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边祥云初现，红日将出。
是岭，是崖。这处高地，从村庄那边看过来是斜坡而上的岭，而另一面，仿佛是这座岭被神兵利器由上往下劈开，夺走了另一半，使得另一面，是悬崖。晨小佳傻蛋两人坐在崖边观赏日出。
林海上漏出太阳的脸儿，晨小佳欢呼雀跃，“哇，终于等到日出了，真美！”
“哦，怪不得你起这么早，原来是想来这岭上高处看日出的啊。”
“看日出的感觉还不错呀，更何况，一连好多天没有见到你，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已经死掉了。”晨小佳噘嘴说道。
她想念我？她担心我？她心里也有我？
傻蛋心里美滋滋的，可是，看着绷带把她缠个一头一脸，傻蛋又心生愧疚起来，“我误伤了你，你一点都不生气么？你骂我一句也好呀，你这般从容我心里反而更难受。”
“没事啦，疼一下下就不疼了，有必要骂你吗？”
傻蛋低下了头，“伙伴们都排斥我，就你对我好……”
“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
“我要是破相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希望脸上的疤不会影响你的情绪，更希望咱俩天天可以在这里依偎观赏日出日落。”
“我马上就成年了，你愿不愿养我？”
“那绝对是必须滴！咱们先拉勾。”傻蛋伸出指头，期待小佳的指扣，“我负责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真好。”
晨小佳羞涩地靠进傻蛋怀里，享受着甜蜜。每隔一会儿，晨小佳胳膊肘戳戳傻蛋，却又什么话也不说。
无意戳一戳也就算了，可这节奏，貌似跟本没个尽头。这是……暗示什么呢？
傻蛋觉得自己突然变成傻瓜。
干笑两声，搂着腰肢的臂膀自然而然紧了几分，低头在她耳旁轻语:“戳什么呢……”
初恋中的男女生，既想索要更多，又怕举动出格。目光与晨小佳的眸子交集，然后沉下嘴与小佳的唇轻轻啄了一个回合。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没有深层，没有持久，看似多卵余的举动，实则不然。
唇上遗留那珠香汁，在晨曦里绚丽；眼帘揽蓄欢喜，眸子暖暖羞缠；温润的体香里，感受彼此的心跳；依偎的这胸膛，便是爱恋的港湾。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么，比这日出还美。”两人如痴如醉。
背后是岭，眼前是崖，脚下是园子，身侧座茅屋。略含金色的晨曦装扮整片大地，崖下林子绮绮，岭上鸟语嘻嘻。傻蛋与小佳亲密依偎，仿佛身在童话里。
傻蛋母亲煮好早餐，从厨房里出来欲叫唤孩子回屋里垫肚。她看到两人甜蜜依偎，扭头看向屋子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丈夫，不禁摇头，黯然神伤。
孩子出生不久你便躺下，我等你等了这么多年，孩子都会恋爱了，你何时才肯醒来。看看他们两甜蜜的样子，你是不是欠他们一份交待。
当父亲的病瘫床上，家里没有猎人，无法捕到猎物。没有肉干，一日三餐皆是糙米野菜。
看着儿子拥抱着晨小佳，母亲回到厨房，从木桩上取下竹篮，掏出两抓鸟蛋入瓮煮熬，给今天的早餐添一分荤腥。弄好后，没叫唤孩子回屋，而是盛满两大碗端到崖边，轻轻地放在孩子的身旁。
“咦，今早的菜里有蛋！”
傻蛋递给晨小佳一碗，自己拿起另一碗张嘴便灌，狼吞虎咽满嘴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平日里一颗小小的鸟蛋我娘还想分两餐煮，今天托你的福，能吃到好几颗。”
晨小佳虽然不是头一回看见傻蛋的吃相，但是仍被他这种狼吞虎咽给打败了。“你这么喜欢吃蛋？”
“没有肉，蛋便是最佳补品咯，总比野菜爽口。就算咽肉吞蛋呛喉，也比野菜头子卡牙缝强。”
“等我哥打猎回来，要是得的猎物多的话，我拎点来给你。”晨小佳很义气的说道。
“别，你哥凶着呢，从来不给我好脸色。你拿去给其他人还没事，若他知道你是拿来给我，我必定被揍得好几天不敢进村庄，估计连你也会被骂。这样做，不妥。”
几句话的功夫，傻蛋已经完全对付掉一大碗早餐。“你什么才吃两口？是不是不合你胃口感觉不香？要不，我喂你吧，多吃几口。”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咋时候开始这么怕我哥？”晨小佳眼珠滴溜溜转，嘴角勾勒出娇气的笑颜，“这样也好，以后某人若敢欺负我，我就叫我哥把某人修理修理。”
“这叫尊重。我已经把整个村子都得罪了，要是还得罪你哥，以后我能去谁家谈亲家上哪去找媳妇。”傻蛋想用食指刮刮晨小佳的脸蛋，奈何缠在脸上的绷带太碍事，只好放弃这个动作，改为轻捏她的下巴。
“你欺负我，哼！”晨小佳用手腕掏傻蛋的腋下，“是不是说别的女生不讨厌你愿意嫁给你，你便不用忍让我哥，不向我提亲？”
闹够了，又倚靠在傻蛋的怀里，手指向悬崖，“我承认村子里好几个女生比我漂亮，但我不想被他们抢走这个我倚靠的胸膛。要是你喜欢上别人，你不爱我了，我便从这里跳下去，去阎王那里告状，叫魔鬼把你压进十八层地狱。”
“才第一天，你就开始淘气了。”
倚靠在怀里的脑袋探了探，绷带都遮不住少女脸上勾勒的笑颜。
晨小佳将挂在脖子上的红丝线取下，将一个护身符从贴身胸口处扯出来，然后，转挂在傻蛋的脖子上。“我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就当作你我定情的信物。”
傻蛋捧起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嗅了嗅，然后吻了一下，“好东西，尚存有你温润的体香。”
“油嘴滑舌。”晨小佳娇气到。
傻蛋心情变得有点低落，有点自责道:“你给了我信物，而我啥信物都没有。”
“下个月便是我的成年礼，到时候记得去我家提亲就好。我希望在那天替我办篝火宴、把我娶回家的少年郎是你。”
在这林子里，在这部落里，女子成年之日必定要选择今生的归属。这是族里规矩，这是血脉繁衍，这是女子的束缚，是命运的升华，也是有情女子的悲哀。
傻蛋垂下目光，与晨小佳的眸子交融在一起，片刻，唇深深地吻在晨小佳的额头上，仿佛在为许下的承诺烙下印章，“我愿叫你一生夫人。”
“感觉上我已经把功夫练得差不多了，待会我便去跟母亲说清楚，我也要跟随大叔们去打猎。”傻蛋眼神坚定。
说起功夫，晨小佳又想起今早傻蛋光膀子的样子，“你练的是啥功夫，为什么跟村庄里功夫的路数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是啥功夫，真正该如何施展也不懂。我娘只传给我几份口诀，叫我自行摸索招式路数。我娘说，这口诀是我爹的，我还小的时候就嘱咐我练习，说练好了就不用惧怕这林子里的各种爬虫了。可惜我爹爹仍没有醒过来，没人给我指点。练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否入门。”
“听娘说爹爹很厉害。可悲的是关于爹爹，仅留下一柄断刀和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躯体，别无它物。债却是欠了好几册子都记不清，倒苦了我娘亲。”
“债？欠啥债？”晨小佳好奇问道。
“我也不清楚，母亲从未跟我提及过。每次我问起，娘亲都叫我不要问，说不想让上一代人结下的因果作用到下一代人身上。我也问过族长，族长也没告诉我，而且，族长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算了不想这些，不自在。还是好好观赏美美的日出。”晨小佳爽朗一笑。
“嗯。”
傻蛋端起刚才搁在一旁的早餐，“早餐你还没吃几口呢，都快凉了。来张嘴，我喂你。”
“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