我们八祖张从富老师爷,就是在昏迷了七天以后。在定中得到了钦传,所以才对梅花拳进行了改革,创立了我们的小架梅花拳。梅花拳文场弟子,在每天进行文功修习的时候,是经常会得到圣中的启发与传授的。”萧师叔回答道。
“师叔,我个人觉得所谓的圣中钦传,是否可以理解成我们梅拳弟子,通过文功的虔诚修持,在诚敬的礼拜祖师的过程中,让自己放下了自我意识,激发了自己的潜意识?在这种灵感思维高度活跃的状态下,把自己过去所学的一些内容,进行了归纳总结,从而产生了新的方法和观点。
因为梅拳弟子们对祖师的崇敬,所以才会感觉有祖师对自己进行了指点,但是圣中钦传,也离不开梅拳弟子们自己日常的见闻觉知呢?比方说,萧师叔您是因为平常就精研针灸,所以在礼拜祖师的过程中,就容易在圣中得到祖师关于针灸方面的指点,其实还是源于您日常针灸知识的积累。师叔,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蓝鹤非常如实的陈述了自己对圣中钦传的理解,他之所以会有这种体会,主要是因为他也曾经在梦中得到过类似的祖师指点。记得他在第一次到儒源学习的时候,在宾馆的一次静坐中,就曾经与圣人对过话,而且受到了很多的启发。
他还曾经在静坐过程中,感知到一位穿着藏青色道袍的祖师,指点过他一套功法,而且在他清醒过来以后,可以完整的记起这套功法。包括这位祖师告诫蓝鹤的话,说是一位医者,首先要通过这套功法,强壮自己的身体,这样才可以为病人诊治。
总之,关于圣中钦传的事情,蓝鹤因为有过很多次类似的经历。所以今天在听到萧师叔讲到圣中钦传这个事情以后,蓝鹤才会把自己的理解陈述出来,希望萧师叔给予指点。
萧师叔听完蓝鹤的话,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沉思了一会,然后又闭上了眼睛。这样整个客厅忽然变得平静了下来,这个时候蓝鹤感觉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每当蓝鹤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都知道这是周围有特殊的能力波动的原因。正在他用心的感知这种能量的时候,忽然萧师叔睁开了眼睛开始讲道。
“蓝鹤师侄,我刚才在圣中认真的体会了一下,你刚才所讲的话。你这种讲法本身没有错误,确实是圣中钦传的内容,必须是弟子极为擅长的领域,才更容易感得祖师在圣中给予指点。但是我觉得你把这种圣中钦传,完全理解成是文场弟子们的个人修为所致,我还是不能完全认同。
因为梅拳后百代的历代祖师们,都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我们通过文场传承的礼拜仪轨,确实可以感应到祖师们的指点。我个人认为圣中钦传,确实是弟子们跟历代祖师道交感应,从而得到了祖师们的点化。”
“师叔,其实我并没有否定弟子们跟历代祖师的道交感应,只是这种感应是因人而异的,所以圣中传下的内容,都是跟弟子们日常的行愿是息息相关的。怎么说呢?我们如果认为圣中确有祖师们的指点,这应该算是他力说。
而只是单纯的认为,所谓的圣中钦传,完全是弟子们个人修为决定的,这就是自力说。这两种观念,应该都有所偏执。对圣中钦传,我们应该保持敬畏之心,最好能够自他双力,既不否认祖师们在圣中的指点,同时也能够依靠自己个人修为的提高,对自己擅长的领域精益求精,这样才算是客观如实的观点。”蓝鹤说道。
“嗯!蓝鹤师侄,听你的讲解,我觉得你应该是有过圣中钦传的类似经历,否则你不会有这么深的感悟。很多事情,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够讲出自己的真正体会。否则的话,光是通过读书和听别人讲解,终究是纸上谈兵,很难有个人的真实见地。”
“是的,师叔。我在静坐的时候,确实有过类似圣中钦传的经历。但是我当时是用佛教的观点,进行对治的。在佛教中,认为这种圣中钦传,为定境之中的鉴景鉴象,这所有的景象都离不开禅修者自己的见闻觉知。
一般来讲,佛教对这种鉴景鉴象的境界出现以后,都要求禅修者,能够保持清醒的觉知。不要为境所转,因为很多时候在这种境界下所感知的信息,未必都是完全准确无误的。所以如果禅修者,执着了这些景象,是很容易出现偏差的。”蓝鹤把禅修中的鉴景鉴象,跟萧师叔做了一个分享。
萧师叔听完蓝鹤的分享,内心感觉一震。因为蓝鹤的分享,打破了他对圣中钦传的固有观点,因为一直以来老家都对这种梅拳神授的观点非常推崇。以至于没有人会象蓝鹤这样思考问题,今天听了蓝鹤关于禅修境界的描述,动摇了他一贯的思维。这让萧纪则一向平静的心里,首先出现了一丝波澜。
萧纪则师叔,本身没有多高的文化,他的针灸得自家传。加上他后天的努力学习,至于习练梅拳的文武之道,也都是老家的老拳师们,言传身教的。他在仔细体会了蓝鹤的一番话以后,感觉自己后背有点发凉。因为他忽然记起了文场弟子们,为什么在为同门进行占卜吉凶的时候,使用的都是看香理的方式,而不是依靠自己圣中的灵感。
看样子历代祖师们,肯定明白光是靠着在圣中的灵感,是有可能存在主观成分的。所以才发明了香理这样一个相对来讲非常客观的占卜形式,这样就可以有效的避免,因为占卜者的主观意识而导致判断失误。
梅拳的香理,被梅拳弟子们誉为在民间流传的第二部易经。历代梅拳文场弟子们,有一整套完整而固定的卦辞,根据五炉或者六炉的香理,可以根据线香的高低或者是香火的颜色,进行一系列的占卜。这个过程跟古时候易经大家,运用蓍草进行占卜起课是非常象的。当然后来为了起课更快,更简便,才有了后来的金钱课和梅花易数。
任逍遥发现萧师叔,听完蓝鹤的话,陷入了思考,感觉谈话的氛围有点沉闷。于是他主动的转移话题道:“师叔,听说老家练习的架子,跟我们在高校里练习的架子,有一些差别,不知道师叔您是否可以为我们演练一下?”
在沉思中的萧纪则,听到任逍遥这样问,马上回过了神。知道自己沉思不语的时间有点长,这好像有点不符合待客之道。于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二位师侄,对不住了。刚才听到蓝鹤关于禅修中鉴景鉴象的讲解,对我固有的观点,产生了比较大的触动,所以有点失态,请见谅。任逍遥师侄,我们梅花拳老家的架子,确实跟你们高校习练的架子有一些差别。既然你想看,那么我为你们二位演练一下老家的架子。”
说话的功夫,萧纪则就站了起来。来到客厅中央马上就开始演练起了老家的架子。蓝鹤发现萧师叔演练的架子,相对于自己所习练的架子来讲,有点篇刚猛的味道。行步和桩步五势,也有一些差别,但是却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是梅花拳架子。因为桩步五势和行步三法,都可以在萧师叔的演练中看到。
萧师叔非常熟练的演示了五势头以及跑四门,演练完毕以后,蓝鹤和任逍遥用力的给他鼓起了掌。萧师叔冲着他们抱了抱拳,然后又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任逍遥说道:“师叔,我们老家的拳架跟我们高校学生练习的确实有一些差别,但是我感觉小架梅花拳的精神却是一致的。其中桩步五势尽管有些细微的差别,但是基本上是一样的。还有就是行步三法,摆法,撤法,扎法是完全一样的。”
“嗯!这里面确实有一些差异,因为韩师爷早年传的梅花拳,跟我刚才演练的架子是一样的。可是后来到郝老师跟韩师爷学拳的时候,作为一代武术宗师的韩师爷对架子进行了一些改革。所以你们在黄埔的大师伯,因为是早年跟韩师爷练的架子,他的徒弟习练的架子就跟郝老师交给你们的架子有很大的差别。”萧师叔把高校梅花拳跟老家梅花拳架子不同的原因,给任逍遥他们做了一个介绍。
“师叔,您讲的这段历史,师父也跟我们讲过。好像恩师后来在韩师爷改革的基础上,在教我们这批徒弟的时候,也做了一些改革。”任逍遥说道。
“是呀!记得师父经常跟我们讲,梅花拳的精神就是要学会变化,我们小架梅花拳就是八祖对大架的一次改革。那么今天韩师爷和我们师父对梅花拳架子的改革,也都符合梅花拳的精神。”蓝鹤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嗯!所以说韩师爷和郝老师,毫不夸张的讲都对梅花拳的传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大概就是源于他们掌握了梅花拳这种变化的精神吧!”萧师叔也肯定了韩师爷和郝老师对梅花拳的贡献。
蓝鹤看到随着任逍遥成功的转移话题,让整个交流氛围再次变得热烈起来。这让他心里非常感激自己这位师弟的及时救场,正是因为任逍遥这种巧妙的转移话题,才让大家再次可以无障碍的进行沟通。
蓝鹤自己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再次向萧师叔请教道:“师叔,我想向您请教一下,这么多的针灸穴位,您都能背诵下来吗?”
听到蓝鹤这么问,萧师叔笑着说道:“蓝鹤师侄,你觉得用把穴位背下来,就学会针灸了吗?”
“如果光是背过针灸穴位,在临床的时候不会辩证,应该不算真正的学会针灸。”蓝鹤回答道。
“那就是了,换言之,背会针灸穴位和会针灸,没有必然的关系。其实在临床当中,很多针灸大夫并没有背过全部的穴位,可是他们能够在临床的时候,灵活辩证,照样可以取得不错的临床疗效。”萧师叔接着说道。
“嗯!师叔,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很多针灸大夫,都有习惯性的常用穴位,在临证施治的时候,无非是这些常用穴位的加减变化。这点特别象一些开汤药的临床大夫,基本上每一个临床大夫,都有自己习惯性的常用药物,在临证的时候,也是这些常用药物的加减组合。”蓝鹤深表赞同的说道。
“没错,针灸的穴位就是汤药里的中药。穴位的配伍即是药物的配伍,最终的目的都是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给出最佳的治疗方案。所以,真正的针灸之法跟用药之法是一样的,针灸大夫水平的高低,主要就是取决于临证中辩证论治的能力。可是很多学习针灸的人,却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背诵穴位,研究手法上。不得不说用这种方法来学习针灸的人,在最终的治疗效果上,未必是最好的。”
蓝鹤听完萧师叔对针灸的理解,心想怪不得师叔的家里到处都是锦旗。萧师叔刚才关于针灸的论述,确实有着非常独特的见解。俗话说听话听音,自己这位外表憨厚的师叔,绝对是一位民间的针灸高手。
“师叔,您讲得太好了。教我中医的无尘师父,也是抱着这样一种态度。他经常讲,《神农本草经》里记载了三百六十五味药,《本草纲目》则有一千八百九十二味药。作为一名医家是很难把这些药物统统都运用纯熟的,因为很多药物的作用都有相似性,所以大部分医家都有自己的习惯用药和经典用方。
都是在临床当中,利用自己的习惯用药和常用方剂,进行灵活的化裁而进行辩证施治。同样的人体的穴位大家能够固定下来的,大概是三百六十一个穴位,这些穴位也很难完全都掌握下来,很多针灸高手都有着自己的常用穴位,每一次临证也是在穴位的基础上灵活变化。
比方说有的中医大夫习惯于柴胡,基本上每方必用柴胡而被称为柴胡大夫。有的中医大夫喜欢用虫类药,而被称为虫大夫。也有的大夫喜欢用通腑的大黄,而被戏称大黄大夫。
我曾经见过一个针灸大夫特别喜欢给人扎肩井穴,因为他觉得肩井穴属于足少阳胆经,而肝升胆降,胆为中精之腑,性宜通泄下降。在今天这个社会里,大家普遍比较浮躁,肝火较旺,所以给患者通泄一下胆经,经常会有意想不到的疗效。”蓝鹤跟萧师叔交流起中医针灸来,感觉非常投机。
萧纪则听着蓝鹤的话,心想这位蓝鹤师侄,看样子在中医上也有着相当的水平了。因为从他的谈话中,就可以看出蓝鹤有着非常丰富的临床经验。因为在说话的时候,蓝鹤骨子里流露出一种自信。因为这种自信,只有通过大量的临床实践才会有这种由内而外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