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驯化的大象在公园里尚可见到,没经过驯化的野象则是难得一见了。在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中,生活着我国境内仅存的野象。10月中旬的一天,参加中国报纸副刊年会的副刊同仁们有幸走进了我国目前唯一的野象谷。
野象谷位于距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政府驻地景洪市约50公里的勐养自然保护区。在通往野象谷的中巴车上,我们被告知,野象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因为野象毕竟不是公园里的大象,想见就能见到,370万平方米的保护区内仅存约300头野象,要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游览中恰好见到野象,只能靠机遇。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满怀希望地走进了野象谷。
为便于游人观看野象,同时也为了安全起见,管理部门在野象谷上空架设了一条长达两千多米的热带雨林观光索道。坐上索道,我们便开始了神秘莫测的野象谷之旅。
索道以步行的速度缓慢而均匀的运行。放眼望去,远山苍苍茫茫,四周浓绿如云,脚下是密密匝匝的热带雨林,钻天的巨树,高大的芭蕉,凌空的藤萝,但是,满眼的热带雨林景观并没有吸引我的全部注意力,我睁大眼睛,搜寻着野象的踪影,我竖起耳朵,努力聆听野象的声音。
索道悠悠,满眼如画。雨林中悄然无声,只有索道载着我们无言的前行。突然,我的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我疑是野象出没的声音,顺着响声,透过树丛的枝桠望去,不见野象的踪影,再侧耳细听,原来是一条山溪一路奔跑发出的响声,“哗啦哗啦”,像一曲欢快的歌,像一首无言的诗。
索道前行,溪声远去,我的目光仍在搜寻,我的耳朵仍在聆听。突然,“滴滴答答”的响声不绝于耳,乍听像是雨滴,仰面朝天,天高云淡,并无下雨的迹象,而这雨滴声从何而来?俯身细看,原来这是热带雨林一道奇特的景象,雨林中云雾蒸腾,数十米高的望天树上结满了串串露珠,滴落在矮处的芭蕉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滴滴答答”的雨打芭蕉声,像悦耳的音符回响在野象谷。
索道无声,耳边有音,这热带雨林独有的音韵伴着我走过了两千多米的索道全程,我没有见到野象的踪影,但我听到了在都市中永远也听不到的声音,同时,我的心中仍然充满了憧憬,因为还有一条步行游览道,游人仍有希望在步行游览中看到野象的踪影。
走出索道站,我踏上了这条长达4800多米的步行游览道。游览道沿着一条溪流淙淙的幽谷蜿蜒前行,时而架在山谷半空,时而沿着小溪逆流而上,时而伴着溪流顺水而行。
踏上步行游览道不远,就见到一幢幢架在树上的小屋,这是管理部门建的树上旅馆。原来,他们也考虑到,游客如果来去匆匆,是无缘得见野象的,而在这既安全又别致的树上旅馆住上一夜,则会大大增加看到野象的机会。于是这新颖别致的树上旅馆便应运而生。
离开树上旅馆不远,我们一路前行,隐隐地传来一阵“咕呱咕呱”的响声,这是什么声音?似曾相闻,又很陌生,我驻足细听。噢,这不是青蛙的合唱吗?久违了,青蛙的叫声!儿时的我,夏日的雨后常听到这种声音,那声音如歌如潮,那是吉祥的祝福,那是丰收的预言。而如今,随着农药、化肥的大量使用,不要说城市,就是在北方的农村,也难以听到青蛙的叫声。今天,在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在这神秘莫测的野象谷,我又听到了这久违的蛙声,心中禁不住一阵兴奋。我真想把这蛙声带回遥远的北国,让我的同事们也听一听这久违的蛙声。
走下架在河谷上的步行游览道,我们沿着一条山涧逆流而上,沿途不时地可见到野象出没的痕迹。河滩上布满硕大的野象脚窝,小路边不时可见到野象留下的大团粪便,还有被野象扳倒的芭蕉树,这一切在昭示人们,这里的确是野象出没的地方,但是此时此刻,野象似乎在故意躲着我们,我们只能凭这些迹象来想象野象在这里欢乐嬉戏的场面。
正在我们面面相觑、充满遗憾之时,野象谷的空中传来一阵如百鸟朝凤般的音乐声,我们一行被这美妙的声音迷住了,侧耳细听,“叽叽叽”,“喳喳喳”,“啾啾啾”,“呱呱呱”,有的似呢喃细语,有的如侃侃而谈,有的像高谈阔论,有的则发出“勾儿——嘎”的高音符,然后箭一般地蹿向高空,我不知道它们是一些什么鸟儿,也不知它们在说些什么,但从那高亢热烈的气氛中,我听得出,它们是在一个自由的空间里快乐地发言,是在一个广阔的天地里愉快地歌唱。此时,风声、水声都听不见了,这遮天蔽日的热带雨林中,只有这百鸟朝凤般的大合唱使我们如痴如醉,忘我动情。
溪流欢歌,雨打芭蕉,蛙声如潮,百鸟朝凤,在这美妙无比的声音伴随中走完了4800多米的步行游览道,我们没有见到野象,同伴中有的为没有见到野象而后悔不已,对我来说,见不见到野象已经并不重要,因为我听到了在都市里永远也无法听到的自然之声、天籁之音。
此声相伴,我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