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白跟在黑衣人身后,打算找个机会告知那黑衣人一声,却未曾想那黑衣人走了半刻钟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就在聂白失去耐心,打算直接过去直说的时候,那黑衣人转身进入了一条小巷。
两人一狐互相对视片刻,无奈又跟了上去。
那黑衣人在小巷中左拐右拐,速度也越来越快,聂白知道那黑衣人应当是发现他了,索性扛着巧儿跑步跟进。
跟着黑衣人又拐了一个弯,聂白停下了脚步,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死胡同。
“嘿,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聂白后退一步,左瞧瞧右望望,心里问团子,团子也说不知道。
“聂哥哥……”
“干嘛?”
“你在找我么?”
“啊!”
就在聂白询问巧儿发现什么的时候,一道轻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吓得他直接往前一蹦,发出一声大叫。团子亦是吓得不轻,往旁边一跳,对着那黑衣人俯身龇牙。唯有巧儿神色如常,想来刚才是看到了那黑衣人,正想提醒聂白,却被那人抢先了一步。
“精神病啊,大白天的吓人玩?”
那黑衣人见他反应如此强烈,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如远处鹃鸟啼鸣般悦耳。
“谁让你这么胆小,不禁吓呢?”
帷帽中发出的女声轻柔中又带着些许俏皮。
“来,先把小丫头放下来说话吧,你扛着他跟了我这么久,我都替你累呢!”
果然早就发现我跟着她了,就是不知她引我来是何用意。
聂白俯身低头,巧儿乖乖从聂白身上下来,走到团子旁边。
聂白刚抬起头,便看到一只在眼前不到寸余距离的粉拳。
我去,不按套路出牌啊!
聂白急忙一个仰头,那粉拳擦着他的鼻尖掠过。
见一拳落空,黑衣人化拳击为肘击,又向聂白重重落下。聂白见状下盘一定,腰一扭,让那肘击侧身而过。
不待黑衣人的肘击横向击来,聂白右掌按住黑衣人肘部,左手攥拳飞向黑衣人脑袋。黑衣人头一歪,让聂白一拳落空,左手亦是握紧击向聂白右腹。聂白右腿一抬挡住一拳,左手化拳为掌,以臂为刀向黑衣人后颈劈去,黑衣人突然俯身,右脚踹向聂白左腿……
“啪啪啪嗒嗒嗒……”
小巷中一时充满了肢体碰撞的声音。
过了约半盏茶,击打声音方才停止。之间聂白与黑衣人四只手臂交替握住,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口”字,四条腿亦是互相交叉贴近,皆剧烈颤抖着。巧儿小嘴张得能吞下一个猕猴桃,团子则在旁边左右拧着脑袋,似是在想这个时候用不用自己出手……
聂白盯着面前两寸处,隔着一层帷纱的黑衣人的脸,希望一窥真容。奈何那帷纱质量太好,天色又暗淡下来,除闻到了淡淡说不出的芳香味,聂白根本看不到帷纱后的面庞。
两人僵持了片刻,有默契地一齐用力弹开对方,隔着一丈距离相视无言。
“不知小哥武境是何修为啊?”
轻柔声音再度响起,这回让聂白有些不适应了。一个能在近身搏击上和他打得平分秋色的家伙,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声音还很好听的那种!这感觉就像是看见一只金刚坐在广播室中,用温柔的声音播放广播一般,让聂白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练肉。”
“练肉?区区练肉境有八百斤抬鼎之力?骗人之前也要打一下草稿嘛!”
黑衣女子显然不信。聂白则是将手一摊,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跟我一路,所为何事?”
轻柔的声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低沉冷漠的女声。
这声音还差不多,聂白心中想着,旁边的团子给他一个白眼。
“有人托我给你带个话,说你最近恐怕有生命危险,行事时要小心谨慎。”
“……”
小巷沉默了下来,聂白皱起眉头,着女子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是谁让你来的?你又知道多少事情?”
低沉而冷漠的女声再度响起,这般质问的语气让聂白很是不爽,但既然和巧儿有了约定,便静下心沉声说道:“那人与你一样头戴帷帽,只是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如此提醒你。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你其他事情呢?”
“哦,是吗,那是本姑娘多虑了,错怪你了……”
声音又切回去了,聂白身上的鸡皮疙瘩又起了一片。
那女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黑布,突然丢向聂白。
聂白抬手将黑布打落,却发现一把月刃的刃尖已顶到他的喉咙处。
这么快?
聂白十分惊讶,一共不到一秒的时间,一丈距离,还掏出武器顶在自己喉咙,看来此人以速度见长啊。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我最后问你一遍,是谁让你来的?”
这时候你要是用那般轻柔的嗓音说话岂不是更有趣?
聂白心中打趣,但面色平静,慢悠悠道:“你若想杀我,我跟丢你的时候我就应该死了,所以你现在不会杀我。至于是谁让我告知你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一双死鱼眼平静地盯着帷纱后反射着夕阳光芒的双眸。
“而且,就算你想杀我,我认为你也不一定能杀的了我……”
“……”
对方又沉默下来。
“看在小丫头的份上,这次饶过你。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必会让你受尽折磨,滚!”
黑衣女子收起手中月刃,聂白双手一摊,慢悠悠地走到巧儿身边将她抱起,在脑中埋怨着团子坐岸观火之行为,不再看伫立在原地的黑衣女子,走出小巷。
待走了足够远的地方,聂白方才开口:“巧儿,刚才吓到了么?”
怀里的巧儿摇摇头。
“还是巧儿勇敢,不像某些人,啊,是某些狐狸,看着我挨揍。”
与团子的口水战争一直未停。
“你走的时候看那人,头顶上的气柱还是黑色的么?”
“不是了!”
巧儿摇头,但犹豫了片刻,说道:“但变成了我没见过的颜色,很深很深的灰色!”
“不是黑色就行,反正咱把人给救了。虽然过程不是很顺利就是……”
“好心当成驴肝肺!”
团子在他脑中如此调侃道。
“这话还是你从我这学的呢,学得可算快,这就用上了?”
一人一狐又是一顿激烈的口水交锋。
第二日晚,聂白将巧儿哄睡后,在篝火旁打着伏龙拳。聂白无法承受永安城一天数两的花销,巧儿早上醒来照顾完她后便踏上了前往绕城镇子的路。看着远处的灯火,聂白估摸明日中午就应该能坐上马车了。
“嗯?”
聂白听到身后林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上去很是杂乱。
受伤的野兽慌不择路跑到路上了?
聂白拿起铁棍,和团子一同打量起林子。
待脚步声愈来愈近,一道黑色的人影从中冲了出来。
黑色短衫长裤,头戴帷帽。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叫到。
聂白同时观察到那黑衣女子脚步虚浮,身上的衣物多了很多口子,反射着篝火的光亮,显然是受伤流出的血。
“呼……你说对了,吾命休矣……”
看到聂白后,那女子好似解脱一般,两手上的月刃掉落在地,用轻柔的声音说了最后一句话后,便直接扑倒在地,不省人事。
看着倒地昏迷的黑衣女子,又望着不远处闪烁的火炬光亮,聂白愣住了。
这算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