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在三国皆邻的平野开战,打得很凄惨,两国损失都很严重,华梁国当时渔翁得利,派了十八万人在平野对两国幸存者进行围杀,两国的战士基本上都死在了华梁国的围杀下。
三人侥幸逃过了围杀,但她们没有马匹,没有认识的人,也不知道回去的路。
在外面漂泊了十个多月,期间乞讨过挨饿过,迷路过绝望过,偷过别人的钱,走过最远的路,杀过前来的追兵,躲过后来的饥荒,能活下来真的算是奇迹了。
那时她比任何时候都活得真实,过得也很疲惫,饥一顿饱一顿,仿佛余生中所有的苦涩都汇集在了那一年。
现在她都感觉那是一场无法言喻的噩梦。
那段时间改变了很多,让她不再无法无天,任性妄为,比之前沉稳了许多,也懂得如何冷笑的杀人。
仿佛回来的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皇甫落希,而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魔,她就算是杀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有时候冰冷的让自己都感到可怕。
程亦闲说她是情感缺失,多与人接触一下,或许就好了。
她觉得有道理,于是开始跟军营的士兵们打交道,但效果甚微,因为战争之后,她认识的人的都战死了。
程亦闲让她将感情建立在寿命比较长,不会去打仗的人身上,她挑选着合适的人选,最终选择了沐杞忧。
她在书中学着如何去关心别人,如何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也曾请教了很多人,一切准备完善,她对沐杞忧展开了追求。
或许是碍于她公主的身份,在追他的那几年,他不敢将拒绝的话说出来。
说来,喜欢沐杞忧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如此将他禁锢在身边,跟碧知强占良家少年有什么不同。
她早该明白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便追过来,也只是徒增彼此的烦恼和厌倦。
或许放手对彼此都好一些吧。
叶落希下了决定,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早早就起来了,梳妆之后就去了厨房做饭,心里沉重的带着他们去了玉皖楼。
夏末初秋,楼台前种植的繁花还未败落,凉风中的叶子泛着初秋的一点雅黄,残存着盛夏的墨绿。
她来的不早不晚,沐杞忧已经洗漱好了,侍者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纷纷离开,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她跟他了。
叶落希在心里建设了良久,松开了紧抓着衣裙的手,直白的开口:“杞忧,我可以放你离开了。”
沐杞忧对叶落希没头没脑的话有着诸多疑惑,不慌不忙的问:“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知道你在公主府过得不开心,所以,如果你想离开,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
听不到他的回答,叶落希抬起垂下的双眸,转头望向沐杞忧,跟他审视的目光撞在一起,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微微闪躲,最后扭头看向桌子上的菜肴。
他试探着问:“我是不是被你厌弃了?”
叶落希慌忙摇了摇头:“绝对没有,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会厌弃你。”
“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叶落希低下头,沉重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因为你没有笑过,我常常在想,你是不是在公主府过得很压抑,是不是我之前强迫跟你成亲,让你很不开心,你不愿理我,是不是讨厌我了?”
沐杞忧忽然笑了一声,语气轻松了许多,伸手握起了叶落希不安的手,温和的说:“这些事情,应该是由我来想才对。”
叶落希懵了良久,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连想好的话都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意外的惊喜让她猝不及防。
“我怕你只是一时起兴才将我纳入府中,我怕你玩够之后就将我赶出府邸了。我不是不开心,只是在害怕你对我那么好,失去你后,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其它事情。”
叶落希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感觉自己飘忽不定,仿佛下一秒,整个灵魂都要从身体内飘出来了。
沐杞忧缓缓靠近,在叶落希额间留下了轻轻一吻,语气温和的仿佛能滴出水来:“我想跟你共度余生。”
接二连三的受到一万点暴击,血槽被瞬间清空,叶落希整个人都在发颤,最后一句话持续在脑海中回放着,她激动的将他抱住,用行动回应了他的话。
离开玉皖楼后,叶落希满脸春风,连带着看容鄞的眼神都和善很多了。
跟沐杞忧的关系有了峰回路转的缓解,叶落希基本上都待在了玉皖楼陪沐杞忧下棋,听曲,在晚上的时候回自己的寝殿内。
八月初七那天,是娥女国的女儿节,叶落希带着沐杞忧去爬城外几十公里的那座女儿山,山上自古以来就供奉着洛女之神,人们常常去庙里祈求诞下女儿。
而叶落希跟沐杞忧跟纯粹是去爬山而已,随行的还有容鄞和楚星诺,除了驾车的马夫外,叶落希并没有带多余的侍者。
马车停在了山脚下的客栈,他们来的不算晚,陡峭的山路上,有不少人小夫妻牵着手去往山顶。
叶落希见了后,主动的牵起了沐杞忧的手。
容鄞这几天一直在吃他们撒的狗粮,不知道的人,大概会认为他才是侍君吧。
他生平第二次觉得自己太无能了,竟然连一个女子的心都得不到。若是被他的那些兄弟们知道他输给了跟女子一样的柔弱男子,怕是会笑掉大牙吧。
看来计划要提前一些了,以免时局发生变化。
容鄞低头正谋划着事情,不巧将前面的人撞了正着,抬起头就见一位粗狂的女子在他前面站着,她有一米八高,体重估计能达到两百斤。
“小哥儿,你撞得人家好疼。”
这女子从刚刚起就注意到容鄞了,他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离近了看,那种美感更加强大,让她根本把持不住,跟他玩上一次也好。
容鄞退了几步,向她道了一声歉,正想离开,却被她伸手拦了下来。
“既然你跟我已经有了肌肤接触,我是要对你负责的,你家住何处,姓甚名谁,我明日就派人上门迎娶你。”
“我已经有妻主了。”
女子一定也不介意:“我是娥皇的妹妹,花瑶帝姬,不管谁是你的妻君,只要本帝姬一句话,她照样乖乖的将你送过来。”
“祁安公主府。”
皇甫花瑶听到这句话,轻笑了一声:“其她公主或许麻烦,她那里还好说一些,你是第几位侍者啊?”
容鄞有些恼火,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悦:“主君容鄞。”
皇甫花瑶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她的三侄女祁安不久前娶了一个麟宁国的男人,只是他们成亲那天她在栖君楼喝得大醉,也就没去参加他们的婚宴,只是派人送了礼而已。
皇甫花瑶惋惜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呀呀,真是太可惜了,早知道你是这么好看的人,本帝姬当时就不推脱那婚事了!”
听到这几句话,容鄞的表情有些微妙,当时定的本是皇甫花瑶,但她一哭二闹的也就没说成,最后说定了祁安。
“皇姑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本宫的夫君不好吧。”叶落希从皇甫花瑶身后走过来,站到了她面前,将容鄞挡在了身后。
“哪里哪里,本帝姬久经风月连二侄女都望尘莫及,不像小侄女这般操守依存啊。”
叶落希的脸渐渐变得发烫,恼羞成怒的想脱下鞋子直接扇在她那极厚的脸皮上,但严厉的家教不允许她这样做。
“哎哟,这不是小忧忧吗,当年那风韵,让本帝姬现在都惦念着呢。祁安啊,不是本帝姬说你,你不开荤就不要祸害其她女子啊,将他留在栖君楼才是最好的,什么时候将他送回去,第一时间来告诉本帝姬,本帝姬去给他捧个场子。”
叶落希火冒三丈,大步流星的走到树丛中捡来一根粗木棍,皇甫花瑶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跑了还没十米就被叶落希的一个飞踢踹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叶落希用木棍狠狠抽了一下皇甫花瑶肥厚的屁股,这一击直接将她打哭了,叶落希手中的木棍也断了两节。
但她的气还没消,嫌弃的抓起皇甫花瑶的头,狠狠磕在了地上,一连磕了十次才被松开,地上满是喷溅出来的血渍。
叶落希踢了她二十脚,心中的怒火才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