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再次悠悠醒来,先迷茫了一阵,看到聂白正从自己下身取出一捧盛着深黄色泥状物的干草。
聂白发现她醒了,两人又是互相盯着对方看,场面一时再度尴尬起来。
“呵,你每次醒的时候好像都不太对。”
半柱香后,聂白拿着干净的水盆与毛巾回到房间,将房间窗户打开一些,背着女子,略微收拾凌乱的房间。他现在不敢回头啊,自己都感觉脸在发烧,不能破了自己作为医师淡泊一切的表象啊!
草草收拾一通,感觉自己的脸不再发烧,聂白转身,迎香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子。两人皆不言不语,房间一时静了下来,唯窗外吵闹的声音自窗而入。
“多谢侠士救命之恩,敢问尊姓大名?”
虽插着芦苇做的胃管,加上身体虚弱,女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变调,但停在聂白耳中还是比那日听到的漠然低沉的嗓音好听太多。
“呃,叫我聂白就好。”
女子点头,努力扬起嘴角,让一旁的聂白眉头微皱。
听说古代美女西施胸口疼,生病的样子让那东施觉得很美,如今这女的虚弱中勉强一笑,竟搞得我差点心脏骤停……我岂不成东施了?
聂白一时思绪万千。
那女子似是没有发觉聂白表情的细微变化,接着虚弱地问道:“不知小女如今身处何处?”
要不要吓吓她呢?算了,好歹是病人……
“永安城外,兴安镇。”
女子眼眸低沉,似是思索着什么,又看向聂白。
“请问恩人,我的伤势……”
“呃……”
聂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措词。
“你全身多处刀伤与刺伤,有些还比较严重,失血也很多……不过撑到现在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如果你配合我治疗,三周内你身上的线应该都能拆下,一个半月可以简单活动活动。至于失血过多元气受损嘛……按照我药房调理,两三个月吧。总之虽然你现在看似很惨,呃,也的确很惨,但是痊愈后也没什么后遗症就是了。但是我建议你这段时间不要轻易动弹,就这么躺着就好,平时我会给你翻一身好不容易把你伤口缝合上,要是再崩开我可就要哭咯!”
聂白手一摊,女子听闻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也不会留下后遗症,便放下心,头一歪,再度昏睡过去。
嘿,我还没问你呢,就先过去了?
聂白摇头,对伤员不能有太高的要求。这次醒来的时间比上次长了一些,也说明这女子身体有所好转。
“巧儿和团子那两个野丫头,让它们出去玩一个时辰,这都快两个时辰了,还不回来……”
聂白内心呼叫团子,一顿教育后一人一狐怏怏不乐地回到了房间中。聂白觉得着兴安镇治安尚可,白天让巧儿出去玩一会儿,让一个孩子一直待在满是药味的房间也不是个事,又有团子在旁跟着,料想不会出什么问题。
巧儿字认识地差不多了,但是在写上面却是极少练过。于是这几天聂白闲暇之余做了一个木盒,里面装上细沙,让巧儿用木棍在上面练习写字。不是用不起纸笔,而是一直在赶路,没什么机会用,反正小篆字体笔画多,巧儿写得大一些也无妨,目的是会写。
让团子监督巧儿练习写字,并两个时辰叫醒他后,聂白躺在地上,昏沉睡去。
女子第三次醒来时,聂白正往胃管里压清水,两人脑袋相聚不足一尺,又是一番对视。好在聂白适应能力较强,瞬间回过神继续压着注射器,直至清水都压进去。
“你这是在干什么?”
许是异物在鼻子中的原因,这次聂白听出了很明显的鼻音。
“给你喂饭。”
“喂饭?用这根管子么?”
“嗯,你应该知道人昏迷的时候无法进食,所以用这个方法直接把饭啊药啊水啊统统直接打进你的胃里。”
女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苍白的小脸上染上一抹羞红。
“那个……我想出恭……”
“啊……”
在一旁用酒精给注射器的消毒的聂白一愣,手在身前前后画圈。
“你现在无法下地,所以就那么,那么直接出来就行。完事后告诉我,我会收拾的。”
女子俏脸更红,但奈何浑身剧痛,身体瘫软,动一下都难。起初还想憋着,没到半刻钟就憋不住了,心想这聂白也不是第一次收拾自己了,心一横……
“呦,力气不小啊,被子都弄湿了。”
聂白一边在女子身下垫上新的三死草,一边拿女子开涮。那女子感觉自打这次醒来身上最难受的地方莫过于一直发烫的脸了。
把被子拿出房门,聂白过一会儿抱了床新的被子回来,盖在女子身上。
“好在我有所准备……”
聂白拿起桌上两块T型木板,和一块直木板。T型木板在被子里一架,再将直木板放上,被子就被撑起半尺高。
“那是什么东西?”
女子连忙转移话题,试图化解自己的窘境。
“这个啊,自制的酒精蒸馏器。这里的酒度数都太低了,没法起到消毒作用,所以得做这么个东西,提高酒的度数,才能起到消毒作用。”
见女子鼻下的胃管有些松动,聂白换个胶带贴上,看着蒸馏器说道。
“什么是消毒?”
“就是防止感染,聂哥哥说用酒精消毒后,就会有效防止感染了!”
巧儿摆弄着手中的魔方,在椅子上插话。这魔方也是聂白在上河村无聊时和赵虎琢磨出来的。虽然自己不会玩,但让巧儿注意力放在其他上面,而不是磨着他出去玩,起到这个作用就行。
“你若有兴趣,日后可以细细与你道来。现在嘛……”
聂白看眼外面的天色,点燃屋内的油灯。
“我和巧儿出去买点东西吃,团子会留在这里看门。你就继续休息吧,我看你还是没什么精神的。”
女子微微点头。
“赵氏烧鸡!”
团子幽怨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知道,知道!”
听聂白的脚步渐渐远去,女子深呼一口气,眼眸暗淡下来,不知在思索什么。团子则一跃到床上,避开女子身体,在床沿坐下。
“……”
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