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扬坐上那辆奥迪车只觉得兴味索然,发动了车子,一时间漫无目的的行驶在这座熟悉的城市里,日暮后,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卖力的彰显着盛世的繁华,一个酒吧出现在他的视线里,LF酒吧,英文单词生命的缩写,张子扬记得这里,出事前他就是在这里喝酒,随后被人绑了去,出狱后来调查过一次,但一无所获,这里是一切的开始吧,他突然间很想喝酒。
迎接他的侍应有着几分眼熟,也许是他上次调查时见过,又或许他出事前喝酒那次,也是这个侍应把他迎进来的,他不会知道,他在不同的时间接待过同一个人,但命运已经发生了变化,张子扬自嘲的一笑,坐在了出事前坐的吧台边上,“曼哈顿,谢谢”,调酒师礼貌的朝他一笑,熟练飘逸的调好了酒放在他面前,“请慢用”,张子扬脖子一仰,把酒喝光,“再来一杯”,“这酒烈,适合慢饮”,调酒师劝道,见他不说话,只好又调了一杯,这酒确实很烈,酒水在肚中像是一条火龙在翻腾,酒精的刺激下,心中的憋屈更加的浓郁,这几个月以来,报仇的事情毫无进展,大哥眼下又遭遇了危机,他有足够的理由来烦恼,来借酒浇愁。
“啊……,你们要干什么”,一个声音把他惊醒,又是流氓调戏少女的戏码,酒吧里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他并不想管,连看也没看一眼,又一口喝干了那杯酒,看了一眼调酒师,示意他再调一杯,“你……你们别过来”声音柔弱,已带了哭音,接着传来一些猥琐粗俗的调笑,张子扬皱眉向声音传来的地放看去,他神情突然一震,“依言”,少女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一双大眼中满是惊惶,正是那日在海边见过一次的依言,衣衣的亲妹妹,他对面围了五六名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一名经理模样的西装男正在劝说,但那些人似乎并不买账,其中两个留长发的男人走过去一人一边抓住了依言的手臂,张子扬一怔之下勃然大怒,手臂一抬,两枚飞刀迅若闪电的射在那两名长发男的手腕之上,“啊……,谁,出来”那两人痛得哇哇大叫,张子扬身形若豹子一般窜了进去,砰砰两声,那两人被踹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墙面反弹回来掉在地上,没了声息,张子扬把依言护在身后,听到她还在慌张的喊叫,温言安慰道:“依言,别怕”,少女声音止息,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一个梦里不知出现多少次的男人的身影,喃喃呓语的道:“姐夫,姐夫,是你吗”,张子扬全身一颤,更加不敢回头,“这位兄弟,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只要你离开,打伤我兄弟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一个头目模样的人说道,他见张子扬身法迅速,出手狠辣,心底有些忌惮,“滚”张子扬这时候心情十分恶劣,狠了那头目一眼,“敬酒不吃吃罚酒,上”那人恼羞成怒的下着命令,剩下的几人一起围上,“躲到后面去”他对身后的依言喊道,身体前冲,盛怒之下,他出手极重,平平无奇的一拳一脚,都势夹千斤之力,不过十秒,剩下的五人包括那名头目在内,全部倒在地上哀嚎翻滚,那经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刚才他分明听到了咔嚓咔嚓骨头断裂的声响,“这位兄弟,这些人都是金帮的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还是快走吧”,这经理倒是好心,张子扬走过去一语不发的拉起依言的手就往外走,衣言被他握住小手,顿时清醒过来,微微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莫名的欣喜,张子扬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因为酒吧外面出现了二十多名手持棍棒的混混,一个个的凶神恶煞,张子扬顿了一步,从一前一后变成和依言并行,握住她的手紧了一紧,示意她不要紧张,两人如同一对年轻情侣一般与这二十多人在酒吧门口错身而过,他和依信上车了车,一溜烟的向北驰去,车子倒视镜里,一群金帮帮众追出门来手舞足蹈,破口大骂。
车里的两人沉默着,衣言几次想要说话,不知为何,最后又停住了,“我送你回家”张子扬尽量平静的说道,“家……姐夫……姐姐”依眼秀目中水汽蒙蒙,她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字,终于,她再也控制不住,捂住脸痛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张子扬默不作声的开着车,不觉间,早已是泪流满面。
来到衣言家楼下的时候,张子扬本想离开,他实在不想把依言牵连进来,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毕竟在她眼里,他是杀了她姐姐的坏人,是一个背叛者。“你自己上去,我先走了”张子扬紧握着拳头往车里钻去,“姐夫”依言拽着她衣角不放手,张子扬记得,她和衣衣结婚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拽着他衣角讨要红包的,“你还叫我姐夫吗”张子扬叹了口气,扳开了抓住他衣服的一只小手,她另一只手又接着抓住。“姐夫”她又叫了一声,俏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我知道,姐姐不是你杀的,你那么爱她,怎么会害她那”依言哽咽着说道,张子扬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双手抓着依言的手臂,眼眶中豆大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依言,你相信我?你相信姐夫,对吗”,来自亲人的信任击垮了他伪装起来的坚强,此时他像个孩子一般的手足无措,“姐夫,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不辩解一句那”,“你知道?”张子扬止住心中沸腾的情绪,有些疑惑,“你跟我上来,我给你看样东西”,“是什么”,“你看了就明白了”说着拉着张子扬就往楼上跑去。
张子扬进屋后四下打量了一番,还是以前的样子,连鞋柜里面的鞋子也没有变化,“姐夫,你坐会儿,我换件衣服”,张子扬坐在沙发上,轻车熟路的泡了一杯茶,饮了一口,依言从卧室走了出来,一身轻薄的丝绸睡衣,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性感,张子扬尴尬的转过头去,苦笑道:“依言你……,你把外套穿上吧”,“我在家里都是这样穿的啊”说话间已经坐到了张子扬身边,身体内的风景更清晰了些,依言独有的少女体香带着一股充满诱惑的气味传入他鼻子里,张子扬不自在的往边上移了移,“你不是说有东西给我看吗”张子扬只好转移话题,“哦对,”她风风火火的站起来跑进卧室拿了件东西出来,“手机?”,依言恩了一声,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你看这个”。
张子扬接过手机看去,手机里正在放一个视频,视频质量很差,噪点很多,但勉强可以看清,视频里有一个短发女人,这个人张子扬记得,是依言的一个闺蜜,这地放嘛,好像也是她的家里,这短发女人这时打开了电脑正在浏览微博,突然间点入了一个视频,视频里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对着地面开了一枪,他开枪的地位置在画面之外,所以也看不出来这一枪是打在地面还是人的身上,那个短发少女显然以为这是一条无聊的搞笑视频,拍摄这段视频的人显然也是无心为之,因为视角的正中心是那短发女人头发上的一件银饰。张子扬觉得那场景有些熟悉,开枪的位置虽然在画面之外,但一只女士的脚却停在了画面里,脚上穿的是一双棕色的高跟鞋,两只鞋鞋跟的地放各画了一个笑脸,张子扬瞳孔突然放大,双手不停的颤抖,脸无人色,颤声道:“衣衣,是衣衣”他仿佛看到了依依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这是我在杨丽家玩的时候拍的一段视频,她新买了一件头饰,我觉得很好看就拍了下来,后来翻看的时候,我看到了鞋跟处的那个笑脸,你当时画这个笑脸的时候我就在边上”,依言低声的说着,“姐夫,到底是谁害死了姐姐,你知道吗”,“对,对,”,他红着眼睛把那视频又看了一片,由于画质太差,又是翻拍,那男人的相貌看起来模模糊糊,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最大的特征就是后颈处有一块极大的黑色胎记。
“对,在网上找一下,把原始频下载下来”,张子扬激动的往电脑旁边跑去,依言一把拉住了他,“姐夫,我找过,网上的视频被人删除了,连那个发视频的人也出车祸死了”,“我把这个视频给一个做律师的朋友看过,他说这个视频信息不全,对你的案子起不到任何帮助,最重要的是你没有自我辩解,而且已经结案”。依言拉着他坐了下来,伸手轻轻的抚摸他后背,轻声道:“姐夫,我知道,凶手的势力很大,如果……你不要想着去报仇了,好吗,姐姐也不希望看到你为了给她报伤而受到伤害”,“怎么能不报仇,那是你姐姐,那是我最爱的妻子,我绝不会让凶手逍遥快活的”张子扬猛的站起,鼓起的双眼一片血红,大声的咆哮,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依言被他一吼,脸色顿时惨白,委屈的缩在沙发上。
良久,“唉,我的事你不要管,我让律师转了三个亿在你户头,你知道吗”他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伸出手轻柔的抚着她头发,就像她姐姐以前做的一样。“嗯,不过我没有用”依言忍住了就要流下的泪水,“转给了你,这些钱就是你的了,你放心的用”,“之前我遇到过刺杀,现在我和你有了接触,我怕那些人会找到你身上,明天一早我送你离开C市,回爸妈身边去吧”,“我不走,我……”,她话未说完,张子扬严厉的瞪她一眼,“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等我通知你可以回来的时候,回到爸妈身边,照顾好他们”张子扬目光悠悠的说道,依言脸上闪过一阵为难,吞吞吐吐的小声说道:“爸妈……他们不知道真相,一直恨着你”,张子扬悽然一笑,“这样挺好,恨着,总比心里空空的强,我的事情,不许和他们说,好了,我困了,去睡吧,记得买明天早上的机票”,柳依言没有离开,她把脑袋枕在张子扬的肩膀上,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我就待在你身边,我怕睡醒了,你就不在了”,晶莹如玉的小手抓住张子扬的一侧衣角,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