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脊,矗立着几座高高的铁塔。几乎每座铁塔上,都有一个鸟巢,有的铁塔上甚至筑着两个、三个鸟巢。
百川归海,飞鸟投林,这是常识。树上筑巢是大多数鸟类的本能,树上筑巢可以就地取材,盛夏有树叶遮挡烈日,冬天有树林抵御风寒,树枝的摇曳使它们精心构筑的鸟巢更像一个摇篮。小鸟在这里孵化,生命在这里繁衍。
人类建造铁塔,本来是用来架设高压线的。巍巍数十米,角铁冷冰冰,银线闪寒光,令人望而生畏。鸟巢在上面既无丛林遮风,又无枝叶挡雨,狂风肆虐的日子,高压线发出尖利的呼啸,雨雪交加,抑或大雾弥漫的日子,铁塔上发出幽蓝色的火花,并爆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即便如此,鸟儿们为什么舍弃了筑巢建窝的最佳地点,偏偏选择了这危机四伏的高压铁塔?
仰望着这高高的铁塔,我在想,鸟儿们是不是基于以下的理由:
树再高,人类可以攀上树顶,实在不行还可以借助足以掀翻鸟巢的长竿或者猎枪。人类以这个世界的主宰者自居,似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一场“除四害”运动,使小小的麻雀几乎陷入灭顶之灾。麻雀的命运似乎就是鸟类命运的缩影。树再高,林再密,已经没有鸟儿们安全的领地了。相反,每一座铁塔下,那一块块
“高压危险,严禁攀登”的警示牌,足以让贪婪的人类望而却步。正是这些在人类看来危险的地方,成了鸟类最安全的地方。
于是,尽管铁塔上有风吹日晒,尽管铁塔上有雾雨雷电,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为了家庭的繁衍,鸟儿们还是义无反顾地飞上了高高的铁塔。至少在这里,它们暂时不会受到人类的侵扰,没有覆巢之危。
我们中华民族的传说中,有一个有巢氏,传说他是最早的巢居者。远古时代,为了避免野兽的侵袭,他教人类构木为巢,居住在树上。有巢氏是不是受了鸟类的启发而发明了构木为巢,已不可考,但是有一条可以肯定,那就是鸟类的巢居生涯远比我们人类要早得多。今天,当我们人类早已告别了构木为巢的时代,住进了舒适的平房、楼房,即对仍居住在树上的鸟儿们大开杀戒,将它们逼上了高高的铁塔,同是动物,同住一个地球,人类的忘恩负义是不是应当受到良心的谴责?
仰望铁塔上的鸟巢,我在深深地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