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贱！你放荡！”她又接连啐了两口，气的捏紧了拳头。
赫煜宁攒眉，若不是今日这样玩笑，他竟然还不知道林拾一会有这样丰富的词汇量。
伸手拦着她要挥出的拳头，他哂笑，“怎么，不是你要过问的吗？你不是很是关心我的生活大事吗？”
关心归关心，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关心还是一回事了。
林拾一瘪了嘴，被这句话说的无法反驳，喘着粗气儿，瞥眼看着他那飘摇的袖子。
张口，就朝着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嘶——”
青羡看的倒吸一口凉气。
林拾一两侧的虎牙尖尖，这要是咬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只是赫煜宁眉眼不动，看着她撒气，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等着她狰狞着面孔撕咬着，时不时发出三两声哼声。
像极了炸了毛的老虎。
末了，才看她抬起头来，揉了揉脸颊。
“你的手臂是铁做的吗？”林拾一无奈道，双手一摊，只能认命。
赫煜宁这个样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时之间，她竟然也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去找他发怒。
还有轻笑，伸手按住她不安分的脑袋，将她搂着，道，“我从前就该想到，你这个人好奇心格外的重。”
“我问你，可也没有让你说啊！你可以死不承认。”林拾一气恼地说道。
说什么教引宫女，听得让人窝火。
“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为何要死不承认？”赫煜宁故作疑惑道。
“你还说什么宫女呢！”林拾一推开他，又道。
赫煜宁轻笑，抬眼看了看背过身子去没眼看的青羡，“你解释一下，青羡，教引宫女。”
青羡木木地转过身子来，看着二人，低着头有些害臊，却道，“皇子成年之后，都要去皇陵月余，教引宫女说白了就是皇陵里头的姑子，专门教皇子如何诵经祈福的。”
一般宫女二十五岁就要放出宫去了，这个教引宫女，年纪大的都有七八十了。
林拾一扶额，听得此话，又再看赫煜宁那几分笑意的神色。
这笑容越看越欠打。
咬咬牙，一腔怒火也就没来由的消掉了。
二人打闹之际，却听得窗外传来了马蹄声声。
侧目看去，却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手中拿着卷轴，一面冲上前来大声叫喊。
“征兵文榜——征兵文榜——”
那马儿停在龙舟池的柳树下，众人出，纷纷围绕上去。
林拾一心中一沉，想来赫煜夙征兵的文榜已经传到昆城来了。
“下去看看。”赫煜宁却道，缓缓起身，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如此。
桌子上的糕点还有几块没有吃，林拾一有些可惜，抓了三两个塞在怀中，一面吃着一面朝着外头走去。
赫煜宁看着她这般馋嘴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也就由着她。
只是也缓缓放慢了动作。
“客人怎么就要走了？”老板见赫煜宁要离开，有些诧异，毕竟这厢房可是算时间给银子的，如今时间还没到，唯恐他们将银子拿回去了。
青羡朝着那儿努了努嘴，道，“我们公子想去那里看看。”
见状，老板却一笑，道，“公子不必担心，这不是朝廷的侍卫。”
“不是朝廷的侍卫？”林拾一停住脚步，含糊着开口，有些莫名。
“那是什么？”
老板搓搓手，感慨不已，道，“我早就已经听说京城那里，天天有人在街上抓壮丁在，不过昆城如今好像还没有皇上的人来，倒是这个侍卫隔三差五过来，为的就是给平军招兵买马啊！”
“平军？”林拾一心中一惊，说起这件事情，抬起头来望着赫煜宁。
他面色淡然，并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
看起来赫煜宁早就已经知道如此了，也难怪今日会特地到昆城来。
“听闻西域攻打南晋，已经吃了好几个城池了，皇上没办法，兵力不够，便只能日日抓壮丁来，不过最近听闻那些城池都已经被平军给追回来了。”老板如是说道，神采奕奕，说起平军来，倒是格外的欢喜。
也是，能够让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军队，才是老百姓需要。
三人一面走出茶馆，朝着那侍卫走过去，果不其然发现那侍卫衣着打扮和宫中的不一样。
“我们平军如今戍守边塞，需要更多得力将才，若是有人愿意，便可加入我们，一同去攻打西域。”
那侍卫说罢，握紧了拳头，众人听得热血沸腾，亦是挥舞起拳头来大声呼喊。
片刻后，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便走上前来，争先恐后的去报名了。
“没想到平军竟然有这样大的号召力。”林拾一喃喃自语，就这点而言，也不由得佩服赫煜宁的手段。
周围的人走上前来看热闹，都在低声说着这个平军的“丰功伟绩”。
“皇上的军队都打不下来的城池，也不过半月就被抢回来了，如今几个城池的人都安居乐业，想来还是平军有本事。”
“虽然平军不是皇上的军队，可能够保我南晋安定的军队，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众人对平军的评价几乎一致，很是拥护。
侧目看着赫煜宁，林拾一感慨不已。
“看起来，你很快就要成功了。”她低声说道，握紧了身边人的手，“只是风越大，却越发的容易折断树枝，这会儿都已经传到昆城来了，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赫煜宁勾起嘴角，看着众人争先恐后的模样，想到了那些精良的军队，自己训练了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宫中大多数养尊处的将士又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无妨。”他反手握住了柔荑，低声道，“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多时，那侍卫带来的文榜上，便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
“倘若是能跟着平军一同去抗击西域，想来应该比皇宫的军队好许多。”
一侧上了年纪的人低声说道，正对着自己身旁的年轻人说道。
二人身穿华服，想来不是普通人家，不过能说出此话，倒也是让林拾一颇为吃惊。
看起来就连靠近京城的一些上等人家，也都开始赞同此事了。
年轻人颔首，只是有些不解，“吃皇家的俸禄不好吗？”
“俸禄？”男人冷冷一笑，倒是颇为讥讽，瞥眼看着那青年人，道，“你没有本事，吃什么俸禄？你没有宫里面的关系，吃什么俸禄呢？那俸禄是给皇宫贵族吃的，若是我们这些人去当了士兵，不过也是上战场去挡刀罢了。”
到底是年纪大一些，对这些事情颇有见地。
可年轻人听得此话，倒也有些不服气，又道，“可是几年前不也是有外敌侵犯，那时候倒也是击退了，那会儿还没有平军呢！”
听得此话，中年人嗤笑一声，倒是神色复杂。
末了，幽幽叹了一口气，道，“那时候你知道领军的是什么人吗？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今的朝堂上，多是将军已经上了年纪，年轻的将军得不到军令状，自是无法大展拳脚。”
二人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
林拾一侧目听得二人说如此，倒是感慨不已。
唏嘘了一会儿，又道，“看起来，赫煜夙当真是不能当皇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莫不是也不知道这个道理？”
赫煜宁对她这句话很是赞赏，二人走到了龙舟池边，看着池水上面的菡萏随风摇曳，清丽优雅。
可是末了，林拾一却又颇为好奇，“那个人说什么领军的人物是什么人？原是你们还有这样厉害的人，既然如此，赫煜夙为何不让他去？”
“他有说过。”赫煜宁挑眉，耸耸肩笑道。
“说过？那去了吗？”林拾一大惑不解。
末了，却又恍然大悟一般，“莫不是……那个将军已经死了？”
青羡差点拐了脚。
他发现今日林拾一说的话总是这样的让人吃惊，不知是不是平日里在王府没发现一二。
可好在赫煜宁却也惯着她，并不计较。
“林姑娘……当年，就是主子去领兵的。”末了，青羡再听不下去了，都有些可怜自己的主子被说成如此，才幽幽开口。
林拾一一窒，有些诧异。
抬起头来看着赫煜宁，见着他眉眼中不置可否的神色，咂舌道，“果不其然就是你，偏生还让我猜测这么久。”
“过去的事情罢了，不必多说。”赫煜宁只如是说道。
可说起当年的事情，神色中，却多了许多寒意。
倘若再回去当年，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去。
哪怕是先皇的命令。
若不是自己离开了京城，平王也不会这么快就被迫害致死。
天色渐沉，二人随着龙舟池走了一段路，又在庙会上逛了逛。
今日庙会热闹，不过东西也就是寻常的玩意儿罢了。
林拾一看个新鲜，却也不甚在意。
不过经过今日，她也就明白平军在众人之中的呼声如何，也就松了一口气。
“累了？”见身边的人有些意兴阑珊，赫煜宁低声问道。
林拾一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颔首，“走吧，虽然有些不舍，你说这次回去就要有事情发生，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何不早点回去等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