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看着太后的侧脸,文宝宝整个人呆住了。
是她!
不,不是她!
看那眉眼,听那声音,是她!
可是,那种气质,那种气度,那种态度,那种神情,不是她!
只不过短短一刹那,文宝宝心中这两个念头已经交锋好几个回合。
“师父……”
文宝宝在心里呐喊着,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会成为了景渊的娘?!你怎么——你怎么变成了大昭的皇太后?!
文宝宝设想过很多次她和师父重逢的场景,独独没又想到,那个杀人不眨眼,一代圣手神偷,千里追风,毒到命除的毒门艳后,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大昭国最有权势,待遇规格最高的女人。
太后还在和两位嫔说话,景渊察觉到了文宝宝的异常,目光飞向了她,嘴角抿紧了。
文宝宝神驰心动,猛地看到景渊的这副神情,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大朝服站在朝云殿上,于是勉强收摄心神,垂首低眉,不再看皇太后。
反正后面的日子还有的是,她明日再找个机会去单独和师父见面也就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宝宝搞错了,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犯不着现在当着整个后宫的面犯浑。
上面,师父还在和花嫔说话。花嫔入宫很早了,已经有三年多,她显然和太后之前也是见过的。因此太后都是问她一些家长里短的话。
文宝宝听着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心里不由得暖洋洋地。一直以来,总是无可避免地感觉到这个皇宫里的凄清和孤寂,现在好像都一扫而空了。
她终于在这里有了自己的一个亲人!
——文宝宝真想现在马上就可以像以前那样,滚到师父怀里撒娇。
位份最高的四位妃嫔过后,就是下面的才人、美人、贵人了。轮到她们,太后也就不一个个的谈话了,而是由女官宣读名字,然后一批批的上前觐见。点点头便罢。不过就算这样,也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觐见完毕。等到最后,就算自幼锻炼腿力的练家子如文宝宝,也有点腿酸了。
好在,仪式到现在已经接近了尾声,皇太后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大概都是以后和睦相处,忠心尽责一类的话,然后就各自散了。
根据后宫规矩,太后既然回宫了,那么如文妃、宸妃、花嫔这类的高位妃嫔,是要每三日一小安,五日一大安的向太后请安的。所以明天开始,文宝宝就没有以前那种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的逍遥日子可过了。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沮丧多少,反而多少有点期待——既然是请安,那么就可以和太后单独相处了吧?
到时候,就可以和师父相会,然后好好的说一下离别之后的情景了……
想到这里,文宝宝很难不令自己雀跃起来。
而且,似乎是锦上添花似的,更好的事情发生了。
“皇帝,今晚你就留在这里,陪哀家用膳罢。”
“是。”
哦也!
实在是太好了!
这样今晚景渊,就没空来缠着自己,让自己做那些古里古怪的甜食了吧!文宝宝已经变着花样给景渊做了差不多三个月甜食,景渊自己倒没有因此而发胖,反而是搞到她现在见到蜜啊糖啊之类的东西都开始怕怕。
一面在自己心里盘算着,今晚给自己开什么小灶好;一面彻底无视宸妃洋洋得意的表情,文宝宝自顾自上了自己的凤驾,兴高采烈地回毓阳宫去。
…………
一直到所有妃嫔都退下,大殿上又恢复了平静,景渊这才侍候着皇太后站了起来,缓缓地往东侧偏殿走去。
“传膳。”
侍候的太监连忙飞奔着下去,宣布传膳。景渊和太后进了偏殿,面对面坐了,然后在监膳太监的注释之下,一队队小太监捧着数十上百个漆盒鱼贯而进,按照景渊和太后各自的分例,摆放在他们面前。
太后看着眼前一排排摆开,不下上百个的碟子,微微点头,“好久不曾这样进膳了。皇宫虽好,不过习惯了五台山的素斋,反而不太习惯这样用膳了呢。”
“母后您诚心礼佛,所以不习惯有荤菜罢了。儿臣已经吩咐御厨房尽量照清淡的做,横竖也就这几天,屈就一下吧。”
景渊说着,布菜太监上前来,开始为太后、皇帝布菜。
宫廷之中,最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母子俩的对话,也就到此为止了。景渊今天胃口不错,先是吃了一碗碧梗御田米饭,然后吃了两筷斋烧鹅,又撕了一条八宝烩鸭腿。最后目光落在精肉煎酿鲮鱼上。
布菜太监连忙把那条鱼往景渊眼前挪了挪,这鲮鱼外面还是一整条鱼,实际上里头的大骨小刺都已经尽数剔了出来,另行酿进了由精肉、冬菇、马蹄等拌成的馅料,先慢火煎香然后再浇上浇头焖至入味,是南方厨子的拿手好菜。
景渊夹了一筷子鱼肉,觉得很香,于是又夹了一筷子。
太后看了景渊一眼,景渊却没有再在那碟鱼上动筷子,而是把筷子头转向另外一碟桂花扎了,于是太后也就自行用膳不提。
一时饭毕,所有漆盒不过略动了几样,监膳太监长声喊道:“膳毕——”,那些小太监再次鱼贯而入,把饭菜都撤了下去。
一直到喝过了茶,太后这才笑道,“三年不曾这样一起用膳了吧。”
“嗯。是啊。”景渊回味着口中的茶香,说。
“我看皇帝你比以往谨慎了很多,果然长大了呢。”
——身为皇帝,就连吃饭,都不能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爱吃什么。刚才景渊如果要夹第三筷子,太后就该发话了。
不过,景渊最终还是没有给太后开口说话的机会。
太后觉得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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