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溪镇外一片树林中,聂白盘膝而坐,两手持着漆黑的泥棍。团子坐在他的对面,正好奇地打量那根棍子,似是想从其中找出些不凡之处来。
“别愣神了,赶紧开始吧,我过会儿还要修炼呢。”
聂白见团子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团子收回目光,回想起狼师教导它的方法。
“狼师说,这些泥巴非常不凡,虽然没有灵性,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炼化得了的。况且那还是一钱重的泥巴,你手上这个,六百多斤,要一下子炼化好怕是比登天还难。”
“大姐,我不是让你来打击我的好吧?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炼化武器是什么意思,你就来这套?”
“知道,我不是在想嘛……炼化武器一般是指在制作武器或者制作完武器后剔除武器雏形内的杂质并将使用者的气息打入武器里。是一种很厉害的制造武器方式之一。”
“你意思是说,我这根棍子还没做完呗?那怎么做才能把成品做出来?”
聂白观摩着手上的泥棍。哪怕太阳光直射向棍子,但棍子依旧没有反射任何光芒,就像是将太阳光全部吸收一般。按理说棍子吸收了阳光,应该会变热才对,但聂白摸上去却依旧是微凉的触感。手感上,聂白觉得这泥棍十分有趣。棍子若是太光滑,棍子就容易脱手,若是太粗糙,就容易在训练与作战时磨破手掌。这泥棍的手感却恰恰在聂白最心仪的那个手感上,起初聂白并没有这个感觉,但是现在一摸,越发觉得这根棍子,或者是做这根棍子的泥巴,十分不凡。
“不,自那泥土被做成这根棍子并硬化后,你这根棍子就算是成品了。”
团子摇头,语气十分怪异。
“那就是说,这根棍子里的杂质,没法剔除出去了?”
聂白皱着眉头,若是杂质太多,棍子质量便会下降,更加容易损坏。若真如此,哪里还有炼化它的必要?
“也不是……那泥里面本身并没有任何杂质,或者说,它反而还需要其他东西……”
聂白脸色如同便秘一般,努力去思考团子话中的含义。
“你成功把我说懵了,团子。你意思是,这棍子本身不需要剔除杂质,反而还需要其他东西来增强它的各种能力,是么?”
“是的,就好像……膏药,对,就是膏药!这跟棍子如今就像是单纯的胶布,唯有在上面抹上药物,它才能变成膏药!”
“嗯,我明白了,那需要什么东西呢?”
“狼师没说……”
聂白点头,他得到的情报已经够多了。既然没有什么杂质,就安心炼化它便可,到时候若是遇到了强化棍子需要的东西,再做打算也不迟。
“那你现在告诉我如何炼化吧。”
“割破手心,握住棍子,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手上就可以了。狼师说其他办法都不太可能奏效,唯有用最原始、最费工夫的方法才有机会。”
聂白没有迟疑,掏出玉柄小刀,在右手上划出一道伤口,握住棍子正中间,闭上眼睛感受起来。
忽然聂白脸色变得十分怪异。
在他感知下,原本微凉的棍子突然变得炽热起来。握住棍子的右手,尤其是受伤的伤口处刺痛感十分明显,若非聂白知道手上的伤口不深,他都觉得自己的右手被扎穿了。不仅如此,聂白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流动速度加快了许多,好像都急着往右手处涌去。听着自己心脏“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的声音,聂白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一直盯着聂白的团子也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狐狸眼睛都快掉了出来。
在它的视角里,血液自聂白的右手缓缓流出,却没有滴落在地上,而是依附着泥棍,逐渐覆盖泥棍的表面,并向着两端蔓延。闻不到鲜血的腥气,却听到类似水流的声音,可这片林子附近并没有河流小溪。半柱香的时间后,聂白的血液终于完全包裹住整根泥棍。如今,在血液的包裹下,泥棍终于在阳光下如曲面镜般反射着阳光,整体鲜红。
一炷香后,聂白觉得自己的身体又恢复到正常,逐渐睁开双眼。
“咦?棍子呢?”
聂白一睁开眼,发现原本自己手上的棍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团子疑惑与震惊并存的目光。
“棍子好像,进你身体里去了!”
刚才在团子的注视下,被聂白血液包裹住的泥棍逐渐变细、变短,随着回流到聂白手掌中的鲜血,进入聂白的身体。
聂白听完团子所见的景象后先是一愣,然后看向自己的右手掌。他发现自己右手掌刚才的伤口已然不见踪影,而掌心处则多了一个拇指指甲般大小的黑色圆形印记。
疑惑地看了看右手的黑色印记,又看向自己左手手背上红色的狐脸状印记,聂白脸色十分古怪。
还没怎么着,先莫名在手上纹了两个文身?以后怕不是满身都是了?
“那我棍子呢?”
团子摇头表示不知道。
“要不你试一试能不能将棍子召唤出来?”
这个提议不错。
聂白右手手掌一张,盯着那黑色印记,大喝一声:“出来!”
只见那黑色印记逐渐变大,黑色的液体从印记中流出。流到手掌边缘时那些液体竟然没有向下流淌,而是犹如有一根看不见的管道引导着,凭空向两端流淌而去,并逐渐凝结成棍子模样。待完全成为原本的泥棍后,聂白手一沉,感受到原本泥棍的重量。
“嘿,好玩!”
用泥棍转出几个棍花,聂白又将棍子握在手中。
“收!”
那泥棍应声液化,又变成黑色的液体,流入手掌的印记中。
“这就是炼化的效果?对别的武器也能这么做么?”
聂白问团子,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
“应该是效果之一,这么做主要还是以自身为炉,温养那根棍子,不让其他杂质混入其中。至于其他武器,狼师没有说,不过我想应该不能吧?”
聂白点头,随后便不断练习泥棍的收放。他发现,棍子虽然是从手掌处“长”出来的,但是依然可以离体,并且和团子差不多,自己能够隐隐感觉到与它的距离,但离手之后便不能隔空收在体内。随着收发动作愈加熟练,棍子液化与凝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眼见太阳渐渐西斜,聂白收起棍子,往慈溪镇走去。
“团子,你说这泥棍应该会陪伴我相当一段时间,该取一个名字,那取什么名好呢?”
正走着,聂白突然问起团子。
“你的武器,别问我。要是让我取的话,就叫‘墨竹’。”
“哼,没文化!”
聂白十分鄙视团子粗鄙的学识水平,连名字都取得一点深意没有。
“那你想好取什么名了?”
“‘凝冥。’”
“有什么含义?”
“嘿嘿,不告诉你!”
“……”
团子伫立在原地,呆呆看着依旧往前走的聂白。
“啊!死狐狸,你竟然咬我!松口!不然我不告诉你了!”
“你先告诉我我再松口!”
“你先松口我再告诉你!”
夕阳余晖下,一人一狐,嬉闹着向远处小镇走去,在地上留下狭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