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用过早膳,公轩便向顾冲等人辞行!顾冲听到他是要急着赶回翠山报信!笑道:“轩儿此事不需你去做,那船家管事,必会安排的妥当!你便是回去了,也是无用!两边办事的人不碰头,众多事情也落实不了。你安心在这里歇息几日,到时跟竹婷,盼儿他们一起去给陆祖拜寿!外祖母家更要好生去拜会一下!”
公轩一听,笑道:“晚辈担心则乱,舅舅说的极是!”
公轩将昨夜写好的书信,交于顾冲。
顾盼儿便拉着他与花竹婷同游江城!江州仙鹤楼,乃是江城第一名胜,在江城虎头山最高处,俯撖汨罗,江景辽阔,历代名家题诗留字无数!
临江一块大石上,刻着斗大的两行字“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字迹纵横捭阖,却又挥洒自如!公轩看了不觉有所触动,陷入道镜敏悟之中!
此时刚阳春三月,踏青之人极多,三人神采出众,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有些年轻的男男女女,摘了花儿便往三人身上扔!还有些青年俊才,挥毫写诗请二位佳人鉴赏!
顾盼儿是来者不拒,一一收下,轻声念给花竹婷听。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哇!写的真好,敢问剑客大名?”顾盼儿见那人身背长剑,笑问这送诗的年轻才子!
“在下姓李名白,见两位姑娘如天仙中人,侥幸得诗一首,便贸然相赠了!告辞!”说完挥袖潇洒而去!
见那人身影消失,顾盼儿又将那诗反复念了几遍,叹道:“真是好,江州无此才子!”
突然一人伸手将那诗签一把抢去。
“什么路人,写的什么东西,让我们家盼儿都如此感叹!”
顾盼儿一看那人,怒道:“杨六郎,你找死不是!”
杨六郎正低头看那诗签,他默默念了几遍,感叹道:“泡妞诗能写到如此神采飞扬,光明堂皇的,实在令人佩服!也难怪我们家盼儿如此盛赞!”
“不过盼儿,咱们可是定了亲的,我可是非你不娶的,你可不能移情别念!”
“我现在可是后悔了!等你写出比这首诗更好的了,再谈婚事吧!”顾盼儿从杨六郎手中抢回诗签,小心折好,塞入袖中藏了起来!
“盼儿你这是逼着为夫,杀人灭口来着,你先告诉为夫,此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我好去下手!”
“他叫李白,身背长剑,刚过去不久,你快去找他,不要打扰我跟婷儿姐姐陪着他相公游山观景!”
“哦!婷妹妹什么时候有相公了?我那可怜的七弟却要守活寡了!”
顾盼儿指指面对大江,陷入悟道中的公轩,又朝他摇摇手,示意他不要去打搅人家。
“你们两个还在贫嘴,一会那李白走落了!”花竹婷道。
杨六郎嘿嘿一笑道:“我这就去了!”
转身就朝那李白前去的地方追去!走了不远忽然听得一身长啸,犹如龙吟,穿江而去,声震九霄!
杨六郎回首一看,正是那公轩所发,他吃惊暗道:“此人如此年轻,修为竟如此深厚!”忽然想到一事,心中狂喜,连忙去追那李白去了!
公轩悟道中,感觉经脉大周天全开,风灵豁然灌行全身后,融入肺窍之中!不在驻留神识内!
一股畅瀚之意自肺而发,不由得引颈长啸。
花竹婷与顾盼儿笑道:“恭喜!恭喜!”
“怕是惊扰道众人了,我们还是快快离开吧!”话音方落,一股清风托起三人,消失在大石前!公轩暗想:“我这风灵施法,已到了师傅所讲的随心之境了!”
三人到了仙鹤楼顶层,游览了一番,读了些名人词章,便往楼下走。
顾盼儿突然有些闷闷不乐起来,花竹婷问道:“盼儿,怎么了?”
“你们都是修士来去如风,杨六郎虽然不如你们,好歹也是个武修,就我却凡人一个!”
顾盼儿想到伤心处,双目绯红,潸然欲泪!花竹婷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公轩道:“盼儿姐姐若是有心向道,我这里到有一篇感灵静心诀,说不定可助你劈开柴门!”
顾盼儿一听转悲为喜,破颜笑道:“公轩弟弟果然最好!”
到了楼下,那看门的老者,瞪大眼睛拦住三人道:“三位,你们怎么进去的,老朽不知,只是门票却要补交!”
“你这老头,方才我们分明交钱上楼了,你却赖了!本小姐今日心情好,再给你一次了!”顾盼儿摸出一个银毫子扔给那老者。
那老头收好银子,嘿嘿笑道:“老头子记性在不好,三位神仙般的人儿入楼去,也是肯定记得的!”
“老家活年轻的时候,一定骗了许多良家女子!”顾盼儿笑道。
“哈哈,人不风流枉少年!三位慢走!”
三人到了楼下,一位年轻男子拦住他们道:“盼儿姐,六郎哥说他们已经去醉鳌楼喝酒了,还请诸位一起前往!”
“醉鳌楼!杨六郎发财了吗?”顾盼儿吓了一跳!
“六郎哥说,遇见嫡仙人了,不如此,显不出咱们江州人的气派!”
“江州人气派,哼!他一个穷鬼,装什么阔绰!”
“六郎哥还说了,盼儿姐多准备些银两,将来,将来从嫁妆里面扣除!”那人说着赶紧递上几张纸。
“好你个杨六郎,我还没嫁过去了,就已经开始打嫁妆的主意了!”顾盼儿大怒,接过纸签,看也不看揉作一团,扔在地上!
花竹婷伸手一抚,那纸团飞入她手中,展开一看,笑道:“我看妹妹扣点嫁妆,也是值得!”
“姐姐也跟这没良心的狗东西一起捉弄我!”顾盼儿撅起小嘴,拿过那几张纸签,仔细一看,笑骂道:“该死的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又将那几张纸递给公轩道:“走吧,咱们就去会会这位嫡仙人!”
公轩接过一看,原来是几篇诗作,看了后也笑道:“确实不是凡人手笔!”
“这醉鳌楼原本不出名,东家做了好酒,却因太贵卖不出去,一怒之下将酒倒入江中,那酒香竟引的江中一只千年大鳌翻浪而来!将那倒入水中的好酒,一口鲸吞,趴在水面上大醉三日才去!遂名震天下。。。”
三人上了马车后,顾盼儿涛涛不绝给公轩讲述这醉鳌楼的典故。说的公轩也有些馋虫勾结!
到了楼外,许多士子,纷纷正在赶来,见了顾盼儿等人,都热情打招呼,顾盼儿开始顾盼神飞,渐渐的脸色变绿了,后来干脆哭丧着脸,抱着花竹婷道:“婷儿姐,我要净身出嫁了!”
花竹婷也哭笑不得,这杨六郎也太能折腾了,半个城的名士们几乎都来了!
那掌柜原本也是苦瓜脸,看见顾盼儿等人,立刻眉开眼笑,迎出门来!
“我说早上枝头喜鹊叫的欢,果然是贵人临门啊!”掌柜的亲自搬来落马凳,请三人下车!
“我们只路过,掌柜太客气了!”花竹婷笑道。
“路过!路过!”顾盼儿将脸从花竹婷怀里转出来,吩咐马夫,“还不快走,挡了东家发财了!”
掌柜的赶紧一把拉住马头,笑道:“顾小姐,六郎在上面,招待嫡仙人,这场面还能少了您嘛!传出去还以为您二人不和,有伤清名啊!”
“掌柜的,也不跟你废话了,这整个南江州的名人雅士都来了,你这里也是蓬荜生辉,到时肯定有名传千古佳作,你可不能光占便宜!”花竹婷笑道。
“就是哪能光占便宜,不不掏点本钱的!”顾盼儿忽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正颜道。
“姑娘放心,今日盛会,小店只收点本钱,绝不多赚一分,若是真出了千古佳作,小店另送100坛好酒!姑娘看如何?”
“这还差不多,算你识趣!”顾盼儿下了车,看着络绎不绝的马车纷沓而至,又恨声道:“若是出不了千古名篇,定将杨六郎的狗头剁碎了喂鱼!”
“盼儿姐说的极是,到时我帮你按住他的狗颈!”一女声接口道。
顾盼儿回首一看,赶紧笑着上前拉住那女子的手道:“九妹来了,正好一起上去!”
这时楼下人群哄叫:“唱诗了,唱诗了!”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几人凝神听完,笑道:“掌柜的,你那100坛酒怕是不够了!”
“好好!管够!管够!”那掌柜也是笑逐颜开。
几人相互见了礼,一起进楼,走到一半,又有人叫:“唱诗了!唱诗了!”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九妹听了笑道:“字字研磨,句句工整,这必是子美的大作!”
有诸多人人听了两首诗后,便在楼下寻了一处坐下!
杨六郎拉了李白到此喝酒,也没想来了如此多人,一想到顾盼儿的粉拳,一时有点呲牙咧嘴!
李白看在眼里笑道:“此处照壁缺诗一首,店家!拿笔墨来!”
有小二早拿了笔墨上来,杨九妹与顾盼儿走上前来,一人掌砚,一人磨墨。
李白见是他们几人,哈哈大笑,端起酒壶虎啖一口,攥起大笔,在那照壁上奋笔直书!
君不见,商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诸仙子,杨家郎,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愁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写毕,他举起酒壶一饮而尽,大笑道:“好酒!”
顾盼儿看完,将手朝那掌柜一挥,笑道:“不差钱,你只管喝,今日定要让你喝到将腹中诗才吐完为止!”
掌柜的会意,叫小二们搬了100坛酒,堆在宴席中间!
众人肆情欢饮,且歌且舞,名篇尽出!杨九妹喝到高兴处,脱去鞋袜,拔出李白长剑,粉白小足踏着酒坛,在厅中舞起剑来!杨六郎弹筝高唱将进酒!
一时间倩影婀娜,剑光闪耀,众人看的目眩神迷!
直到月上中天,众人酩酊大醉,方才意尽而散!
众人走后,一年轻后生,赶到醉鳌楼。看到已是曲尽人散,跺脚道:“竟来晚了!”又看窗外月色,叹道:“如此月色,岂能无咏月诗!”
叫小二取来笔墨,在李白将进酒对面的照壁上,一挥而就一首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张若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