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陵摇头,浅笑凉薄:
“不,本殿下不听任何一个人的话,只知想要的,就得自己去争取;不该存在的,就应该无情剿灭。慕容凡,枉你天资过人又有奇遇,本能成为一代枭雄,却耽于情爱,沦落至此,连命都要林纯替你争取,何必呢?你不觉得吗,本殿下这是在帮你!”
偏执和自负浮现,孟陵冷冷又道:
“帮你彻底湮灭心中魔咒,这之后,你从此再无挂碍,不管在哪里,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你混蛋……住手!快住手啊!”
撕心裂肺的呐喊在暗殿盘旋。
陷入昏迷的浅浅醒了,看见慕容凡,面容苍白的她嘴角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笑:“姐姐说,我是异类,我是妖孽,不应该活在这个人世间,慕容,你觉得呢?父亲死了,族人也被我连累,你也被我连累……像我这种人是不是特别不祥啊?”
“胡说!不是你不祥,而是那些人贪得无厌!”
“或许吧,但十一皇子有句话说得对……”
得知一切都是深深和林纯的计策时,本来就在为父亲和族人之死而自责的浅浅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除开满身不同的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让姐姐不高兴了,竟让她下定决心让自己在世上消失?
慕容凡吗?
可现在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啊。
又或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管是血的原罪,还是怀璧莫须有之罪,或许自己,真不应该存在于天地间。
慕容凡嘶吼:
“别听他的!他那套说辞,根本假仁假义!你不是异类,你是上古凤凰之神留在人间的遗迹!”
“神存在吗?若存在,为何不来救她的遗迹?”
血被一点点放出,浅浅的神智趋于模糊,“若是不存在,我就是真的异类。更何况,即使神存在,若少之又少,那也是异类。异类只会引起人类的忌惮和杀戮,母亲和我带来的灾难还不够多吗?”
“不要再说了,浅浅!不要再说!”
人的意志一旦被急溃,便是真有神仙,也救不回来!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我死能换来族人平安,从此不再会为争夺而引起战争,我……”浅浅朝撕心裂肺的慕容凡轻渺一笑,“甘愿一死!慕容,姐姐待你一片真心,她……和十一皇子不会要你命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她的真心,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浅浅你听我说,你的血……”
“答应我,活下去!”
“你的血肯定……”
被绳索捆得严严实实的慕容凡忍痛挣扎,这时,眼前忽然出现一团金光,将不断呢喃“活下去”的浅浅轻柔包裹起来,好像……
她被笼罩进一层透明的纱,缥缈的金色愈来愈浓,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慕容凡目定口呆望着这幕。
与此同时,金光引得外面的孟陵和深深冲进来!
在三人众目睽睽的眼神里,被捆绑在一条凳子上让手臂滴血的浅浅倏而消失!
殿内再度陷入昏暗!
孟陵不敢置信的跑过去仔细检查,深深则复杂晦涩看向神情复杂的慕容凡:
“她人呢?”
“对啊!”自认为斩妖除魔的孟陵找遍整个暗殿也没寻到蛛丝马迹,勃然大怒:
“慕容凡!妖女人呢?”
“我如何知道?”
这对沆瀣一气的男女让看着就无比扎眼,慕容凡冷笑,“浅浅不是被你们抓进来、被你们绑起来放血吗?刚刚那一幕,你们比我这个重伤之人应该看得更清楚吗?她死了!消失了!如你们所愿、从此在这天地间消失了!”
“你……我杀了你!”
孟陵拔剑劈过去,深深立刻挡去前面,尖利喊叫:
“殿下!你答应过郡主和我,不杀他的!”
“呵,是……”
剑尖在深深脖颈侧方堪堪停住,孟陵盯住奋不顾身的深深,邪恶笑了,“你不提醒,本殿下差点忘记了,本殿下是答应过纯儿,让他活着,也让你……”剑气削发,孟陵身形移动,诡异掠身上前,抬手劈向深深的脖颈,她轰然倒地。
尽管慕容凡对深深充满厌恶和憎恨,但这个转折,还是让他忍不住吱声:
“殿下意欲何为?”
“自然是……”
扬剑归鞘,孟陵挑眉,眉眼间既凉薄鄙夷又充满贪婪:
“履行诺言。昔日年少,本殿下因生母卑微,人人可欺,只有小时候的纯儿替我出过头帮过忙,对她,我一直心怀感激。若定南侯不反,或许本殿下会求父皇为我们赐婚,可……如今她成为周国郡主,且心中无我,这一诺……”
面向周国所在的东南方向,孟陵声音逐渐清冷:
“是报答昔日恩情,亦是斩断过去。会有人送你至周国边境,慕容凡,你好自为之!”
就这样,慕容凡被孟陵偷偷安排的人送回了周国边境,而深深则被他禁锢在周国。
回到京都,慕容凡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林纯算账,若非是她出主意,单凭深深之力,根本不可能做到后面这些!天不遂人愿,襄国公在周国成立的战争中曾屡立战功,林纯早在他回来之前,就请求周元帝为自己和他赐婚……
二话不说,慕容凡拒绝!
当着周元帝,太子闵康和襄国公及林纯的面,他表示宁愿抗旨赴死,也不会娶她为妻!
之后,在确定周元帝并不会处置他后,慕容凡偷偷离开京都,踏上寻找浅浅的路。
他亲眼见到过族长将玉盒交给浅浅,心中总觉得她应该是被玉盒施展的神奇力量救走,应该还活在这世间的某个地方。
北至昼夜不分的皑皑之地,南渡碧波万顷的苍茫大海,然整个大陆踏遍,仍然没找到……
他甚至找去了躲避追杀而迁徙至大森林的烈火族!
那时,族内也因族长没有阻止圣女冲动行事而爆发了不小矛盾,他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从大森林出来,永失所爱的他彻底自我放逐,浪荡江湖。
时光就在到处流浪中度过。
五年后的春日,忽然传来已成为周宗帝的闵康病危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