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可这次神情是真的呆滞了,就算之前无论做了多少准备,想过了多少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可是此刻,她实在是被戳中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王亦可低下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杯子与她相碰。
看到她在杯子碰到的那一刻,眼神中所绽放出来的光彩,王亦可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失败,实在是狭隘。
她刚刚说起自己的那些经过,说起自己疼痛的过往,都忍住没有哭,但是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
在红酒顺着喉咙缓缓流过的时候,她眼睛里一颗眼泪掉了下来。
王亦可有些手足无措的立刻擦掉了。
可就是因为太过紧张,太过着急了,所以差一点打翻了桌上的杯子。
顾小曼自然发现了。
她神色仍然和刚才一样温和,眼神都带着鼓励,给她递了一张纸。
很多时候,王亦可都会产生一种错觉。
眼前这个人,大概是天使吧。
可是这种念头,她不允许自己去想。
因为嫉妒。
嫉妒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而那个人心心念念的都是顾小曼。
嫉妒她历经千帆,最后做出的选择还是最好的,也是别人无法企及的。
嫉妒她总是低眉浅笑,给别人最大的善意,可是这些温柔和善良,对别人来说,就是打击。
但是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因为这一滴眼泪而终结了。
“对不起!”
她带着哭腔说出了这句话。
总算是有了勇气。
“害,干嘛要道歉?你只是在为自己争取,又没有做错什么。”
王亦可拼命的摇头,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摇头,整个人都显得很狼狈。
顾小曼看她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才把自己一直想说的话缓缓道来。
“其实我觉得你可能误会我了。诚如我刚才所说,我这一路上做的所有选择,都无愧于心。但是我也是人,我也会有偏颇的时候,就好像当时,我对你也曾经有过偏见,也曾在背地里抱怨过,所以如果真的要道歉的话,我可能也要说这句话。但是我没有,所以你也可以不用。”
王亦可在她开始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抬起了头,直视她的眼睛。
她发现有些人即使再说自己不好的时候,眼睛里也是明亮的,坦诚的。
就好像他们能够随随便便和那个不好的自己交手,直面所有的缺点。
“顾小曼,你真的很勇敢。”
这是她很早之前就想说的话了。
顾小曼自认为她不是一个自恋的人,所以听到别人突然夸她,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就比如说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耳后根在发热。
因为看不到,所以也不知道红没红。
但是她也有虚荣心,所以嘴角不自觉的裂开了。
“谢谢啊,你的夸奖对于我来说得来不易,但是我收下了。”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
看吧,有些人就是坦荡。
王亦可有些羡慕又有些佩服,而且在她的眼神之下,好像所有的心结都可以解开,都不用再顾及什么了。
“所以,我们正式说开了,假如我之后能够痊愈,你能不能不计前嫌,让我继续留在公司。在我有记忆开始,我就一直在为这条路而努力,我还没有到完全爬不起来的时候,所以我不想放弃。”
顾小曼这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孩和别人的不同之处,即使处在黑暗之中,但是在谈到自己热爱的事业的时候,她眼神中还是能够迸发出光彩。
就好像是在黑夜的沙漠里,独自开出的花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