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二章景旭帝中毒
金碧辉煌的乾坤殿里,暖炉摆放在八个角落。阵阵暖意拂过殿内每一个人,可此时的气氛却冷得像冰窖,刺激着殿内的每一个人。
看着书案上一叠的信纸,皇帝脸色铁青,瞪着跪在殿中央的孙沐阳。
他身边还跪着孙文彦和孙又虔。
被宣进宫的白倩蓉,咤异地看着跪在里头的三人,心中有些不少的猜测。
她跟皇上只是上演被发现与西域人勾结,褫夺了七品女官的官职,就从萧煜的侧妃之位贬为庶妃,孙沐阳就这般沉不住气的来了?!
他不怕被灭族吗?!
不对,沉不住气的一定是孙又虔。
华聚暗地里翻了翻白眼骂着孙又虔。
啊啾!
喷嚏声从孙又虔口中传出,她尴尬的微微张望后继续低头。
“所以,朕最敬重的老师竟是通敌卖国的叛徒?”皇帝气得不知该说什么,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就极为犀利。
“臣...愧对皇上,请皇上降罪。”孙沐阳颤颤巍巍地跪着伏地,颤声请罪。
“你当然愧对朕了!”皇帝终是绷不住脾气,将书案上那一叠信纸抓了就往殿中央扔,语气异常火爆“枉朕向来信任、倚重你,近年还因为你年岁渐大,怕你吃不消而减少召见你商谈国事的次数,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啊?!”
原来皇帝不是半凉着孙家,而是顾忌孙沐阳的身体...华聚在心里点点头,皇帝的心比女人心还难捞啊...
孙沐阳满脸的愧意,激动得说不出话,他曲解了皇上的好意,还以为皇上嫌弃他老了,他竟然为了孙家的未来而勾结他国!
他简直是罪该万死!
似是怒急攻心一般,一股血腥之气涌上皇上喉间,他忽而回神,努力缓和过于愤怒的情绪。
他这是怎么了...皇帝心里想着。
华聚在下首一直观察着皇帝,发现了他的异样。
“皇上,请您息怒。”孙文彦颤声的开口,没想到却被皇帝给喝止。
“你住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皇帝指着他说完就捂住胸口大力喘息,一副极其难受的样子。
“父皇!”
“皇上!”
华聚和徐公公同时出声,正要上前,就见皇帝抬手对着他们摆了摆,这是让他们不要上前的意思!
徐公公一脸担忧。
华聚满心的焦急。
皇上嘴角已经在冒血,他像是随时会吐血的状态啊!
“皇上,请您别生气。”这次换孙又虔开口,她虽紧张却依旧从容。
皇帝因为胸腔处极为不适,压根儿无力像刚才喝止孙文彦那样喝止孙又虔,众人都以为皇帝准许她说话。
孙文彦还不如这个嫡孙女呢!
孙文彦感受到周围的气氛与气压的变化,心里非常不舒坦。
孙又虔其实也发现皇帝的异样,但是身边一同跪着的孙沐阳,看着状态也不是很好,她首要照顾的自然是她的祖父,至于皇帝,那么多人看着,应该不会有事儿。
她祖父可是差点儿没命啊上回!
“皇上,祖父勾结西域人固然有错,可他早已悬崖勒马,这几年完全都没与西域人联系,很多先前谈妥的计划都搁置许久,直到西域人送来警告信,祖父才让二叔去处理。”孙又虔从怀里揣出一封信,交给近前的徐公公。
皇帝无视徐公公手里递过来的信件,倒是抓到孙又虔话中的重点,忍住胸口的不适开口“孙文塘现在在何处?”
徐公公走上前正想回答,就被皇帝一个眼刀吓得后退回去,手中的信再递过去也不是,净拿着也不是,要怎样啊?!
孙沐阳知道皇帝这是要他亲自回答,他磕了一个头后才开口“回皇上,臣有罪。”
“罪什么罪,你已经罪该万死,不差这一条,说!孙文塘现在在何处?!”才说完,皇帝就不断地咳嗽,嘴角的血丝越发明显,连下首跪着的孙沐阳几人都看见了。
“皇上...”孙沐阳激动地抬手指着皇帝,欲关心几句却又被皇帝喝止。
“朕这是被你气的!迟些时候一定跟你讨回来!快说!孙文塘现在在哪里!”皇帝抬起袖子随意擦了擦已经冒出血丝的嘴角,无比犀利的眼神剜着孙沐阳。
孙沐阳颤抖着身体说不出话,孙文彦和孙又虔在旁边也在干着急,他是怎么了?孙文塘现在就在边境,还在镇守着南陵,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华聚看着欲言又止的孙沐阳满脸的煎熬,心里不断地揣测,突然一道想法钻进脑海里。
正当她准备确认心中所想是否属实时,皇帝再次开口,且语气已经平和许多。
“徐怀正。”皇帝闭了闭眼。
徐公公上前一步开口“启禀皇上,孙文塘现在人在西域,而且南陵与西域之间的边境已经失守许久,现在由西域新的将军普利时监守着。”语毕就爱莫能助地瞥了孙沐阳一眼,眼中还带着自求多福的光芒,微微一叹地继续扮演透明人。
孙沐阳听着徐公公说的话,身体瘫软倒地,身边的孙文彦已经听傻,倒是孙又虔虽也震惊这个消息,却还镇定地扶起孙沐阳。
边境失守许久...
普利时...
华聚的下巴差点儿掉下来,西域得逞了竟然还沉得住气,只占领小小的一个南陵的边境!
他们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
“新的将军?呵!新的将军?”皇帝哼笑几声怒道“新的将军不就是我们南陵的威远将军孙文塘吗?原来已经变成西域的将军普利时了么?朕真是养了一群好狗啊!”皇帝大力的拍打扶手,啪嗒声虽不刺耳,却是震得殿内的每一个人心惊胆跳。
“没有人...没有人告诉朕这些事,全都是朕自己查出来的!朕一直在给你机会,可你是怎么对待朕的?”皇帝气得声音都开始颤抖,更多的是因为胸腔处的不适越发的强烈,他已经感觉到呼吸有些艰难。
“臣...罪该万死,臣...愿意接受一切刑罚。”孙沐阳推开扶着自己的孙又虔,惭愧懊悔的伏地。
“祖父...”孙又虔难受地低唤一声。
皇帝轻呵一声“这是自然,你死罪难逃,朕也绝对要让整个孙家给你陪葬!”皇帝恶狠狠地说完,一股血腥之气再次涌上来,可又再次被他压了回去。
“不!”孙沐阳激动地喊道“皇上,求您看在臣兢兢业业几十年,曾经教导您的份儿上放过孙家吧!他们都是无辜的!”
孙文彦吓得说不出话,脑海里浮现的,是刽子手在监令官扔下行刑的令牌时,对着他挥刀的画面,他立即紧闭双眼将眼前的景象隔绝。
呼...是幻觉...原来是幻觉...
“祖父...”孙又虔似是对皇帝说要孙家陪葬的话毫无所觉,倒是难受及担忧的扶着虚弱无力的孙沐阳。
上回他突然心悸导致差点儿没命,廖大夫就说了孙沐阳不能再受刺激,心情起伏也不得太大,可是现下...
华聚看在眼里,有心给孙又虔周全,她上前一步圆场“父皇,蓉儿有话要说。”
气头上的皇帝,听见他最疼爱的儿媳,竟然想替孙沐阳说话,越发气不过,伸手随意抓过书案上的镇纸就往她的方向扔。
“别再替这个叛徒说话!否则朕连你的脑袋也一并砍下!”皇帝喊完就开始剧烈的咳嗽。
徐公公先是被皇帝的举动吓着,抬脚想要制止镇纸飞向白倩蓉,却听见自家主子剧烈的咳嗽声,只好转身就去伺候。
这边镇纸飞向华聚,于她而言根本没什么,她一个凌空跳跃闪过镇纸,再一个翻身将往屏风飞去的镇纸给抓在手里,然后悠然轻盈的落地。
那边皇帝经受不住一直涌上来的血腥之气,噗的一声喷了一口血,溅得自己和徐公公身上都是。
“皇上!”徐公公惊叫一声,转头看向落地的白倩蓉“蓉侧妃!”
华聚闻声立即飞身将镇纸搁在书案上,随即直奔皇帝身侧“赶紧扶父皇进寝殿。”说完就转头看着还在跪着的几人“你们先到偏殿等候。”语毕就跟徐公公两人一起扶着皇帝进了内殿。
孙沐阳一脸愧疚、孙文彦一脸惊愣,而孙又虔则是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至少现在她不必背负着那惊天的秘密苟活人世,若皇上真要因为祖父先前勾结西域人而要灭了整个孙家,她认了,反正她觉得这十几年自己并未白活。
她只是觉得舍不得心里一直喜欢的莘王爷,还有一见面就答应与她当朋友的白倩蓉。
她这一生最值得的就是认识这两人。
另一边,被扶进寝殿躺下的皇帝陷入轻微昏迷,华聚在诊脉的时候,发现皇帝的脉搏竟是活跃得不像话。
不对啊。
“徐公公,劳烦替蓉儿按着父皇两边太阳穴,蓉儿要给父皇施针。”吐血了不可能还这么生龙活虎。不仅如此,他竟然只是轻微昏迷,这里头一定有猫腻,但未免徐公公多想,华聚面色从容的说着。
这也是避免徐公公乱想之余,还惊慌失措。
徐公公点头照做,就见白倩蓉从怀里拿出一袋针灸包,摊开就是一整排的银针,大大小小的让人看着心有些凉。
华聚抽出两根微小的银针,在徐公公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在皇帝腕上的脉搏施针。
只一瞬,紫黑色的气体从脉搏冒出,缓而浓烈地萦绕在针身。
徐公公立即吓傻,华聚微微开口“徐公公,请专注。”要是松开了太阳穴,毒气就会直冲脑门,那么皇上...
待两根银针都萦满紫黑之气,华聚在他的脉搏上轻轻一点,毒气立即停止往外冒。她伸手将银针抽出,轻声道“徐公公,可以松开了。”
徐公公闻言缓缓松开按压在皇帝太阳穴的手,才发现自己正在发抖。
他颤着声音问道“蓉侧妃,皇上这是...”
华聚抬眸看着他点点头“父皇中毒了,只是诊断不出是什么毒,也看不出中了多久。”
徐公公握着拂尘的手抖了一抖“那皇上现在...”
华聚叹一声“这毒在侵嗜着父皇的血,它就像蛊毒一样,会让中毒者先感觉到兴奋,好像有用不完的精神力,然后慢慢地体力透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