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如何了，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夫人还在叫喊？”杨将军问道。
那产婆神色不好，长叹一口气，满手满身都是杨夫人的血，她道，“夫人肚中的孩子胎位不正，孩子生不出来，只怕是……是怕是有可能一尸两命！”
“不可能！”听到产婆说话，杨淮先行冲了上去喝道，“娘才不会有事！我去找大夫，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产婆擦了擦头上汗水，急道，“这就算是大夫来了，也未必能行，夫人这样子的事情，很是少见……”
杨将军闭了闭眼，神色有些悲怆，陡然听到了杨夫人在里头喊着他的名字，再不理会下人，就要疾步冲进去。
“我去看看。”身后，林拾一的声音传来，抬眼看着有些诧异的产婆，解释道，“我学过医。”
“你别胡来！”身后的杨淮怒喝道，上前就要抓住林拾一的袖子不让她进去，“我不许你害我娘！”
“杨淮，别胡闹了！”杨将军回过头，皱起眉头，怒意上头，打住了杨淮的话。
缓了缓神，继而疑惑地看着林拾一道，“你学过医术？”
言语中，带着几分怀疑。
“是。”林拾一不假思索道，行渡舟在的时候，教过自己一些东西，她学得很快。
更何况在现代，剖腹产已经如此普遍，林拾一在医院当卧底的时候，已然深知各种的步骤和套路。
杨将军神色有些异样，想着林拾一是丞相之女，应该是不会夸大海口。
缄默片刻，长叹一口气，“那就麻烦林姑娘了。”
说罢，侧着身子让林拾一和产婆进去，眉眼深深。
“爹，你怎么……”
“别说了！”杨将军回过头去，瞪了一眼杨淮，而今杨夫人命悬一线，产婆说的没错，纵然是天皇老子来，也不一定有办法让杨夫人从阎王殿里拉回来，倒不如让林拾一一试。
走入产房中，血腥味扑面而来，空气中氤氲湿热的气息，床榻上躺着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满身是汗，身下，掀开被子，已经是狼藉一片，皆是血染。
林拾一皱眉，看那产道开口还未满，放下被子，走至床头，见杨夫人已经晕过去了，连忙转过身道，“去煮点滋补的汤，让夫人保持力气！再拿麻沸散来，温酒送服！”
“这……”产婆一听林拾一要拿麻沸散，急得直跺脚，“麻沸散来了，夫人就没有力气生孩子了！”
林拾一皱眉，深深地看了一眼杨夫人，她嘴唇已经发绀，浑身苍白，已经是失血过多，再伸手翻开眼皮看那瞳眸，有些散开，情况危急。
她摇摇头，沉沉说道，“不是生孩子，是用剪刀剖开肚子，将孩子取出来。
产婆瞪大了眼，神色慌张，肚子剖开又如何能活，一时之间，甚至以为林拾一是故意来捣乱了。
林拾一长叹一声，知道在这里同什么都不会的产婆说也是白费，走出门，将行渡舟的客栈告诉了锦葵，让杨将军派了马车赶紧去找。
“我师承行渡舟，而今他正好在京城。”林拾一简单说道。
杨将军心中一惊，走南闯北征战这么久，自然知道行渡舟圣手毒医的盛名，却不曾想林拾一竟然是他的弟子，不多犹豫，急忙就派人出去寻，吩咐下人都听林拾一的动作。
林拾一心中也只能祈祷着行渡舟不再出门，若不然，就凭她自己一个人，只怕是有些困难。
在此期间，产婆也送来了麻沸散，喂给了杨夫人。
许是上天垂帘，行渡舟并未出门，跟着马车就到了府中。
“师父！”林拾一抬头，见行渡舟疾步匆匆走来，迎了上去。
行渡舟皱眉，已经听说了杨夫人的状况，没有多言，朝着房间里面就走去，任谁在场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你怎么想的？”行渡舟侧目，看着林拾一，走入房间，已经闻到了麻沸散的味道。
林拾一将剖腹取子的事情告诉了行渡舟，各中原理也一并说来。
行渡舟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行医多年，却还真的从未见过剖腹取子的，当即沉下声来，“你可知道你再说什么？此事非同小可！”
“自然。”林拾一认真地点点头，“只要有师父在，一定可以。”
行渡舟细细揣摩着林拾一的话，却又觉得好像确实可行，而今杨夫人已经麻醉睡去，饶是不用剖腹的方法，杨夫人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拿剪刀过来！”行渡舟拿出了工具，烛火烫过后又用白酒冲洗，站在杨夫人的面前，侧目看了看林拾一，微微点头。
林拾一回应了一个叫坚定地眼神。
周围的产婆吓得快要晕过去，眼睁睁地看着杨夫人的肚子被剪开，一层两层三层，渗出血来，偏生林拾一和行渡舟还冷静地站在前面，时不时地擦血。
行渡舟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凭着多年的行医经历而言，杨夫人的身体状况确实比方才更好了一些，剖腹的方法，可以减少杨夫人的体力。
顺着林拾一说的地方一路剪开，终于，腹中的胎儿已经望见。
“原来是如此。”行渡舟低头，看着那脚朝下的胎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低着头拿着针线的林拾一，心中只觉得哑然。
那孩子不小，二人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剪断了脐带，拍了拍他的屁股，孩子发出了清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之中。
产婆脸色发抖，眼中含着泪水，看了一眼杨夫人，打定主意这是杀母留子。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不出一时，林拾一竟然和行渡舟将伤口缝合完全细密，全然看不出来肚子已经被剖开。
“大功告成。”林拾一剪短针线，松了一口气，有些瘫软地坐在了椅子上。
等到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身上都是血迹，衣服也被汗水濡湿，头发散乱。
孩子已经去清洗干净，行渡舟为杨夫人把脉，微微颔首，“这下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