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心里练习了十几遍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口,“同情本王?废除王妃之位,即日起离开凉王府。”握在手里的擦伤膏也终究没派上用场。
话语刚落,上官染愣在原地,她没想到他会出来找她,话已经说出口,再解释也是无用。
“娘娘你去哪?娘娘,手臂还有伤,不能使劲。”小绿追上去,眼看着上官染骑马而走,奈何喊也喊不住。
马像受惊了一样,在黑夜里乱跑,上官染紧紧抓住缰绳,她从没骑过马,一心想着逃离这个地方,远离他,一切真如她所愿,可是为何眼睛包不住泪水流了下来,马突然一声惊叫,蹄起而狂奔,上官染意识到异常,立即松开缰绳,跃身而跳。
幸好是一块矮小灌木丛,身上只是受了轻微的擦伤,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她白色的衣裳,仿佛是一朵清香的雪莲盛开在黑夜,上官染缓缓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木渣子,环顾四周一片漆黑笼罩,隐隐约约能看见远处泛波的溪流。
“凉王妃好兴致,跑这么远夜猎。”
树林里传来慕容锗的声音,上官染没有理他的话,慕容锗继续说道,“方才本王好像看见一条有十几丈长的大蛇往这边跑,本王才追过来,凉王妃可有看到?”
“没有。”上官染语气平静。神色开始慌张的说,“王爷可能看错了。”
“也许吧,春季一来有不少动物出来活动觅食,尤其晚上很不安全,凉王妃还是少出来为妙。”
“多谢九王爷关心。”上官染说着往河边走,不料慕容锗跟在她身后不走。
有意无意找她说话,奈何上官染如何想办法避开他,慕容锗依旧寸步不离。
一阵一阵的凉风吹的夜更深了,身后的密林成了巨大的黑色帷幕,空气里似乎还飘杂着新春草绿气息,溪水上渐渐起了一层薄雾,慢慢的向森林深处漫进。
刚才近看才发现上官染右手的异常,慕容锗拽过她的手臂,一看,抱起她往营帐去,“鼠狐的伤要及时处理,否则毒素会蔓延全身,三哥他不会不知道,还忍心赶你出来。”
“这跟慕容彧没关系,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一听慕容锗说的,被休不过刚刚的事情,他就知道了。上官染面露疑色。
柔弱的身子在慕容锗怀里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像捏着一只小鸡轻而易举,带到慕容锗的营帐,上官染站在营帐外不愿进去,打算离开。
“你是想让更多人知道凉王妃三更半夜来九王爷的营帐?本王是不介意,姑娘家的名声可比什么都重要。”冷笑着告诉她。
上官染怔了怔,回头进慕容锗营帐里。
慕容锗抿嘴一笑,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只留下上官染一人在营帐里,一晚几次想离开狩猎场回凉王府都被慕容锗拦下来,上官染也没了想法,乖乖等着天亮才走。
一夜未归凉王那,凉王也未派人出来寻,上官染也没觉得惊讶,独自回到凉王府收拾自己行李,既然要走,就走的干净利落点,有些人本身也只一辈子见一次,身上挎着个大袋子,好像就是她全部家当了,当宝贝似的护在怀里。
一整个白天都在街上、河边、小巷子瞎溜达,凑东家长西家短的热闹,不是这家孩子跑不见了,就是那家嚷嚷吆五喝六,每一个人都在忙着,小孩忙着挑拨地上的蚂蚁,女人忙着织布纺衣,男人忙着挣钱的活计。
渐渐日落向西,街边的柳树随着晚风一落一沓,慢慢的点亮了一盏两盏火红的灯笼,天色愈暗,地上愈亮,似乎在和谁争夺时间,明亮的灯笼高高悬挂在角楼,酒馆、面摊、工艺坊等等应有尽有,迎客的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站在花楼门口,看见走过的每一位男客都要搔首弄姿挑逗一番。一群小孩手里拿着零嘴你追我赶,在拥挤的人群里窜来窜去,偶尔不小心踩着过往的大人,也不见谁为难孩童,顶多只是两三句劝诫。
白天没有寻到合适的落脚地,上官染决定离开长阳城,向路人问到马市所在的地方,七拐八拐反而迷了路。
已经不知不觉到丑时,离大街人群越来越远,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时不时几句虫鸣打破寂静,再往前走全是树,马市是找不着了,先找个住的,明早再打算。
上官染借着微弱的月色,就近进了一家客栈,现在的她外形装扮完全是男人,也大可不忌讳安全。
正在店小二领她往搂住处,上官染正好从门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停住仔细一听,毫不犹豫的推开房门。
“两位好。打扰了。”侯莫奚斤一看来人,一脸警惕,不忘拱手行礼,“虚礼不必了。”上官染单手示意小二离开,小二瞬间领会,顺手把房门也带上。
“凉王妃为何出现在此?”
“有句古话叫有缘千里来相会,茹玉是喝醉了?今晚就住在客栈,我去打点。”
“不可,公主的身份不便外宿,我这就带她回太子府。”
“我看的出,她很爱你。”看着已经喝的昏昏沉沉趴在桌上的女人,上官染一语点破,“你也爱她,对吧?连我这样的旁观者都看出来了,明明相爱,为什么你们不搏一搏命运?”上官染包袱一甩,端起酒杯自饮。
侯莫奚斤见她带了一个大包袱,里面看似是一些衣物,说道,“凉王妃还是尽快回府,想必凉王派人四处找你。此事就当凉王妃未曾说过,本将也从未听起。”
“这世上没有人会担心我,身份?地位?爱就爱了,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守不住,还谈什么万里江山。”微微晃醉的上官染,一只手随意搭在侯莫奚斤肩上,一番豪言壮语,洒脱自在。